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甦醒之時已是傍晚十分,渾身半分力氣都沒有,好不容易坐起身子想要四處望望卻被一個人飛身死死的壓了回去。
“師父,你終於醒了,你如果走了那幽若怎麼辦……”
幽若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個沒玩,笙簫默拉拉她,苦笑道:“一會絕情殿都得讓你淹了。”
花千骨心中恢復了一絲清明,側頭望了望牀頭的羅曼,這裡真的是絕情殿。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明明在魔音谷……
猛地驚醒,痛徹心扉的記憶一下子涌了出來,爲什麼她還活着……花千骨嘗試着運氣,全身的經脈都好像全都被禁錮了,半點也不由她控制。
“早知道你性子烈,卻沒想到這麼烈,若不是殺阡陌早一秒鎖住了你的經脈,這會整個六界還不又得被某人攪得天翻地覆。”
花千骨皺着眉頭有些沒聽明白其中的意思。卻聽笙簫默又道:“你是沒看見當初你死後師兄瘋魔的樣子,要是再來一次,我可受不了。”
花千骨恍若有一絲明白,卻有不敢相信,半響支支吾吾的憋出幾個字:“師父還活着嗎?”
笙簫默重重的點頭。
她無法用語言形容現在的心情,那是人生在經歷了天崩地裂之後失而復得的感覺,她第一次明白當年自己臨死之前對師父的不老不死不上不滅的詛咒是多麼的殘忍。
花千骨坐起身子,視線掃過整個絕情殿,卻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轉念一想,經過上次一戰,師父肯定傷的不輕,不然一定會守在自己的身邊。
急切道:“儒尊,我師父怎麼樣了?”
笙蕭默看出了她的不安,心中苦笑,這兩個人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師兄甦醒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花千骨,夢裡喊得也是她的名字,這兩個人哪,生來就是爲了彼此而活。
“你放心,師兄他沒什麼大礙,方纔他還在這裡,探知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怕你醒了會餓,又怕別人做的不合你的口味,自己親自下廚去了。”
雖然儒尊說的甚是輕鬆,花千骨還是放心不下,撩起被子就要下牀,笙蕭默和幽若兩個人阻攔不住,卻碰巧趕上白子畫回來,兩人相隔數米,遙遙一望,時間彷彿在那一刻靜止了。
笙蕭默拉着幽若匆匆離去,與白子畫擦肩而過之時,含笑道:“好好解釋。”
花千骨這樣看着他,心中五味摻雜,大概是之前太過傷心纔會忍不住生師父的氣,他怎麼能就這樣拋下她,怎麼忍心這樣拋下她。
明知道沒有他自己根本就不能活,他怎麼能這麼殘忍。
“小骨。”白子畫率先打破沉默,一步一步靠過去,將她整個身體攔在懷裡。
花千骨僵着身子站着,板着小臉看着別處。
僵了半響,白子畫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花千骨再也忍不住,情緒在一瞬間失控,揮舞着小拳頭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胸膛,哭成淚人。
白子畫並不躲閃,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猛然吃痛,花千骨埋在他的頸間利落的咬了一口,生氣道:“疼不疼?”
白子畫輕笑着搖頭。
俯身再咬,脣卻被某人封住,脣舌交纏之中白子畫悶哼一聲退了出來。伸手拂去脣間的血漬,依舊含笑的看着她。
經歷了這樣的生離死別,自己都傷心成這樣了,師父卻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花千骨懊惱道:“不許笑!”
白子畫靜默不語,看着她,笑容更甚了幾分。
一張小臉氣的緋紅,怒氣更甚,還未發作卻被一個聲音驚了個昏頭轉向。她彷彿聽見師父有些尷尬的說了句:“小骨,師父愛你!”
轟,腦子一下子炸開了。師父居然說……
花千骨仰起臉饒有興致的問:“師父你剛纔說什麼?小骨沒聽清。”
白子畫面上一囧,含糊道:“沒什麼,師父是說你該吃飯了。”
花千骨有些泄氣,一路拉着他的胳膊追問,彷彿已經忘記了爲剛纔的事情生氣。
白子畫剛鬆了一口氣,心又提了起來,因爲他發現一個規律,有些事有些話一但開始了就無法再停下來。比如說,晚上給小骨講故事的事,至今還是痛並快樂的繼續着……
……
魔音谷之戰,六界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長留上仙白子畫以身護天下的精神更是驚天地,泣鬼神,無不敬仰。
想到以前因自私狹隘的成見對長留對尊上多有微詞,如今想來都深感愧疚,那日在懸浮墟洞之中若是不尊上挺身而出,如今整個仙界恐怕早已覆滅了。
其實當日白子畫已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誓與魔音同歸於盡,千鈞一髮之時,卻又一另一個人與他同時衝入劍眼之中,他到現在也沒太明白自己是如何被丟出來的。
或許是漫天感應到了朔風的召喚,才令事情有了驚奇的逆轉。他和小骨幾經生死,如今終於安然渡劫。唯有幸福的生活下去,才能不辜負那麼多人的犧牲和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