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果腹,你們等等我啊?”錢寶不滿的在後面跟着,“天還沒亮,你們就把我從牀上拽起來,啊——人家現在還困着呢?昨天實在是太累了!”
“二哥,你就知足吧,我們來這裡,還不都是爲了你啊?”果腹走過來扶着錢寶說,“你非要來這三丈寺,非要上這碭山,要不是爲你,誰願意這麼早起來啊?”
“我知道,果腹最好了,”錢寶挽着果腹的胳膊說,“可是,大哥,一路上都不怎麼理我;我哪裡又得罪他了?”
“大哥,就是這樣的人,面冷心熱,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還以爲大哥,還爲了昨天的事生氣呢?”錢寶說着高聲喊道,“大哥就是大哥,有肚量;哎,大哥,等等我們。”
金武看着果腹和錢寶有說有笑,心裡的那份擔憂也放下了。
錢寶和果腹歡快的向金武跑去,金武笑着看着他倆。“哎呦——”錢寶光顧着跟果腹賽跑了,一腳踩空了,滑到路旁的山坳裡。金武想救,離得太遠沒有抓住;果腹伸手抓,扯掉了錢寶的腰帶。錢寶滾落在山坳裡,黑漆漆的山坳什麼也看不見,他伸手亂摸,摸到一個圓型的東西,舉起來給金武和果腹看說:“你們看看是什麼,我的眼睛進沙土了睜不開,是不是特大個的番薯啊?等會兒我們有的吃了。”
金武和果腹看着錢寶託舉在手裡的血淋淋的人頭,驚呆了。
“錢寶,慢慢地放下你手中的東西,彆着急,我這就來救你。”金武看着錢寶說,“果腹,你快下山,報官去,記得多叫些人來。”
“大哥,你在磨嘰什麼呢?”錢寶放下手中的東西,揉着眼睛說,“還不快拉我上去?”
“錢寶,你最聽大哥的話了,彆着急,別睜開眼睛啊,”金武安撫着錢寶說,“咱們玩一個遊戲,看看你能閉着眼睛多長時間,好不好?大哥,保證,你再次睜開眼睛就離開山坳了,怎麼樣?”
“這樣一舉兩得的好事,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啊?”錢寶閉着眼睛笑嘻嘻地說。
金武沿着山坡一點點向錢寶靠近。
錢寶等的不厭煩了,偷偷地睜開眼睛瞧金武,看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捂着肚子笑了出來。他低頭看見自己腳下放着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嚇得“啊——”一聲尖叫,四肢無力的倒在地上。
聽到錢寶的尖叫,金武慌忙地跑到錢寶的身邊,一把抱起他背在肩上,爬出了山坳。兩個人躺在山路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大哥,你怎麼不告訴我啊?”錢寶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頭一次見,見啊!”
“誰不是啊?我口中說着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卻連只雞沒殺過!”金武喘息着說,“更別提這死人了——”
“大哥,怎麼辦?別人不會以爲是我們乾的吧?”錢寶驚恐的說,“借我個膽,我也不敢啊,我這輩子只想做花花少爺,花光我爹老子的錢。”
“放心吧,那頭顱上都有蛆蟲了,肯定不止死一兩天了。”
金武和錢寶望着藍天,不是還有鳥兒飛過,早晨的朝霞越來越紅了,太陽升起來了,烘烤着山林裡的一切。
果腹帶着衙役和附近的村民來到了山上,看着錢寶和金武躺在山路上心裡也安心了。
衙役在山坳裡找到了一具被截肢的女屍,他們三人也被帶到縣衙裡問話。
“你們三人是何時來到三丈寺?”縣官大人坐在大堂裡,一臉威嚴的說。
“回大人,我們是昨日午時到的。”金武拱手道。
“可有證人?”
“街上的行人,還有芙蓉酒家的老闆娘都能證明。”
“那你們爲何天未亮就來到山上?”
