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摘下幻具,她離開魂塔已經2分鐘了。
此刻,她腦子前所未有的混亂,就像在做一個混亂的夢,她頭腦中閃現過很多個畫面,交相輝映在一起。
雪吉爾、黑羽、元老史都力、休格醫生、羿曦、元老阿蘭、盧卡·米歇爾、元老多米尼克,薩威利、肖恩,炫藍、甚至還有阿門特老先生。
所有這些畫面和他們嗡嗡的說話聲音交織在一起,將她拽入了混亂的旋渦之中。
也許是因爲恐懼、憤怒、震驚等種種負面情緒像波浪一樣席捲而來,她難以正常思考?
她接下來要幹什麼?她有一堆事情要做——找到X-CASE研究基地,確保雪吉兒的安全……
如果X-CASE研究基地真的有被當做小白鼠的AMIX星系的奴隸,那麼她該怎麼做才能拯救他們?
究竟有多少AMIX星系的奴隸在地球失蹤了?
有多少人被元老史都力收編和擺佈?又有多少人在充當X-CASE研究基地的小白鼠?
雪吉兒被抓住後,科技異度空間的人和暗夜森林的狩獵者有沒有完成交接?現在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她連接上了肖恩的電話,“請幫我接通阿門特先生。”
“你聽上去情緒低落,發生什麼事情了?何不先跟我這個阿門特先生的助理說說一二?”
“肖恩,十萬火急。”她聽到電話那頭肖恩一聲嘆息,隨後響起一陣音樂,然後音樂停止,她聽到了阿門特先生有些蒼老的聲音,“小可。”
“阿門特先生。”小可不知從何處開口,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將她與元老史都力威脅她,想把她收編的事情告訴了阿門特先生。
“情況就是這樣,在地球上失蹤的AMIX星系的奴隸,按照元老史都力的說法,他們要麼被元老史都力收編了,不聽話不願意被收編的那些都扔進了X-CASE研究基地。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這需要請示AMIX星系當局了,好孩子,感謝你沒有被元老史都力的巧舌如簧所誘惑。”
阿門特老先生似乎在拖延時間做決定。或許,他在刻意迴避或隱瞞些什麼。
“阿門特先生,請示AMIX星系當局,需要多久?星奴失蹤的事情當局不應該早就知道麼?一旦獲悉了他們的下落,如何處置?是營救還是是放棄,難道不應該很早就有後備處理方案的麼?”小可連珠炮似的問道。
她內心惴惴不安起來,她明顯覺察出來,什麼事情不對勁。
“情況的確比你想象的要複雜。”阿門特先生說完這句又沉默了片刻,“你先找到X-CASE研究基地吧,畢竟就算要營救他們,也得先找到他們在什麼地方,不是麼?”
“阿門特先生,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剛剛告訴你的這些事情?請示AMIX星系當局不過是藉口,或者權宜之計?”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陣憤怒席捲了她,小可忍不住脫口而出。
阿門特先生那邊停頓了一會兒,小可只聽到他遲緩的呼吸聲。
他深吸一口氣道,“你知道,電話裡談這些事情不安全,等你回ARF星地球基地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談談。”
小可明白,這只是阿門特先生的緩兵之計。他在迴避談這個敏感問題。
“可是我現在回不去呢,我得去找X-CASE研究基地,不是麼?可是找到了又能怎麼辦?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小可有些失控。
她不知怎麼聲音有些哽咽,啜泣起來。
“你不知道你是否有能力救他們?你也不知道你會看見他們變成什麼樣?你恐懼、害怕,怕你變成和他們一樣,也怕看到變種人基地裡那一幕再度上演,你怕他們都淪爲了工具,無論是實驗工具,還是被壓榨的工具,或者是暗夜森林和元老史都力的走狗。對吧?孩子,你在想什麼,我完全理解。”阿門特先生安慰道,“這可真是個糟糕的星球,糟糕的世界,但我們還得想辦法面對,不是麼?”
小可抹去眼角滑落的眼淚,收起自己的悲傷,悲傷和恐懼讓她無法思考,她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所以AMIX當局是不會下達營救命令的,對吧?奴隸死了,還可以製造新的奴隸,每個奴隸都有自己的使命,沒有完成使命的奴隸註定是沒有價值的奴隸,註定會像垃圾一樣被拋棄。而對奴隸們而言,爲AMIX星系做事和爲元老史都力,或者是其他什麼組織做事並沒有什麼本質不同。”
“你很聰明,我知道就算我不告訴你,你自己也會想明白這一切。和地球人的人口基數相比,我們的人數少的可憐。這使得我們無法跟他們正面發生武力衝突,儘管我們的體能和智商比他們多了很多優勢。但是一旦交鋒,從人數角度,勝負是顯而易見的。我們不可能爲了拯救一些奴隸而失去更多的物資、資源和更多的奴隸。另外,就算我們想救他們,他們也未必願意離開,或許,他們還會想辦法幫着地球人誘捕更多的AMIX星的奴隸。”阿門特老先生嘆息道。
“那我們就什麼也不做,任憑這一切發生,我們被造成地球人的外表,飛躍幾十光年跑到地球上究竟是爲了做什麼?僅僅是爲了對地球做科學研究?又或許,這本身就是一場交易?我們這些奴隸被造成具備各種天賦和能力,僅僅是爲了AMIX星系和地球上的掌權者之間進行奴隸貿易?”
