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命懸一線

蕭惜惟接過了劍,一一避過了聞人仙袖風的掃蕩,一招招回遞了回去,每一劍都以不同的力道,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式,或劈或削,或點或挑,連砍帶刺,以最不可思議的出劍方式,一次又一次迫開了聞人仙凌厲陰狠的煙羅水袖。

他的劍法精妙,若是在平時,哪怕不用內力,光憑劍招,也能制住聞人仙。

可現在……

凌汐池的手心裡捏了一把汗,她知道以他如今的狀況,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不僅僅是因爲他閃避得越來越慢的身形,更是因爲聞人仙越來越狠辣的攻勢。

袖風激盪,地上的枯草亂石被掃上了半空,生生被內力震碎成爲粉末。

眼見他好幾次險險地避過攻擊,凌汐池焦急無比,幾次想要去幫他,可是每一動真氣,體內的筋脈就像是被繃緊了弦一般,稍微一用力就痛得像要斷掉,真氣幾乎提不上來。

眼看着聞人仙的一條袖子由上自下籠罩住他,另一條衣袖在她妙曼靈活的身姿中環成圓形,四面八方向他纏繞,將他淹沒在一大片黃色的紗幕中,包裹成了一個蠶繭。

凌汐池忍不住驚叫了起來:“惜惟,小心!”

“嗤啦!”一聲,紗幕被生生撕開,蕭惜惟左手右手各自一探,身體翻轉了幾下,將聞人仙那難纏的袖子緊緊抓在了手中,只見他足尖動了動,手臂抖了抖,那兩條衣袖便被他緊緊的扭成了麻花,將聞人仙的手扭在了一起。

蕭惜惟冷冷的看着她:“你不是我的對手,不想死的話就滾!”

聞人仙甜甜的一笑,說道:“哦,是嗎?”

那溫柔甜蜜的笑容,像一把沾了毒的刀,刀刀催人命。

那被緊緊纏縛住的手不易察覺的一動。

凌汐池只看到她的袖口像是有什麼東西滑出,連忙叫道:“小心她的袖子。”

蕭惜惟眉頭一蹙,勁力一吐,生生的將那兩條袖子震成了一條條碎片,被震碎的衣袖中,赫然便有一把閃着幽藍詭異的光的匕首朝着他急射過去。

他身形一展,使出了一瀉千里的身法,閃身堪堪躲過那把匕首。

聞人仙看準了這個機會,左掌一翻,掌力凝結,便一掌朝一直被他護在身後的少女攻了過去。

掌力帶起了兇狠的風,那一掌,凝聚了她畢生的功力。

聞人仙的臉上泛着猙獰的笑容。

她看不慣那麼美的花,任何美麗的花被她遇上了,下場都只有一個,她必須要將它折下來,狠狠的踩入污泥中,不惜一切代價。

主公曾說,她這是病,得治,姐妹們也說,雖然她看起來最嬌弱,可心卻比任何人都硬,任何人都狠,狠得已經不像一個人了。

可那又如何呢?

是病也好,是狠也罷,她開心呀,做人不就是爲了開心嗎?

不開心,幹嘛還活着?

就比如此時此刻,眼看着面前的少女就要被她一掌斃於掌下,眼看着這一對苦命鴛鴦就要被她硬生生拆散,眼看着那個男人就要陷入瘋狂,從此落入絕望痛苦的深淵,她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着,沸騰着。

那是一種極致癲狂的快樂。

掌風呼嘯而來,凌汐池能感覺到那一種恨不得將她斃之而快的似海深仇,當她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對於命運,他們似乎總是慢了一步。

那一刻,電光火石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像是定格在一幅永恆的畫面。

重重的,她飛了出去,與她一起飛出去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她是被撞飛出去,與她一起的,是他,是那個用命保護她的人。

他在聞人仙的掌力將要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及時的衝到了她的面前,就如同她在葉琴涯的掌下將他推開時那樣推開了她。

沒有驚呼,沒有慘叫,什麼什麼也沒有。

她只是呆呆的張大了脣,無力的翕合着,那個名字,她不敢喊出,不能喊出。

她只是無聲的爬了過去,將他緊緊的抱在了懷裡,那樣蒼白透明的臉色,那樣毫無生氣的容顏,那樣斷斷續續的呼吸,那樣一股股從嘴角流出來的血。

她只覺得她快要瘋掉了。

所幸的是,她還沒有哭,只是一遍一遍的重複着那一個名字:“惜惟,惜惟,惜惟……醒醒。”

