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油燈向外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勉強照亮眼前黑暗空闊的房間。
猩紅的棺材蓋板敞開着,屍體腐爛的臭味從中散發出來,地面之上, 那些青黑色的手掌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一切似乎都在飛快復原。
橘子糖向着手中的油畫布看去。
在衛城將油畫布扯下之後,畫布表面上畫着的詭異臉孔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彷彿一張普普通通的白布一般。
在喘勻了口氣之後,溫簡言低下頭, 掃了眼地面上躺着的屍體。
那具僵硬的屍體仰面躺在地上, 臉上覆蓋着的白布被揭下,下方的臉孔居然也同樣一片空白,沒有五官,沒有起伏,只有一片慘白平滑的皮膚,在油燈微弱的亮光之下,顯得格外詭異。
它的雙手微微張開,兩隻青白的手虛握着,似乎再次牽住了什麼東西。
在漆黑一片的房間內,這詭異的一幕看的人背後發涼。
“隊長,我們走吧?”
一旁的衛城建議道。
雖然現在找到了詛咒的源頭,但是這裡畢竟還是畫內, 在如此充滿詭異的地點之中。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保險起見, 還是儘快離開爲好。
這個提議說到了溫簡言的心坎上,他用力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恢復平衡之後,屍體恢復了一動不動的狀態, 似乎十分無害。
但是溫簡言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根據以往的經驗,它是無法被殺死和消滅的,只是被限制住了,只要其中那種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就會再次活動起來。
雖然它並沒有二樓那具女屍那麼兇,但是,溫簡言也並不確定,如果在這裡待的太久,會不會讓二樓的意外重演。
“好。”
橘子糖聳聳肩,轉過身。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擡起手,輕飄飄地將那張油畫布丟給了溫簡言:
“喏。”
“……!”
溫簡言下意識地擡手捉住了那張向着自己迎面而來的畫布,怔了怔,擡頭看向不遠處的橘子糖。
“這道具髒兮兮的,我纔不要,”橘子糖頗爲嫌棄地撇撇嘴,“送你了。”
溫簡言先是一愣,然後彎起雙眼,微微地笑了起來,毫不介意地將油畫布收了起來:
“是嗎,那謝謝隊長了。”
對方笑意盈盈地道謝,好似早已看穿了一切,但卻並不戳穿,只是順勢繼續接了下去。
“……切。”
橘子糖盯着對方的表情,十分不爽地轉過身,“走了。”
三人回到了西屋,再次手牽手的坐在了那張紅色長凳,很快,黑暗再度從四面八方蔓延了過來,壓制住了油燈的燈光。
等到黑暗散去,熟悉的景象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們回到了商鋪。
“隊長!!”隊員們驚喜地注視着突然出現在長凳之上的橘子糖三人,“你們都沒事吧,還算順利嗎?”
“唔。”
橘子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從長凳上跳了下來,熄滅了手中的備用油燈,“吳亞怎麼樣了?”
“在這裡躺着,剛剛醒過來。”
隊員們向着櫃檯的方向指了指。
吳亞背靠着櫃檯坐着,臉色慘白,雙手更是呈現出一片恐怖的青黑,兩條手臂似乎都已經腐爛了,但是,在頭頂油燈的作用之下,那看似可怕的顏色正在慢慢散去,雖然並不明顯,但手上的皮膚也在逐漸恢復正常,可以算是基本上已經脫離了危險,只要給他一點時間,應該就能完全恢復。
櫃檯內,始終一言未發的木森定在原地,盯着站在橘子糖身後的溫簡言。
不得不說,在看到對方活着從第一幅畫內出來之後,他是有些失望的。
不過,更多的卻是心驚。
木森清楚,橘子糖幾人在那副畫內遇到的兇險,是店鋪內的好幾倍,橘子糖能活着出來他不意外,但是,三人居然一人未折,卻是讓木森感到十分驚訝的。
如果往常也就算了,但這次,他的牌相可是大凶中的大凶啊。
注視着不遠處的溫簡言,木森微微眯起雙眼,神色陰晴不定。
難道說……
他的牌上一次出問題,其實是這個人的原因嗎?