“小可,請注意你的措辭,你說的過分了,我聽着很受傷,也很氣憤。”阿門特先生淡淡的聲音有一種威嚴。
“對不起,阿門特先生,那麼請問,ARF星基地把我租賃給現實世界國家聯盟的時候,他們知道我是ARF星的奴隸麼?這決定了我能不能把幻影帝國的黑料告訴現實世界國家聯盟。”
阿門特先生冷冰冰的說,“我不能告訴你任何事情的答案,小可,這是違背《ARF星地球人生存準則》的事情。一切只能你自己去找答案。”
接下來,小可只聽到電話那頭的忙音,很顯然,阿門特先生掐斷了電話,她有些氣急敗壞的把電話扔在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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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狩獵者從密閉卡車的駕駛艙走下來,他用望遠鏡環顧四周,他看到不遠處有三輛越野車駛來。
他重回駕駛室,給槍上好子彈,開着流行音樂並跟着音樂哼唱,看上去有些無聊,在駕駛室裡等待着。
在卡車身後300米遠的一棵榧樹的樹梢上潛伏着的是身穿迷彩服的炫藍,他調整着全息眼鏡的焦距,正觀察着那輛密閉卡車。
黑羽人雖然在追蹤器之外超過800米遠的地方,但他早就扔出了一個機械蜜蜂在樹林中,機械蜜蜂繞着那輛密閉卡車周圍轉個不停,拍攝畫面正傳到黑羽的全息眼鏡上。
是他把雪吉兒捲入這一切的,對雪吉兒,他得負責到底。
三輛越野車逐漸進入炫藍的視野。
第二輛越野車上下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元老多米尼克的助手坤靈。和他一起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女人,她穿着黑色的皮靴皮褲和皮夾克,一頭烏黑濃密的捲髮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帶着墨鏡。
她看上去身形健美,動作靈活利索,儘管只是遠遠的看着,炫藍有一種感覺,她是自己的同類——倒不是她擔任殺手、保鏢此類職責,而是她和自己一樣有AMIX星系的星奴的基因。
第一輛越野車和第三輛越野車下來幾個黑衣人,他們一樣是身手了得的殺手或保鏢,看得出他們都得聽從那女人的指令。
負責押送雪吉爾的一位狩獵者從卡車的駕駛室走出來。“這麼多人,可真夠熱鬧的哈?”
“貨呢?”坤靈冷冷的說。
狩獵者朝卡車後面密閉的空間努努嘴。2個黑衣人走在最前面,然後是那個黑皮衣的女人,接着纔是坤靈,還有2個黑衣人尾隨在他們後面,4個黑衣人呆在車下,並沒有上車,手裡拿着槍,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卡車後的密閉空間,四面牆密不透風,只有天花板上有個小小的氣窗。裡面亮起了昏黃的燈光,可以隱約看到雪吉兒那張精緻而美麗的臉。
雪吉爾眼睛微眯,觀察着眼前這些人,小可曾叮囑她的話正在她腦海中迴盪,“你要學會觀察,哪個人是負責驗貨的,哪個人是負責押送你的,哪個人是他們的頭。如果你吃不準,保險起見,給他們身上都粘上微型跟蹤器,頭髮上,指甲上,皮膚上,隨便哪兒。”
雪吉兒只看他們的穿着和走路的步態,心下已經有了基本判斷,穿黑衣服的人都聽命於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這些保鏢的頭兒。
和那女人站在一起的年輕人,戴着眼鏡,他看上消瘦,缺乏運動,睡眠不好,透過眼鏡,可以看到他下眼瞼的青色,他應該是個科學研究人員,是他負責驗貨麼?
她仔細看着他那張臉,那張臉在陰影下,看不太真切,不過,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她想起來了,小可給她看過他的照片,好像是叫坤靈,不過他的髮型和照片上不一樣。
只要她把微型追蹤器安放在坤靈和那女人的身上,她就完成任務了。她不免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
狩獵者一小時前已經按安諾的吩咐重新對她進行了捆綁。雪吉兒手在身前,繩子只綁住了手腕。
她的身體則被綁在一根卡車的鐵架之上,她坐在地上,安諾覺得這樣捆綁能讓她稍微舒服點,所以她的胳膊和手指在身體前方可以移動和換姿勢。
她有些侷促不安的捏緊拳頭,指甲深陷在她的手心,她試圖用大拇指的指甲剝落中指指甲上的微型追蹤器。
坤靈給那女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慢慢向雪吉爾靠近。有兩個兩個黑衣人也圍過來過來,站在雪吉爾的兩旁,和雪吉爾間隔1.5米左右,昏暗的燈光下,雪吉爾的眼睛顯得格外狡黠和明亮,像是狐狸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