可是她沒有辦法叫他醒過來。

聞人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得意的笑了起來。

“聞名天下的惜王若是死在我的手上,這種感覺,好像也很不錯呢。”

她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在寒風中閃着鋒利的光。

她一步步的朝他們逼近,眼光冷得像條毒蛇。

“至於你,我要劃花你的臉,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把你丟進這世上最骯髒污穢的地方,讓你受盡折磨以最屈辱的方式而死。”

凌汐池已經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了。

她望着天空,恰好一隻孤雁飛過夕陽的餘暉,繽紛的落葉在頭頂盤旋,光禿禿的樹梢聳立在半空中,一切都是那麼蕭索凋零。

她不忍再看,閉上了眼睛,淚水終於在眼睛閉上的那一瞬間落下,滑到下巴的時候,已經凝凍成一片冰涼,沒有絲毫溫度,只有絕望,冷到極致的絕望。

殘陽如血,她看到她四周的東西,一片狼藉,凌亂不堪,悽慘得難以入目。

一如她的夢,她的心,她的淚滴。

心疼得無法呼吸,她卻笑了起來,就好像,笑可以減緩她心中的苦痛。

可每一聲笑過後,心卻依舊還是痛,她不停的笑,不停的體會着那越來越強烈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像是飲鴆止渴的人,毒到心頭卻已成爲了良藥。

一道冷箭突然從一旁的樹林中射了出來,直朝聞人仙而去。

聞人仙立即警覺,翻身躲過了一箭,緊接着又是刷刷兩箭射了過來,每一箭都準確無比的直朝她的要害處射去。

聞人仙被逼得連連後退了幾步,眼光驟然一冷。

“你笑什麼?”

耳旁忽然傳來了一聲憤怒的聲音。

凌汐池只覺得有一個人走到了她身邊,不由分說將蕭惜惟的頭扳了過去,將一粒硃紅色的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裡。

做完了這些,來人才擡眼看着她:“陛下還沒有死,你幹嘛笑得這樣難看。”

是音魄。

凌汐池看着她,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緊緊的無措的將蕭惜惟摟在自己懷裡。

音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愛他,便應該知道,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

說完以後,她站了起來,轉過身面對着聞人仙,招仙笛在她的手中散發着幽暗的光。

聞人仙很快恢復了鎮定,視線落在了她手中的笛子上,說道:“招仙笛啊,看來這位便是離開慕家多年的慕家二小姐吧。”

音魄看着她,眼睛冰冷的像是在看着一個死人:“慕家養的狗真是一撥不如一撥。”

聞人仙笑了笑,說道:“你家大小姐可是被你害得慘,修煉多年的武功就這麼被你廢了,慕家家主可是生氣得很,下了命令要將你抓回慕家扔進蠆盆裡呢?如今你家家主已經來了血域魔潭,你是怎麼還敢出現在這裡的?”

音魄不爲所動:“任何傷害陛下的人,都是我的敵人,你今天,死定了。”

聞人仙嘲諷道:“看來又是一個爲愛情所迷的傻姑娘,慕二小姐,你如此對他,可曾想過他是如何對你的,你難道不知道,他從未愛過你,甚至利用你,你應該殺了他,讓他知道,對不起你是怎樣的下場。”

“所以呢,這跟今天你要死有什麼關係?”

聞人仙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面前女子身上的冷意實在是太強了,一雙墨瞳盯着她,散發着濃濃的死亡氣息,黑色的長髮無風自舞,她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的復仇女神,黑暗由她而生。

音魄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手中的笛子一轉,說道:“聽說你這種貨色當初在冥界也能當個法王,那不知我夜衣笛手到了你們冥界能當個什麼呢?”

聞人仙的臉色扭曲了起來,咬牙道:“你就是夜衣笛手?”

