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淺淺無憂無慮的漫步在彩色的雲端,看到眼前無邊無際的廣闊浩瀚,對比起來,琉璃球裡的纔是真正的地獄。
他們沒有像自己那麼幸運,沒有保護自己的機智,沒有堅強不屈的毅力,潰散不能集聚。
懦弱像螞蟻般渺小的生命,經不起這樣的風吹雨打的考驗,人間界看樣子真的會落入雪流夙的手裡。到時候,自己身處在妖界還是人界,便沒有區別了。
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不願意面對他們悲慘的結局。不如騰出心神來好好鍛鍊自己的潛能,摸索一下凝霜劍的奧妙,說不定自己也不是自認爲那麼簡單,不是人類的跡象頻頻出現,冰雪聰明的冰雲自然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與此同時,冰雲的族人們其實同樣處在水深火熱中煎熬。
神族的大軍壓境,專門滅魔的神族隊伍,有條不紊地組織着進入魔族境內。領頭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千立鶴羽。
身中冰毒的他,不是雪流夙的目標,被遺棄在“夜鶯”客棧,無人問津。直到神族的族人找到他們的公子,並帶回去醫治。
沒有冰雲的眼淚和鮮血,冰毒對於他來說是致命的毒藥。被許多長姥七七四十九日的漫長就職,輸盡真氣,盡力挽救回來,強行從無力迴天的絕望里拉回來。
醒過來的千立鶴羽,依舊是平和禮貌的大家公子風範,唯一的缺陷就是她忘記了冰雲,忘記在人間流浪的那一段。
率領着神族的大軍,他是九天玄女和神族玄帝之子,必定是神族大軍首領的不二人選。
冰雲從不知道她除了母后,世上還會有其他親人,而今,連她相比起歲月來,幾乎用全部生命相處的母后,也不記得了。千立鶴羽卻是知道魔族裡面有着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
知道有知道的好,不會造就不必要的遺憾。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妙處,不用特地空出一片心智來擔憂誤傷血脈相連的妹妹。
雄赳赳,氣昂昂的神將隊伍正面停滯在魔族對抗的隊伍面前。魔族的迎戰人選自然是千立鶴羽唯一敬仰相惜的對手-冰洛翼。
故人相見,廢話也不必多講。從答應母后九天玄女出兵壓入魔界之時,他就做了選擇,要在戰場上,以男人的方式再一次和冰洛翼一絕高低。
誓死要守衛魔族,守衛陰姬女皇,守衛的是冰兒和自己的族人,是冰兒的親人,冰洛翼寒冷着瞳魄,必定會全力以赴。
神力魔力漫天飛舞着,神魔的戰爭不似凡間拼的刀劍,他們拼的是力量。兩位主帥凌駕於密密麻麻的將士們的上空,力量圈相互碰撞着,絢爛着奇異的色彩。
一白一黑的身影處於平行線,不會交織在一起。他們指尖和手掌發出的力量,帶着光圈撞擊在一起,碰撞出燦爛的火花。
下面的神兵魔兵們摻雜在一塊,同樣的白色和黑色交相輝映。或許千年甚至萬年,他們本是同根生,看着近似於融恰的攻擊,一個換一個,沒有誰多佔到便宜。
察覺出千立鶴羽的靈力有增無減,自己就算是天生的力
量,在人間荒廢的好一段時間,反而退步了。打起來沒有曾今的一戰來的輕鬆悠閒,冰洛翼被逼迫着使出同樣十成的功力回報對手。
他們都不知道,冰洛翼的力量冥冥之中在緩慢流失着,回到宿主冰雲的身上。千立鶴羽的力量在接收各位天界的長姥的捐贈後,的確增加了不少。洛的判斷是沒有失誤的,但兩者的原因都搞錯了。
隨着冰洛翼靈力的減少,冰雲的記憶也在慢慢恢復之中。看着流離失所的人們,生靈塗炭的人間,被刺激着潛在的力量。
三年之期即將來臨,可這個多事之秋裡,有多少人會記得這一天的到來。
九天玄女靈姬披着素白色的紗巾,從天而降。苗條身姿和清麗的容顏,和陰姬一樣一點都看不出是活了千年多的人。
“靈姬,別來無恙。”她青蔥的玉指捏着手中的權杖,陰姬筆直的站在魔宮的大門口,早就蓄勢以待地等着來人。高挑華麗的禮服配上魔宮大門的巍峨,顯得莊重而威嚴。
空中的女子輕巧地落地,洋溢着文雅大方的笑顏。
女子雖然清麗脫俗,宛若一朵盛開在瑤池裡的白蓮,聖潔高貴,但是仍然比不過陰姬沉着嫵媚的混合氣質。
她們一正一邪,黑色的蓮花綻放在陰姬的禮服上面,張牙舞爪地攀爬着,帶着罪惡懾人的氣息,與對面女子繡着雪白色牡丹的紗裙遙相呼應。
神族向來注重禮儀,靈姬邁近一步,行上一禮,纔開口道:“陰姬,當日,他甘願死在你的劍下。不是他技不如你,你應該明白這是他償還你的方式。對於他的恨你可以放下,可是我對於魔族奪我夫君的仇不能不報。”
陰姬淡然的神色在聽到那個“他”時,稍微有些動容。那個儒雅美好的男子,那個深深植入她心坎的傷痛,那個死在她身下無怨無悔的人,是他負心在先,不能怪她不義。
在他面前,她從來都只是個被愛情寵溺的女人,不是魔族的公主。可千立君耀是怎麼對她的?