“回大人,這事得從昨天夜裡說起。”
金武把錢寶在青樓鬧得荒唐事說了一遍,又說了他們這次來本地遊歷的目的。
縣官大人從水媽媽和芙蓉酒家都得到了證實,他閉目深思一會兒道:“本鎮人們一直是安居樂業,本分明理,是遠近聞名的禮儀之鄉;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十分的痛心,雖然本案與你們三人沒有干係,不過爲了安全起見,等本案查明瞭,你們才能離去。”
“多謝大人明察,我們一定全力配合,爭取早日破案。”
“好,你們先下去吧。”
“傳,仵作!”
“把你得到的線索,跟大夥說一遍。”
“回大人,死者是位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她大概死於七日前;屍首被人用利刃截肢,死者腹部還有利刃劃傷的痕跡;她身上的衣物錢財都在,我們在她左手上找到一枚綠松石的戒指,上面刻着‘青鸞’二字,可能是死者的名字,大人請看。”
“果然,看來死者並非本地人士,不然,早有家人報案了。”
“死者,不是本地人,那兇手是不是本地人呢?”果腹疑惑的看着金武說,“大哥,你說死者會不會來這裡跟誰見面啊?”
“有這個可能,不過,這也不好說?”金武點頭說。
“哎呀,你們就別再提了,”錢寶捂着胸口說,“我的心到現在還‘撲通’直跳呢?從縣衙回來一路上你們都在說,不行,我得去花點錢去。”
“有我們陪着你,二哥,你還害怕什麼啊?”果腹摟着錢寶的肩膀說。
“那也是,不過,你們陪我去鎮上最大的布行。”
“行,不管上哪,我和果腹都陪着你,行了吧?”金武安慰的說道。
“這還差不多?”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錦繡坊,這是鎮上最大的布行,也是最有名的。他們三個人一進門,迎面走來一位五十歲上下的掌櫃,他滿臉堆積着笑容,一面點頭笑道:“少爺,你可來了,我這兩天吩咐小的準備好了銀兩,一直候着您呢。”
錢寶接過老掌櫃端來的二百兩銀子不滿的說道:“怎麼這麼點啊?”
“少爺,你有所不知,根據這個鎮的花費情況,老爺只允許你拿一百兩,另外那一百兩是老朽送給少爺的遊資,願少爺在外玩的盡興。”
“少爺,慢走!”
錢寶把銀子一股腦的塞在,果腹的懷裡說:“你看,我爹老子,太摳門了,還是老掌櫃有見地;也不知道這些錢能做什麼?果腹,你有沒有好主意?”
“要不,我們把這些錢交給縣衙,讓他們獎勵提供線索的人,怎麼樣?”
“果腹,這主意好,既能幫助破案,我們也能早點離開,我贊成!”金武說。
“只要能把這些銀子花出去,怎樣都行。”錢寶滿不在乎的說。
縣令大人聽到錢寶要將二百兩銀子無償捐給縣衙,用於給提供線索的人獎勵,馬上命人召集所有鄉親們,並帶着錢寶向鄉親們宣佈:“錢公子願拿出二百兩銀子,用來獎勵積極提供線索的人;從今起,根據大家提供的線索的大小,會得到一兩到一百兩大小不等的獎勵。望大家積極參與,爭取早日破案。”
這條消息一經宣佈,傳的大街小巷都是,人們茶餘飯後又有了新的議論話題。
“只聽說,錢公子性格有些問題,沒想到這麼有正義感。”
“是啊,你有這會子喝茶的功夫,不如去打聽打聽,說不定能幫助破案,領一百兩的獎金呢?”
