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鼻翼一動,發出了一聲鄙夷的笑聲,他不帶半點柔情,伸手將蓋在如意頭上的紅蓋頭掀了開來。蓋頭扯動着華貴的鳳冠和金銀飾品,如意感覺發根處傳來一陣疼痛。
蓋頭已除,新郎官的臉龐赫然映入如意的眼簾——多麼薄情寡義的雙目,嘴角的弧度盡是輕蔑和不屑,他端得是一張挺周正的面容,可面若寒霜讓人打從心眼裡生畏。
他躬下身子,從地上將那鋒利的瓷片拿在手裡掂量了一下,說道:“你把這東西藏在袖子裡,是何意思?”
如意的腦海裡突然閃出“海生”二字,她顰蹙了下眉頭,也不知道是怎地,一張口這兩個字便脫口而出。“海生……”
“別叫我的名字!”他顯得很是憤怒。
原來他就叫海生……
他捏住瞭如意的下巴,用那瓷片抵在了她的下巴上:“不是哭着喊着要嫁給我嗎?鄧小姐,你家大業大,屢次施壓,以我父親的官職相威脅,爲了不讓父母擔憂,我只得將你這大小姐娶回來。今日你終於是如願了,爲何還要假惺惺的藏這瓷片?是怕我傷了你?還是你想傷害我?”
這是怎麼回事兒?
二人的親事,似乎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她支支吾吾的說:“我沒別的意思……你別是誤會……”
於海生手上加重了力道,這鄧家小姐好端端的一張俏臉都被擠壓的變了形狀。瓷片就在她的喉頭,他再使些力氣,瓷片就會穿肉而過,將那白皙的脖子拉開一道血口。
海生的眼睛裡噙着淚,他周身顫抖着,目光之中帶着憤恨帶着哀怨。如意心裡一慌,照這樣下去,他一激動興許真的會割了她的喉嚨。她踢着雙腳掙扎着,嘴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緊咬下脣,終究是鬆開了手,他將那瓷片摔到牆角。
“哎呦,你別踩我得腳!”
“噓!別出聲!”
“你才別出聲,你的聲音明明比我還大!”
幾聲細若蚊鳴的聲音傳來,於海生猛然回頭,順着聲音來處一看,發現紙窗下面被戳了一個小洞。
他氣呼呼的站起身來,敞開門,見是家裡親戚的幾個小孩兒正撅着腚,趴在窗戶下面,是想着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一時間,大眼瞪小眼,於海生跟幾個小孩兒互相瞪着,面面相覷。
“啊呀……被發現了……”其中的一個小孩兒咬着手指頭,怯懦的說了一句。
另一個小孩兒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叫道:“誰讓你出聲的!”
於海生煩躁的吼了一聲:“都給我滾!”
聲音之大猶如雷鳴。
小孩兒們哪裡還敢再多呆,一鬨而散,跑不見影兒了。
他回到屋中,重重的將房門摔了上去,怒意不減反增,如意甚至能感覺到他眼中噴射出來的怒火。
“請放我走……”看新郎官的樣子,根本沒有想要洞房花燭的意思。如意既然不能坦露自己的身份,說句告饒的話總沒關係吧……
誰知道,這句話出口卻變成了另外一句話:“海生……我等得那麼辛苦,總歸是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