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二年三月以後,輪迴者忽然不再降臨。
但天下間,沒人能忘記——遼東的大火、淮南的大水、骷髏大軍、活死人軍團……
已化成平地的帝踏峰、宋家山城,半毀的江都臨江宮、已成廢墟的洛陽城,至今仍是鬼域的靜念禪院,長安城外的百里黃沙……
兩大宗師之死,剛剛登上人生巔峰,轉眼便粉身碎骨的李密、薛舉、李建成……
這一切,無不提醒着世人,千萬不要忘了被“天外異人”支配的恐懼!
江河改道、沃野化沙、山崩地裂、湖泊乾涸、城化廢墟……
輪迴者將大唐雙龍世界,禍害得滿目瘡痍。
許多更加可怕的細節,徐子陵根本就沒說,因爲細細道來的話,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總之,自有“天外異人”降臨的紀錄以來,短短數年間,僅因天外異人彼此對戰,慘遭波及死難的無辜百姓,就已將近百萬。
而輪迴者四處煽風點火,挑撥、攛掇,興起一場又一場的戰亂。因此死難的軍卒、百姓,更是難以統計。
亦有許多人,因爲輪迴者的出現,被改變了命運軌跡。
“天外異人的出現,不但造下無邊殺孽,將天下格局,攪得一塌糊塗,世界也因此變得光怪陸離。”
徐子陵抽了一口沒有過濾嘴的煙,道:“如這捲菸,世上原本是沒有的,是天外異人帶來的技術。現在大唐的手工捲菸行銷天下,賺取了海量財富。楊廣也設立了捲菸局,生產手工捲菸,與大唐競爭……”
說完天下大事,徐子陵又說起了世間光怪陸離的變化。
輪迴者爲大唐世界帶來的,倒也並不是單純的破壞。他們也爲這個世界,帶來了許多先進的理念、技術,乃至神奇的武功、術法、寶物。
捲菸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種。
一些勢力,現在已經在研發製造火器。大唐長安的火器局,現在就已造出了青銅火炮。
當然,這種初級火器,其實並沒有什麼卵用。
因爲大唐世界的個人實力,提升得實在太快了。
在輪迴者出現以前,最強的三大宗師,說是有鎮國之能,可真打起來,並不能以一己之力,正面擊破萬軍。最多能對敵軍將領構成威脅,起到一個震懾作用。
現在呢?
一方大勢力的首領,倘若沒有以一己之力,當面擊破萬軍的武力,根本坐不穩屁股下面的位子,隨時可能被強大刺客刺殺,或被某些詭異手段害死。
並且從前的江湖,大家都是練武,現在……什麼亂七八糟的力量體系都有了。
歐陽靖對此表示難以理解:“就算有天外異人,彼此對戰而死,遺落下傳承、寶物,被人機緣巧合得到,那也該是少之又少吧?怎麼聽子陵你的意思,除了你我以及寇仲之外,好像還有許多人,也得到了天外異人的力量?”
“除了我們之外,確實還有許多人,得到了天外異人的力量。”
徐子陵神情凝重,緩緩說道:“有的,是如你我一般,機緣巧合,得到了死去的天外異人遺物。有的,則是與天外異人利益交換,得天外異人傳授。但更多的,還是得到了天外異人,刻意傳播出來的各種修行之法。”
歐陽靖訝然:“刻意傳播?”
“不錯,刻意傳播。”
徐子陵沉聲道:“根據我從靜念禪院得知的消息,自大業九年起,每隔一段時間,即使沒有天外異人活躍的跡象,也仍然會有許多聞所未聞的修行之法,乃至對修行之人大有好處的寶物,神秘出現在江湖上。
“這種古怪現象,一直持續至今,即使大業十二年三月後,再無天外異人活動跡象,此事仍然未有停止。正因此,我篤定天外異人並未真正消失,他們仍在盯着這個世界,甚至就潛伏在世間某個角落。
“所以我纔會孜孜不倦,追求與天外異人對抗。我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再次降臨,禍亂天下,掀起滔天浩劫!”
“可是……”歐陽靖皺眉道:“天外異人刻意傳播修行之法,乃至天材地寶,提升我們的力量,又是爲了什麼?難道他們不怕我們的力量提升之後,反過來威脅到他們?”
聽歐陽靖自然而然用上了“我們、他們”來區分自己與天外異人,徐子陵心中疑慮,頓時又消幾分。
他嘆息一聲,說道:“我也不知天外異人此舉有何目的。不過無論如何,天外異人所做一切,都絕對有着不可告人的陰謀。”
歐陽靖道:“包括那些幫助李密、薛舉、宋閥、大唐的天外異人?”
“不錯,那些天外異人,也是包藏禍心!”
徐子陵沉聲道:“他們的存在,看似幫助了各方勢力,實際上只是在不斷挑起紛爭,製造戰亂。他們不是在幫人,而是在實現他們自己的目的!
“你知道嗎?幫大唐的那幫天外異人,消失之前,抓走了平陽公主李秀寧。而寇仲曾經非常仰慕李秀寧。正因李秀寧被抓走,他格外仇視李唐,認爲是李唐沒有保護好她。
“而幫過宋閥的那幫天外異人,臨走之前,把身負重傷,無力反抗的宋缺功力吸盡,致宋缺當場斷氣。
“幸好宋缺在大業九年,得到過一部天外異人刻意傳播的‘神照經’,以及一枚大還丹,那神照經有起死回生之能,大還丹亦是療傷聖藥,宋缺方纔活了下來。”
“……”
歐陽靖無語,只覺那些輪迴者,做事實在太絕了。
完成任務之後,臨走之前,居然還要在“友軍”身上再撈一把,丁點好處都不肯放過,一點情分都不講,果然都是些爲所欲爲的貪婪之輩。
“歐陽兄。”徐子陵鄭重提醒:“你日後行走江湖,若遇上言行怪異、奇裝異服,身上有許多見所未見的古怪精緻之物的,千萬要小心警惕。因爲那樣的人,很可能就是天外異人。”
歐陽靖拱手道:“多謝子陵兄弟提醒,某記下了!”
徐子陵剛要還禮,視線忽然落到歐陽靖左手,一枚形制古樸的戒指上。
靈覺一掃那戒指,徐子陵瞳孔驟縮,渾身上下,驀爆出一股凜冽氣息:“歐陽兄,你手上這枚……是什麼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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