“要是能有這一百兩,我這輩子再也不用爲錢財發愁了。”
“那咱們,還在這喝什麼茶啊?走,去打聽打聽。”
正說着,四五個漢子一塊向山腳下的村莊奔去。
錢包和金武、果腹三個人坐在茶館裡,聽着別人的議論,心裡不覺得多了些欣慰。
“看吧,我就說嘛,花錢是一件讓別人和自己都快樂的事情,還能幫助無辜的人討回公道,何樂而不爲啊?”錢寶一手端着茶,一手搖着摺扇悠哉的說道。
“唉,這下你的錢又顯靈了,英雄無用武之地啊!”金武搖頭道。
“大哥,別嘆息啊,我沒錢更沒有武功,從來也沒有覺得自己多餘。”果腹嬉笑的說着,“只要有了鼻子下面的這張嘴,走哪吃哪,到啥地方說啥話;我聽別人說這也是本事。”
“這算哪門子的本事啊?”錢包不以爲然地說。
“兩位哥哥,瞧好吧,小弟我也該出發了,”果腹整頓衣衫說,“一百兩的高額獎金,我可不能錯過啊!”
“果腹,你不會是要去吧?”錢寶從身上抓出一個錢袋說,“給,足足一百兩,想要銀子跟我說;沒必要做那些出力又冒險的事兒。”
“謝謝,二哥的好意,這是我出門來的第一桶金子,我得自己挖,我先去了,你們就在客棧等我的好消息吧。”果腹轉身跑開回頭笑着說。
看着錢寶皺着眉頭的樣子,金武無奈的笑着說:“別這樣,你該爲果腹高興,至少他懂得自立更生了。”
“誰擔心他了,我只是想不通爲什麼這次我的銀子不靈了?”
“啊?那你慢慢想吧?我忙了一天,要回客棧了。”金武搖頭走開。
“哎,你怎麼說走就走啊?把人家一個人丟在這裡你也放心?”錢寶快步追上金武說。
果腹一路小跑,來到了縣衙找到了仵作,打聽出那女子復原的面貌特徵;告別了仵作,他一人又來到了鬧市之中。傍晚吃過晚飯,大家不約而同的來到街上,家長家短的嘮起了閒話。
“張嫂子,你聽說了嗎?前
幾日在碭山發現了一具女屍。”
“這事,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了;唉,你說奇不奇怪,怎麼就沒人來認屍啊?”
“這有啥好奇怪的,咱這方圓百里,就沒有聽說過有一家姓青的人家。”
“郭大娘,郭大叔常年在外跑買賣,應該聽說過吧?你給我們說說唄?”
“他忙得一天三晌不在家,回來倒頭就睡,那跟我說到過啊;不過,我卻聽他提過一嘴,說是在咱們東邊有個商城,那裡聚集着來自各個地方的大戶人家,或許有吧,誰知道呢?”
“那咱明個就去縣衙報告,或許還能領幾個賞錢呢?”
“這沒影的事兒,還是別忙了,要是消息錯了,耽誤了破案,我們可擔當不起啊!算了吧,我們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也挺好的嗎?”
聽了她們叨嘮了半天,終於有點收穫了。果腹一臉憂苦的走過去說:“幾位大姐,打擾一下,我去商城投親,路過此地,不想天色已晚,還迷路了,請大家幫個忙。”
“俺們都是一羣婦道人家,也幫不上什麼忙啊?”
“郭大叔,不是每天都去商城進貨嗎?大嫂子,看來這事兒,只有你能幫了。”
“大娘,那就麻煩您了,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全靠大娘照顧。”果腹躬身謝道。
“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走,跟大娘回家吧。”
果腹跟着郭大娘來到了家中,郭老漢正好回來,看到家中來了個生人,有些不高興的嘟囔着:“真是個敗家娘們,這都第幾次了,咱家可不是善堂。”
“老頭子,你別嚷嚷,嚇壞了孩子;他是去商城投親戚的,路過此地也就借宿一宿,明兒你上城順便帶着他,又不會費事。”
“行吧,行吧,我累了,早點睡了,小子,你也睡去吧,明兒得早起。”
“謝謝,大娘、大叔的照顧,來日一定報答您老人家。”果腹拱手說道。
天剛矇矇亮,果腹就被郭大叔叫起來了。果腹坐在郭大叔的馬車上,開始向商城出發了。
“大叔,這到商城得多遠啊?”果腹望着正在趕車的郭大叔說。
“也就半天的路程,彆着急很快就會到的;你親戚家在西城還是東城?”