似乎感受到了來自於木森陰沉的視線,少女向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抿脣一笑,看上去十分地和藹可親。
木森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
在被繃帶覆蓋的掌心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鼓動浮凸着,似乎有蟲子在蠕動,但是,在他的壓制之下,這些蠢蠢欲動的凸起逐漸安分了下來,不再試圖向外鑽去。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賤人暫時還不能死。
木森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強迫自己壓下了殺心。
這一層的牌相太過兇險,他想活下去的慾望,已經強烈到超過了其他的任何情感。
既然對方能夠破局一次,那說不定也能破局第二次。
他眯起雙眼。
反正自己的蟲卵現在還寄居在對方的身體裡,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再動手也不遲。
*
“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第二張畫有出什麼狀況嗎?”
橘子糖問。
隊員們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橘子糖點點頭,來到了被吳亞標記好的第二幅畫前。
這幅畫內的場景比起上一幅要小的多,陰森森的窄小房間內,一張猩紅的牀擺放在正中央,兩道影子站在牀邊,一左一右,似乎在低頭俯視着那張牀。
一道人影直挺挺地坐在牀上,雙手收攏,似乎在虛空中抱着什麼似的。
整個場景看上去格外怪異,令人心生不安。
而這一完全相同的紅色木牀,此刻正掛在店鋪的最後方。
“淳二,雲思,這次你倆一起跟我進去。”
橘子糖想也不想,點出了兩個隊友的名字。
那兩個被點到名字的人點點頭,對橘子糖的決斷沒有什麼異議,紛紛站起身來,跟了上去。
這個決定雖然看似隨意,但卻很顯然是經過了謹慎考量的。
第一次進入畫內,橘子糖帶着的是看上去對畫內世界有所瞭解的溫簡言,以及能夠找出死亡危機的衛城,目的是爲了摸清信息。
在瞭解了進出畫內世界的方法,詛咒的機制,以及詛咒源頭道具的判定之後,摸清所有必須的信息之後,這次,橘子糖選擇了兩個高攻擊型的主播帶入畫內世界,很顯然是準備抓緊時間,速戰速決了。
溫簡言對於這次久違的休息機會,簡直是求之不得。
自從進入【昌盛大廈】這個副本之後,溫簡言可實在是太累了,雖然以往的副本也不算輕鬆,但是這個副本對他而言,簡直可以算得上折壽。
爲了維持蘇成“最強預言家”的設定,在進入這個副本之後,溫簡言就必須耳聽四面,眼觀八方,在所有人之前摸清楚副本的規律,靠着自己的腦子製造出“預言”的假象。
從一開始,溫簡言就沒有放鬆過哪怕一次,神經永遠是緊繃的,再加上每一次遇到的都是危險程度最高的商鋪,他覺得自己幾乎都有些神經衰弱了。
而這次,總算是能夠休息一下了。
對此,溫簡言不能更開心了。
很快,三人來到了紅色木牀之前,學着畫內的樣子,一人坐在了牀上,兩人站在了牀邊。
深不見底的黑暗從店鋪四面浮現,壓制住了油燈的燈光。
等到黑暗散去之後,猩紅的木質小牀之上,三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很顯然,他們就像是先前一樣,進入到了第二張畫內。
油燈微微搖晃着,照亮了陡然一空的店鋪,在橘子糖三人離開之後,現在,店鋪內只剩下了四個人。
衛城,吳亞,木森,溫簡言。
吳亞已經恢復了體力,他白着一張臉,撐着旁邊的櫃檯站了起來,他揮開衛城試圖扶着自己的手,搖搖頭,說道:
“不用,我已經好多了。”
說完,他擡起頭,看向面前的幾人:“應該要不了多久,第二幅畫的詛咒就要出現了,大家做好準備。”
雖然第二幅畫的詛咒暫時還沒有爆發,但店鋪內也不是徹底安全的,橘子糖他們在詛咒爆發之前就找到源頭道具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留在店鋪內的隊員們,也要做好隨時應對死亡威脅的準備。
更何況……他們這裡還存在着更爲糟糕的一個潛在威脅。
