皇后心中已是厭煩之極,但又很想知道輝宗到底帶了什麼話過來,於是極不情願的站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了。清妃笑着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放到皇后的盤子裡,然後說道:“姐姐請。”
皇后也不動筷子,只是冷冷的說道:“有話你就快說吧。”
清妃愣了一下,然後放下筷子,仍舊笑嘻嘻的說道:“我上次來的時候,姐姐這裡可不是這樣的。”
皇后道:“是啊,多虧了你呢。內務府不但給這裡添了炭火,而且還換了被褥,本宮這個做姐姐的應該好好謝謝你纔對。”
清妃擺手道:“姐姐不必這麼客氣,倒顯得見外了。妹妹的意思是,上次來您這裡做客的那位公子,今天怎麼沒來?”
皇后愣了一下,額頭立馬滲出汗來。清妃看出皇后顏色有變,趕忙追問道:“那人是誰?姐姐和他有什麼關係?”
皇后看着清妃,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此時真想過去將清妃掐死,或是抄起碗盤扔將過去。但皇后知道,倘若此時傷了清妃,自己和文龍的計謀也一定會功虧一簣,那刺殺太后的意願也便不能實現了。想到這裡,皇后於是冷笑兩聲道:“想必是你看錯了吧?本宮這裡是壽安宮,是冷宮,哪裡會有什麼公子?”
清妃盯着皇后的眼睛道:“姐姐說謊的時候未免也太過鎮定了吧?那日妹妹明明見着暖閣中屏風後面躲着人,當時妹妹沒有說出來,也是爲姐姐着想,如今姐姐卻矢口否認,真是辜負了妹妹的一片好心。”
皇后笑道:“明明就是沒有的事情,你要本宮怎麼承認?當時本宮與你們都在外屋,暖閣內有什麼人,本宮如何知道?想必是你們帶進來的也未可知。再者說,讓這屋裡真有其他人的話,與你有什麼想幹?哪個叫你來管?你啊你!就是天生的奴才命,小肚雞腸,多管閒事,張家長李家短的,都和你有什麼瓜葛?用得着你在這裡指手畫腳?你若真有本事,現在就去告訴那老狐狸,就說本宮這裡來了外人,儘管來壽安宮查就是了,本宮倒要看看,他們是信本宮這個皇后,還是你這個爬上枝頭的奴才!”
這一席話說完,清妃臉上早已是一陣白一陣紅,她萬萬沒有想到皇后能說出這麼狠的話來。清妃這次來,不過就是想問清楚自己的哥哥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什麼會和皇后有關係。誰承想皇后不但不承認,反而奚落自己,讓
自己難以下臺。清妃尷尬的看了看左右,心中慶幸此處沒有別人,但一團怒火卻已經是難以平復。但是清妃明白,倘若自己因爲皇后的幾句話而將事情捅破,太后定會追查到底,那豈不是讓自己的哥哥再次大難臨頭?爲了親人,清妃決定忍讓,但她並不打算忍受,於是清妃冷笑兩聲道:“是啊,姐姐說的對,妹妹不像您,本身就是立在枝頭的鳳凰。但話說回來,一隻不會生仔的鳳凰,倒還不如一隻會生小鳥的麻雀,您說是不是啊?”
皇后厲聲道:“你說什麼?”
清妃笑道:“事到如今,有些話妹妹我就直說了吧。”
皇后道:“你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清妃道:“不錯,真不是什麼好話。姐姐是不是一直以爲將你罪行公之於衆的是何奇?告訴您,不是他,是我。”
皇后大驚道:“什麼?”
清妃道:“是我,是我告訴太后的。何奇膽子小,不敢說。但我不怕,我敢說。”
皇后咬牙道:“原來是你這個賤人!”
清妃笑道:“隨姐姐怎麼說吧。姐姐還記不記得有一回我在御藥房抓來了春藥的藥方?”
皇后點頭道:“本宮記得。”
清妃笑道:“那些藥被我放進了皇上的茶盞裡,否則的話,我也不會懷有龍裔了。”
皇后聽了這話,頓時恍然大悟,於是厲聲道:“果然是你這個賤人所爲。當初本宮只是以爲你在一旁爲裕妃出出主意而已,想不到你竟然這麼有心,全是爲自己想辦法。”
清妃道:“姐姐說的對,這些是我的主意。但無論我做過什麼,也不會去害人。而姐姐你就不同了,你爲了自己,可以喪心病狂的去害別人的性命,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皇后大笑道:“你以爲你自己是菩薩?你以爲你就不會害人性命?那是時機未到!你這麼有心機,這麼有城府,又這麼聰明,我們這羣人當然不是你的對手。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的路還長着呢!以後你遇上的敵人要比本宮厲害一百倍。到時候你自然就身不由己了。害人?那是輕的,你不但會殺人,還會殺害他們全家。你會在這後宮興風作浪,翻雲覆雨。你現在覺得你是善良的,那是因爲你還沒有權力,你還沒有施展的空間!太后還在,她不會讓你成氣候的。但只要太后一死,這後宮便是你的天下!裕妃那個蠢
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你記住本宮的這些話!將來若真是這樣,那就請你來我墳前燒柱香,告訴本宮••••••”
皇后還沒說完,清妃大聲道:“夠了!誰要聽你在這裡胡說八道!”
皇后道:“你遲早會知道,本宮並非胡說八道。”
清妃站起身,快步走到門前,使勁將門推開,慌得正在院子中侍立的小玲嚇了一跳。小玲忙過來道:“娘娘,您這是?”
清妃道:“走吧,本宮乏了,大過節的,不想在這裡聽人滿嘴胡說。”說完擡腿要走。
皇后見清妃要走,忙攔道:“且慢!你還沒說皇上帶什麼話給本宮呢?”
清妃也不回頭,只是長舒一口氣道:“皇上說了,叫你在這裡踏踏實實的待着,直到人老珠黃,他不想再見到你。”說完便徑直往大門去了。
“胡說!你這個賤人!本宮不能饒了你!”皇后一路叫嚷着追了出來,舉手要打清妃。於公公連忙攔在中間,皇后只能又叫又罵,眼睜睜的看着清妃出了壽安宮的大門。
清妃來至大門外,聽着皇后在身後撕心裂肺的叫罵聲,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回過頭來看了看皇后,說道:“姐姐說的對,妹妹也許是會改變。就像以前你擡手打我的時候,我只能任憑你打。可是現在呢?姐姐要打我,不用我說,自然會有人幫着阻攔了。可這還不算完,這頂多是個開始,因爲我還有他呢。”說完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便笑盈盈的往東去了。
清妃回了延禧宮,只是坐在榻上一語不發,她還回想着皇后與自己說的那些話,難道自己真的變了?清妃知道,她現在的動作言語早已不是發自內心,更多的是爲了討巧輝宗與太后,但這一切,她也只是爲了保全自己,也只是爲了保全自己腹中的孩子。
清妃走後,皇后獨自坐在桌前,眼神呆滯,愁容滿面。她還清楚的記得婉妃死後,輝宗大發雷霆,質問自己的所作所爲。而自己更是在輝宗面前起誓:“若將來有一日臣妾犯下王法宮規,絕對不會讓皇上來救。”
看來,輝宗確實做到了。
皇后流着眼淚進了暖閣,從被褥下拿出一套疊好的太監衣服,這身衣服就是文龍從那落井的太監身上拿來的。皇后知道,就在今晚,她將爲自己報仇,但仇人已經不是太后一個人,其中還包括清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