音魄不置可否,微笑着說道:“既然聽過,那今日便以這一曲憂怖咒送你上路吧。”

她扭頭看了他們一眼:“先帶陛下走,我來替你們斷後。”

凌汐池連忙嗯了一聲。

笛聲響起的那一刻,音魄身影隨風而起,一縷縷黑霧在她身邊漂浮,像是無數厲鬼在她身畔聞笛起舞,將這裡都籠罩成了一片黑暗之地。

兩人很快纏鬥在了一起,凌汐池低下頭,看着躺在她懷裡的那個毫無知覺的男人,他的氣息好像恢復了一些,雖然還是很弱,但是卻比之前要有力一些,她咬了咬牙,用力的抱住了他,等到有一點力氣之後,她慢慢的將他拖了起來,背到了背上。

她必須馬上帶着他離開這裡,她必須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給他療傷。

可她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如今的她,也是撐着一口氣,蕭惜惟剛趴在她的背上,沒走兩步,她就立刻被壓垮了下去,重重的撲倒在地上。

手心被磨破了血,她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她重重的喘了兩口氣,手在地上掙扎了兩下,摸到了摔在地上的邪血劍,心中一喜,將邪血劍當做柺杖,再一次費盡全力將他背了起來,拄着邪血劍,一步一步朝前挪去。

她已經想不起來任何東西了,腦子裡好似只剩下一個信念,她要帶他離開這裡。

一步!

兩步!

兩條腿好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每一步擡起來時,背上都好像沉甸甸的壓了一座山,可她卻不肯停歇,固執的一步步往前走。

就這樣,奇蹟般的,她揹着他走進了山林中。

山路崎嶇,遍佈青苔和荊棘,前方好似無路,她就像是一隻小蝸牛,揹着重重的殼,一路留下了蜿蜒的痕跡。

可她心裡卻無比的堅定,因爲那個殼啊,是她的家,是她的全部。

他蒼白的臉頰緊靠在她的肩膀上,被風吹得一片冰涼,雙手無力的垂在她身前,手太長了,擋着了她的路,她就一直不停的說:“乖,把手縮一縮,抱緊我,很快就沒事了,我會帶你離開,會帶你離開的。”

背上的男人好像聽見了,手真的微微往後縮了縮,抱住了她,不再在她的面前晃。

凌汐池笑了笑,可他的腿太長了,她沒辦法完全將他背起來,只得任由在地上拖着,可地上全是粗糲的石塊和長滿嚇人的堅硬黑刺的荊棘。

荊棘劃破了他的衣褲,她帶着哭腔道:“我知道很疼,你忍一忍,忍一忍。”

林中的風呼嘯而過,冷得刺骨。

她腳下一個踉蹌,腿撞在了一塊石頭上,疼得她輕呼了一聲。

這時,她背上的男人輕顫了一下,哇的咳了一口血出來。

她扭頭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現在正受着怎樣的煎熬,龍魂之力並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力量,更何況還是吸收了葉琴涯心魔的龍魂之力,在他沒有完全將這股力量轉換爲己用之時,他體內的內力會將那股力量視爲外來之力,兩股內力就會相互排斥。

本來這並不至於讓他有生命危險,只要有時間給他運功打坐,他就能很快吸收這股力量,到時候功力自然會更上一層樓,可壞就壞在,他在被縹無施救的時候分心去救她,導致縹無爲他療傷的真氣輸入體內得不到控制,也在他的經脈中游走。

再加上他剛纔又被聞人仙的掌力擊中,真氣一入體,竟誤打誤撞的與前兩股強行注入他體內的真氣融爲一體,現在那兩股真氣夾雜着龍魂之氣所形成的力量與他的內力不相上下,誰也壓不下誰,兩股至強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打架,內力相沖的必然結果就是經脈受損,五臟六腑受創,再不好好調息的話,就真的晚了。

鮮血順着她纖細修長的頸項蜿蜒而下。

溫熱的感覺一閃而過,很快形成了一片冰冷的黏膩。

少女急得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用細如蚊吟的聲音跟他說着話。

“你一定要撐住,不可以死知道嗎?你知不知道,我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能留下來,你知不知道,我留下了就是不放心你啊,就是爲了看着你安全離開啊。”

“我認識的蕭惜惟是無所不能的,他不會被這一點的挫折打倒的。”

“你不是想要孩子嗎?等我們回去,我就替你生一個孩子,不,生兩個,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像你 ,女兒像我。”

“你說過你會給我全世界最好的,你說過的,你不能食言。”

“你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她開始語無倫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說到最後只剩下乞求,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透過樹蔭灑下來的光慢慢黯淡了下去,就在這時,她終於看到前方山壁有一道深深的凹陷,裡面黑漆漆的,好似是一個山洞。

她心中一喜,拖着他就要過去,這時,她腳下突然被一條藤蔓絆了一下,整個人站立不穩,重重的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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