翩翩風姿令她神魂顛倒地愛上他,許諾她會永生永世相守,不離不棄。他背叛了他們美好的誓言,竟然娶了面前的女子。說什麼爲了自己和自己的將來,不願看到自己痛苦,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他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神族人僞裝的面具。
要是早早知曉他來魔族只不過是爲了傾覆自己的國家,只不過是爲了接近自己,她一定不會無可救藥地讓自己陷入他的溫柔鄉里。
“你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到他,要不是因爲你和你背後的神族。你們逼迫他不得不成爲神君,不得不與我刀槍相對。你們纔是天底下最最殘忍的人,逼迫相愛的人相恨,逼迫有情的人互相殘殺。我的恨怎麼會磨滅呢,我恨你們所有神族的人,永遠!”
黑色的漩渦席捲在陰姬的周邊,恨意殺氣瀰漫在她們的上空。她咬牙切齒的嗓音被恨意包籠着,絕美冷酷的臉變得猙獰可怕:
“魔族是我的領域,你跑到我的地盤上如此囂張,我必傾力對戰與你,不死不休!”
靈姬還想說些什麼,張了
張口,卻沒有言語的閉上。
她們再魔宮上空廝打,魔杖裡一把萬丈光芒的魔劍和靈姬的玄女劍拼搏,濺出閃亮的火花。她們和戰場前線的冰洛翼和千立鶴羽一樣,打的驚天動地。沒有人敢上前幫忙,她們這種高手的對決,容不得他人插手半分。
彼此吃力地對抗着,靈姬接過陰姬的一道凌厲的魔力後,緊接着又生生吃了一劍,打的她措手不及。眼看就落入下風,陰姬張揚着得意的笑容,蔑視地看着在自己劍下,勉強抵禦防守的靈姬節節敗退,被逼入強如之末。
要是她心悅臣服地向自己投降,她或許不會讓千里君耀的死在這個女人身上重蹈覆轍的。因爲畢竟至死,君耀的心裡都只有一個自己,多少對這個神族統治下悲哀的女人起了心心相惜之意。
在陰姬想着要不要手下留情的時候,被壓制的靈姬使出一招她從未見識過的劍術。劍尖的火光越來越大,像是滾雪球一樣地逼向自己,形勢逆轉,她抵禦不慎被打落下去。
靈姬沒有絲毫放過墜落的女人的意思,帶着絕決和狠厲的眼神,和她自身的裝扮很是不符。
衝擊的力量加上靈姬清獻上自己畢生的功力,壓上最後一搏,兩個美麗的身影抱作一團,變成火球毀滅消失。
消失前的那一刻,陰姬恍然大悟,靈姬的不敵來源於她在籌措的最後一招,致命的一招,對對方也是對自己,同歸於盡的做法。
俯衝下來的靈姬,知道重傷墜落的陰姬被她的神力震懾的根本來不及抵抗,清麗的臉頰上流下兩行血淚:“你們的愛情是用我一生的恨來陪葬的!他太自私了,用命讓你原諒,卻不顧惜我的存在。”
擁住陰姬的那一刻,她在她的耳邊呢喃着:“我們一起離開這罪惡的俗世吧,帶着同樣對他的恨,可好?”
魔宮殿門口觀戰的魔族的臣子們,都不可置信地望着空中撐起的巨大力量球,破滅然後墜落星星點點。兩個舉足輕重、叱吒風雲的女子,一起毀滅香消玉損了。
他們不可一世的女皇陛下,死了。他們的魔族沒有了統治者,他們想起傳說中的公主,但也是不知所蹤。
長老久久凝視着陰姬消失的地方,品味着命運無常:“我早就算到這一劫,提醒過女皇陛下。可是終究是天意不可違抗,還是躲不過去。就像是公主殿下,躲不過一生的災難一樣。”
撿起陰姬和靈姬墜落的劍,一把是神劍一把是魔劍,還有一把靈劍在公主的手中。他日,他要親自交還給公主,這些都是出自公主的父親神族帝君之手。那個睿智難測的帝王,說過的擔憂都應驗了,三劍合一必將在公主手裡誕生。
冰洛翼和千立鶴羽不相上下,神族暫且退兵,冰洛翼也帶着魔族的戰士們返回魔宮。
聽聞陰姬女皇陛下逝世的消息,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到冰雲他日恢復記憶,該要承受多大的傷痛。
當下他簡單地整頓一下魔族,在衆位魔族部落首領和位高權重的大臣們商量決策下,帶着法師交予的兩柄稀世寶劍,回到了人界冰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