第三幅畫。
一般來說,冥幣的質量和襲擊的難度是息息相關的。
前兩位顧客帶來的是普通冥幣,只有第三位顧客帶來的,是猩紅的冥幣,也就是說,第三波的襲擊,要比前兩波都要危險。
由於吳亞糯米粉鋪灑的範圍有限,所以,他們到現在都無法定位到第三幅畫的位置,也不知道它的詛咒會是什麼形態,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它就像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一樣,高高懸於衆人的頭頂,令人感到格外的窒息和不安,就像是在脆弱的冰面上行走一樣。
而這也是橘子糖爲什麼要速戰速決。
只有快速解決掉第二幅畫,才能保存精力,尋找和應對第三幅畫中的詛咒,否則,他們很有可能會落到被來自兩張畫中的詛咒一齊襲擊的恐怖境地。
衛城點點頭,贊同了吳亞的判斷:
“我也這麼覺得。”
在簡單的商議之後,他們最終達成了一致。
吳亞守在第二張畫前,時刻盯着畫中的內容,身爲預言家的木森和溫簡言兩人在店鋪內自由活動,尋找着第三幅畫,而衛城則在一旁待命,以防店鋪內突然出現能夠將人一波帶走的死亡威脅。
【誠信至上】直播間:
“我說……這邊已經完全相信了主播的預言家身份了啊!”
“哈哈哈哈哈是的,完美融入了屬於是。”
“說真的,主播親和力真的好高,雖然說確實有速戰速決,儘快解決掉詛咒的原因,但我確實沒想到,橘子糖居然就敢這麼讓他這麼留在店鋪裡了誒,明明只經過一次短暫的合作而已!”
“不得不說,這騙子的迷惑性確實太強了,無論是臉還是行動……都好可靠啊。”
“確實。”“確實。”
溫簡言在店鋪內走動着,視線掠過眼前的一幅幅畫,仔細地打量着畫面中的內容。
本就白皙的側臉被油燈的燈光塗抹上一層淺淺的金色,不知道爲何,似乎變得比先前更加蒼白了,幾乎顯得有些脆弱,步伐也逐漸放緩,似乎有些體力不支。
忽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剛剛在第一幅畫中,溫簡言正是用這隻手,拉住了那具屍體的手掌。
在油燈燈光下,掌心呈現出一種怪異的青白,上面隱約可見黑紫色的屍斑,縱使他現在已經站在了油燈籠罩的範圍內,但那被屍體觸碰過的痕跡卻並沒有消失,甚至還在緩緩地向外擴散着。
在動手之前,溫簡言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在“顧客”光臨之後,商店內出現的詛咒是可逆的,只要取走了詛咒的源頭,並且進入油燈籠罩的範圍之內,狀況就會消失。
但是,這次卻明顯不一樣。
他們這次是和詭異的屍體直接產生了肢體接觸,和張雨在一樓時一模一樣,如果放任不管,身體就會被詛咒逐漸侵蝕殆盡,直到最後變成一具腐爛的屍體。
不過,由於已經知道了恢復的方式,溫簡言倒是並不太在意。
雖然點燃紅色燈油的過程可能會有些危險,但這畢竟不是無解的死局,而且,在距離詛咒真的爆發之前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足夠他做完該做的事情了。
至於同樣受到詛咒的橘子糖,溫簡言更不擔心了。
他們在這一層已經得到了紅色的冥幣,只要能夠成功活過三樓,進入下一層,就能通過箱子得到紅色的屍油,以橘子糖小隊迄今爲止表現出來的素質,溫簡言不覺得他們會猜不出來燈油的用法,應對起來甚至可能比他們都輕鬆。
注視着掌心上逐漸擴散的屍斑,溫簡言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平靜地收回了視線。
雖然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親身體驗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能夠明顯地感受到,那種冰冷陰寒的感覺在擴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之下吞食着他的生命力。
指尖變得冰冷而麻木,體溫也在逐步流失,頭腦也隨之有些昏沉。
溫簡言蹙起眉頭,扶着牆,微微晃了晃腦袋,臉上罕見地流露出幾分和纖細外觀相符的蒼白病態。
正在這時,忽然,吳亞的嗓音陡然響起,帶着一絲緊迫感:
“你們快看,畫出現變化了!!”
