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我這個皇四子貝勒福晉的日子過的滿愜意的,至少在康熙三十九年夏之前是這樣的。??秀兒如預期一般,嫁給了胤俄做了庶福晉。??看來老十還是挺重情義的,過了這麼些年,還惦記着秀兒。??綠煙管着府裡的所有丫頭,晚兒就成了我最貼心的人。
因爲胤禛目前還沒有側室,妾室,自然少了後宮式的爭鬥。??康熙,德妃雖然明示暗示,卻也只是無用功。??暗示嘛,胤禛和我一樣有默契地裝傻,至於明說,一般都有胤禛在前頭推託。
有一次,康熙見到我時,用一種很是奇怪的眼光打量我,然後戲謔般地說了句:“嗯,怪不得!” ,雖然以前康熙心情好的時候,和我常笑鬧,象個親近的長輩,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還是鬧了我個滿頭霧水。??後來在我的‘酷刑’ 下,胤禛才支支吾吾地向我解釋,不由恍然大悟,暗罵康熙爲老不尊,整一個老不羞!
原來有一次,胤禛隨康熙一起辦事,康熙就嘮叨着說胤禛大婚到現在已經四年,該娶幾房側室也好興旺愛新覺羅家族的人丁。??正在專心辦事的胤禛一時不察,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兒臣精力有限,忙不過來!”
其實胤禛的意思應該是朝中事忙,在家陪我和弘暉盼兮的時間本就很少,哪有心思再娶什麼小妾。??結果康熙這個風流皇帝聽了這話,結合京城裡有一段時間流傳出四貝勒和福晉恩愛異常。??除卻公差在外,從未有一日離宿主臥房的傳言,很是曖昧地打趣了胤禛一番。
我很想讓胤禛也去康熙面前謙虛兩句,比如:皇阿瑪老當益壯,後宮幾十位妃子,都能做到雨露均沾,並保證大多數都有所出。??爲我大清國添磚加瓦,爲兒子多添N多兄弟姐妹。??兒子自嘆不如之類地。??不過不說胤禛肯不肯,康熙要聽到這話,估計直接就將胤禛和我圈禁,而我們也光榮地成爲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康熙朝圈禁的第一對夫婦。
說到圈禁,難免想到十三後來的遭遇。??不過現下,十三似乎依舊有些鬱郁。??十三對老三胤祉有些微詞我是知曉的。??敏妃過世後,胤祉先後兩次對敏妃出言不敬。??又不及百日剃髮,雖然他受到康熙的懲罰頗重,但對十三來說,心裡總憋着這份屈,尤其敏妃是十三最親近的人之一,同時又已經過世了。??都說死者爲大,若有什麼怨隙,也該隨着煙消雲散了。??更何況,敏妃生前從不與人結怨,與胤祉更是毫無交集,就更沒有仇怨一說。??胤祉地做法確實有些令人不忿,難怪康熙一怒之下,連他的郡王爵位也降了。
不過相對於對老三地微詞。??十三對老大胤褆就上升到了仇恨的地步,從幾次在我們府中私下的言談之間,我覺着他對老大幾乎可以說懷恨在心了。??我仔細琢磨,說不定是敏妃臨終前對十三說了什麼。??要不然,以當時的情形看來,若敏妃真死於胤褆和太子在後宮勢力的爭鬥中,十三該同時恨老大和太子,而不是隻針對其中的胤褆。
我曾試探地問過胤禛,是不是胤褆和敏妃的死有什麼關係。??胤禛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幾乎以警告地語氣對我說:“別胡言亂語。??小心引火燒身!” 待看到我有些委屈憋氣的臉色。??胤禛意識到自己語氣的不善,長嘆一聲。
無賴地省去道歉。??胤禛將我一把撈進他的懷裡,順便還揩了點油,才慢慢解釋道:“我當時找了個信得過的太醫將敏妃臨終用過的茶水,糕點,餐具都驗過,但均無異樣。??而我曾因十三弟的要求,讓墨略去了敏妃的名字,將她地病症講述給靜緣大師聽。??大師對敏妃的死也感奇怪,斷不出什麼病。??可大師是出家人,沒有切實的根據,有些話不能亂說,而且說是沒有面診,也無法說出所以,只說有可能是幾症併發的緣故。??況且敏妃臨終,我也在場,她並沒有說什麼比較明白的話。??只是十三弟一向和他額孃親厚,或許知道些端倪,但也沒有任何可以作爲證據的東西,或者可以值得讓皇阿瑪允許追查地線索。??所以,我纔要你小心說話。??宮裡的敏妃能死得不知不覺,我們府裡的防衛又哪及得宮裡?”
不過在這件事上,也許胤禛過於謹慎了,畢竟無緣無故害人,不是每次都可以那麼僥倖,不被察覺的,而且敏妃的死,可能更源於一種精神上的壓迫。??在這件事上,沒有必要和胤禛爭辯,畢竟他也是爲了我們,尤其是我的安危着想。
胤禛瞄了眼桌上他正在寫的摺子:“只是可憐了十三弟……喏!桌上那個,就是十三弟引出來的,準備拿大哥向皇阿瑪告狀的!” 於是我又聽得胤禛娓娓道來,關於上個月,又一次巡閱永定河發生地事。
原來,十三雖然尚未到聽政地年紀,但不知是否因爲對敏妃逝世有些內疚,或出於保護的目地,這兩年,康熙出巡的話,總迴帶上十三,就連一般只帶成年皇子的河道巡閱,也都沒有落下十三。
康熙三十九年四月初,康熙不僅帶了胤禛和十三胤祥巡視永定河的河道工程,同時命皇長子胤褆等五人率八旗兵丁協助開河。??一路行到河北宛平縣時,正是胤褆親自督管的一段河道。??尚爲聽政的十三不便插手,便央求負責具體檢查事宜的胤禛去仔細瞧瞧。
一日傍晚,心情鬱悶的十三獨自出去,擔憂十三安危的胤禛尋到他時,他正如小孩子一般在河道邊的淺水灘中發泄撲騰,亂吼亂叫。??看着十三漸漸舒展開的神色,胤禛決定讓他將自敏妃去世後,就積鬱的悶氣發泄出來,遂在一邊觀看。??不想十三幾乎撞到一根河樁。??眼尖的胤禛發現那個河樁居然有些歪了。??起初胤禛以爲是自己眼花,但他的性子就是有事情不弄個一清二楚就會在心裡頭擱着難受。
於是他不顧鞋襪溼透,將外面的袍子下襬撩起,走到那個樁木處,一使勁,將它拔了出來。??一看,不用量尺寸,也明顯比應有的長度短了一截。??河樁短了一段,要在河水豐沛的夏日,面上看不出異樣,那麼明顯地,這樁就不能打結實,也意味着以後築好的河堤也會根基不牢。??要是洪水到來,只怕這花了國庫裡大把銀兩的河堤還是否有用就不好說了。??一時間,胤禛彷彿又看到了初次處理河道決口善後事宜時,那滿目衣衫襤褸的災民,比之牲畜尤爲不如地苟活着,在疫病和死亡之間掙扎的可怕場面。
心已經沉得不能再沉的胤禛,一把拉住了早已渾身溼透的十三,讓他沿着河沿,向南走。??每隔十樁拔一樁,連拔兩三根後拿回來。??十三雖然疑惑,但看到胤禛臉色的凝重,收起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便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