“這不太清楚,我也是頭一次去;到了您把我放下,我自己找吧。”
“那可不好找,商城可不想三丈寺,站在十字街一目瞭然。”
“那,大叔,您給我說說商城都有什麼地方?”
“東城區是古城街,那裡是買賣採辦的好去處;西城區是一些住宅和有名的幾家藥房,還有一所官辦的大學堂,這周邊的孩子都渴望進去讀書,我的兒子今年十五歲了,看起來跟你差不多,就在那裡讀書;你不知道那裡的花費可不得了。”
“哦,那大叔挺辛苦的,我見三丈寺就有學堂,何必跑這麼遠呢?有那麼高的花費?”
“這你就不懂了,爲了孩子有個好前程,多花些錢,累一點也是值得;你的父母讓你來這裡恐怕也是想讓你進大學堂吧?”
“唉,我的父母在我一出世就離世了,我從小跟爺爺相依爲命,如今爺爺讓我出來見見世面,這纔來商城投靠親戚。”
“唉,又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人活着能靠的最終只有你自己,等你長大了會明白的。”
“你看,前面就是商城了,你準備在哪裡下車,我送你過去。”
“不用麻煩您了,到了城門你就放下我吧。”
“也好,你自己慢慢找,我還得去趕早市。”
果腹下了車,看着人來人往的集市,一時間竟找不到頭緒。
“唉,看來還是經驗不足啊,第一次總是有些困難的,邁出這一步,以後就好了。”果腹盲目的走在大街上,自言自語的說,“我是先去城東,還是去城西呢?”
“小哥,上哪兒,上車我載你一程。”一位趕車的男子看到果腹在街上走來走去說。
果腹擡頭看到這位熱情的大哥,心裡忽然有了主意笑着說:“大哥,你這是打哪來啊?”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東城了,現在是早市,誰會憋在家裡啊?”
“那好,我也去東城,麻煩你再跑一趟。”果腹說着跳上了馬車。
“坐好了,駕——”
果腹看着眼前這熱鬧的景象,隨口問道:“這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有什麼新鮮事說來聽聽?”
“好玩的不用我說,你一會兒也會看到,至於新鮮事兒我這還真有一樁。”
“真的,大哥,快說來聽聽?”
“城西,青家的大小姐,青鸞,離家出走了?”
“那她家人應該去找她,怎麼不見懸賞啓示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青家大小姐生父死的早,撇下了她們娘倆,她現在爹爹是招贅的,來時還帶了兩個兒子;如今,她的母親和祖父前年相繼過世,她在哪個家裡可不好過啊!”
“怪不得,沒人找她呢?”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這也不是我們這些人該操心的,小哥你哪下啊?”
“啊?還沒想好;不知道那青小姐長什麼模樣,今年芳齡?”
“模樣不怎麼清楚,她很少出門,不過,她母親是個白淨善良的端莊女子,想來她的女兒也不差,大概有十九了;唉,要不是她母親提前去世,她現在可是商城大小姐,這滿城的富甲公子哥,可隨她挑啊!”
“大哥,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兒沒辦,麻煩你回城西。”
“得嘞,小哥,做好了,駕——”
果腹來到城西,青家的大門前。門前冷冷清清的沒有人煙,上前敲門,半天才出來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家。
他上前把果腹打量了一遍說:“你找誰啊?”