幾人都是一驚,順着他的指引,紛紛向着畫中看去。
在那陰森森的畫面之中,那兩道影子仍然定定地站在原地,俯視着那張猩紅的小牀,而最中央的,坐在牀上的那道人影,慘白的面孔像是剛剛一樣變得清晰起來,逐漸浮現出熟悉的面孔……
琥珀色的眼珠,蒼白的面孔,秀美的五官。
畫中人頂着溫簡言的面孔,脣角詭異的向上彎起,衝着畫面之外的人,露出僵硬而惡意的微笑。
即使知道畫中的人不是自己,但是,在看到這一畫面的瞬間,溫簡言還是忍不住汗毛直豎。
“看來,這次你是詛咒入侵的媒介了。”吳亞神色凝重,扭頭看向溫簡言,用最快的語速,將自己剛剛身上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總之,剛剛我差不多就是這樣,你現在有看到什麼別人看不到人影,聽到什麼別人聽到的聲音嗎?”
“暫時還沒——”
溫簡言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忽然一墜,像是有什麼冰冷而沉重的東西突然攀上。
剩下的話語被卡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
“……”
溫簡言僵硬地,緩緩的低下頭,向着自己的懷中看去。
一個若隱若現的嬰孩身影,緩緩的在他的眼前浮現。
那小孩通體青白髮黑,身上滿是屍斑,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息,它的臉是完全空白的,和上一張畫內的屍體一樣,沒有五官,沒有起伏,只是一片空蕩蕩的慘白皮膚,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溫簡言卻能清晰地聽到孩童的哭泣聲。
“哇——哇——哇——”
那聲音尖銳刺耳,單調機械,像是瀕死的貓叫,恐怖而充滿惡意。
溫簡言:“……”
雖然不是同一個副本,但是……
爲什麼每次男媽媽的角色都是我啊!
這裡面是有什麼玄學在嗎!
不過,這個副本中的小孩屍體,卻遠比【福康醫院】副本中的鬼嬰恐怖百倍。
在【昌盛大廈】之中,所有的屍體都沒有神智,沒有情感,也無法溝通,也自然無法被欺騙和馴服,它們只是某種恐怖死亡機制的具象化,除非被阻止,否則,它們只會無窮無盡的向外釋放着詛咒,直到將所有人都殺死。
“喂,你們聽到了嗎?”
吳亞的神情緊繃而,四面環視着,“好像有哭聲。”
“對,我也聽到了。”衛城神情凝重,“快!往回撤,我們回櫃檯附近!”
說着,三人迅速後退,向着油燈籠罩的區域回撤。
溫簡言的腦殼嗡嗡直響。
冰冷的感覺從接觸的地方瞬間蔓延開來,每一聲哭泣都極具穿透性,他感到自己的神智像是在隨之被一點點抹除,思考的伴隨着哭聲逐漸喪失,手臂僵直,像是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
就像是……也在逐漸變成屍體似的。
和剛剛吳亞所說的,成爲入侵媒介的感覺一模一樣。
櫃檯前,油燈劇烈地跳動着,發出嗤嗤的暴燃聲。
三人站在被光亮籠罩的區域內,警惕地注視着不遠處的溫簡言。
少女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頭顱微微低垂着,柔軟漆黑的長髮遮住眼簾,雙臂維持着一個僵硬的姿勢,懷中一片虛無,像是在抱着什麼無法被看到的東西似的。
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她邁開雙腿,遲緩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懷中的影子發出單調刺耳的嚎哭,製造出了某種恐怖的死亡詛咒,只有身處油燈籠罩的狹小空間內,才能勉強存活。
“接下來怎麼辦?”
衛城壓低聲音問道。
“只能等了,等隊長取得源頭的詛咒物品,危機就能解除。”吳亞一臉凝重地說。
“那她……”
衛城看向不遠處的少女,回想起剛剛在畫內世界中,對方那有別於外表的冷靜理智,甚至算得上強硬的姿態,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和猶疑。
“她現在應該已經失去意識了,就和我剛纔一樣。”吳亞回答,“不過也別太擔心,只要隊長在畫內世界及時找到源頭,就沒有什麼危險,一切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
“……”
溫簡言低着頭,視線落在懷中的孩童屍體之上。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動作,全都失去了掌控,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和拉扯着,自行地移動着,做出僵硬的動作。
但是,奇怪的是,他雖然大腦昏沉,可卻也並未向吳亞說的那樣,完全喪失意識。
他甚至能夠聽到模模糊糊地聽到外面幾人的交談聲,以及關於自己現在狀態的討論。
奇怪……
怎麼回事?
忽然,溫簡言的耳邊響起了熟悉的系統聲。
【叮!恭喜主播溫簡言激活稱號佩戴資格!】
【世界之母稱號已佩戴】
【詳細介紹:對於孩童形冤魂怪物等,獲得一定抗性(更多功能待解鎖)】
【誠信至上】直播間:
“噢噢噢噢!”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總算解鎖稱號了!!!”
“哈哈哈哈哈!我上個副本的時候就預測到了!所上次主播激活史詩級道具的時候,已經有稱號解鎖的前兆了!只是沒想到居然下一個副本就激活了,這進度,一個本抵得上別的主播五個本了吧!”
“我就知道!啊啊啊啊主播牛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快就解鎖稱號的主播呢!”
“笑死,溫簡言,永遠的男媽媽!”
在稱號的作用之下,溫簡言雖然神智清醒,但行動仍然是不受控的,他懷抱着孩童的屍體,僵硬地一步步向前。
其他幾人站在油燈之內,警惕地注視着他,時刻準備着做出行動。
他們知道,橘子糖不拿到詛咒源頭的道具,他們在外面做的再多,也全都無濟於事。
真正的破局關鍵,在進入畫內的那支小隊身上。
雖然情形緊張,但是對於他們來說,也並不算太難,只要拖延時間,在隊長成功之前盡力保命就夠了。
幾人深吸一口氣,準備全力應對。
突然……
“滴答。”
一聲水滴落下的聲音,在偌大的商鋪內突兀地響起,居然穿透了嬰孩的嚎哭,直直地進入了衆人的耳中,清晰,鮮明。
“……!”
三人頓時一驚,下意識地扭過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滴答。”
又是一聲。
一滴猩紅粘稠的鮮血,從天花板掉下,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一灘。
“滴答。”
幾乎是瞬間,所有人都立刻意識到了,發生在他們眼前的,究竟是什麼。
看樣子,詛咒爆發的次序,是有跡可循的。
第一位顧客進入店鋪,購買貨物,並離開,在此之後,第二位顧客進入店鋪,緊隨其後的,是第三位顧客。
很顯然,這個時間順序,也一一對應到了詛咒的爆發之上。
第一張畫的詛咒爆發,到第二張畫的詛咒爆發,中間的間隔較長,而第二張和第三張之間的間隔,就像是顧客到店之間的間隔一樣,是極短的。
“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的聲音開始加快。
所有人的瞳孔因爲驚駭而驟縮,渾身汗毛倒豎,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像是身陷冰湖似的,從頭涼到了腳。
糟了。
這是他們所能預料到的,最糟糕的情況。
在橘子糖完成第二幅畫之前,第三幅的詛咒,就已經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