“老人家,我是青鸞的表弟,今天路過這裡,想來看看她。”
“哦,進來坐會吧,我去叫老爺。”
果腹跟着老人來到了大廳坐下,看着大廳裡冷冷清清,不過還是能看得出它曾經的輝煌。不一會兒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走出來了,看模樣該是這家的老爺了。
果腹上前拱手稱道:“姨丈,初次見面來的匆忙,一些薄禮盡請笑納。”果腹從身後領出一個禮盒,捧在手裡。
老人家上前,接過禮盒退下了。
“公子客氣了,我怎麼沒聽青鸞提過自己有個表弟啊?也沒聽說她母親有姐妹?”那男子警惕的看着果腹。
“姨丈見笑了,是我沒有說清楚;家母與青夫人是自小一塊長大,一起讀書的姐妹,後來,家母遠嫁,也就斷了聯繫;今兒我來商城求學路過此地,家母臨行前囑咐,特前來拜訪。”果腹舉止優雅,落落大方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讓你見笑了,最近家裡事多,招待不週還請見諒,”那男子笑道:“不瞞你說,賤內已經去世一年了,青鸞從小就脾氣倔,因爲一點小事跟兄弟拌嘴,竟離家出走了,到現在還了無音訊。”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在家一直聽母親叨嘮這青鸞姐姐,想去她的閨房看看,不知姨丈是否方便?”
“沒什麼,走,我帶你去吧?”
果腹跟着那男子來到了青鸞的閨房,上面有一層沙土,看來她有段日子沒回家了。後牆上掛着一幅畫像,是一位少女歡笑的畫像。
“姨丈,這畫中的女子,是否是青鸞姐姐啊?”果腹指着畫像說。
“唉,是,去年你姨母還在世的時候畫的,那是她十八歲生辰那天請人畫的。”
“姨丈,您也別太難過了,保重身體,青鸞姐姐會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的,”果腹搖頭嘆息說,“我來商城會考,沒能考中,想來看青姐姐一眼,也未能如願;我這就要離開了,不知道能否帶走這幅畫像,好讓家母了卻一件心事。”
聽到果腹要把青鸞的畫像拿走,他心裡忽然多了一絲憂慮。不過,轉念想到此人一去大半不會再回來了,也就安心了。
“唉,難得你一片孝心,這畫你拿走吧;擺在家裡,我看着也傷心牽掛。”
“那就多謝姨丈成全,我也不打擾了,這就告辭了。”
“唉,你遠道而來本該多留幾日,可是家中瑣事繁多;我親自送你出城,管家,備車!”
那中年男子帶着管家駕車,親自送果腹來到城門口,並且,親眼看到果腹上了車離開了商城,向城外駛去才安心離開。他回到青家大院,坐在客廳裡,一雙鷹眼直勾勾地盯着老管家說:“你可聽說過?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回老爺,老朽在青家呆了大半輩子了,從未聽夫人提起過有什麼要好的姐妹;不過,夫人確實在學堂讀過書,要說認識倒是有可能。”老管家唯唯諾諾的說着。
“好了,你下去吧,去把青雲和青峰叫來。”
“回老爺,兩位少爺都以離家多日了,見老爺一直忙,沒來得及報告。”老管家小心翼翼地說。
“哼,兩個敗家玩意兒,你下去吧!”
果腹上了馬車,一路狂奔回到三丈寺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他直奔縣衙,迎面的官差認出了果腹迎上去說:“公子,你這麼晚來有何事?”
“官差大哥,我有急事,咱們快去找縣官大人。”果腹焦急的說着,“我有重要的線索向大人報告。”
“公子,快跟我來,我們去內衙。”
官差帶着果腹來到內衙,縣官大人正一籌莫展的在內衙裡揹着手來回踱着步子。
“大人,果腹有要是稟告!”
“哦,快快請進。”
果腹來到縣官大人面前,焦急的說道:“大人,我今早天未亮就跟去商城做買賣的郭大叔去了商城,在商城有一大戶人家的小姐離家出走,這是她的畫像。”
縣官大人接過畫像,立即傳召了仵作,進行確認,仵作得出九分相似的結論。縣官大人鬆了一口氣道:“我這幾日連夜給州長大人上書,希望他能准許我們擴大範圍查找線索;唉,可是州長那裡一直遲遲無信,真是百感交集啊!這一條線索,來得太好了。”
“大人,我們快行動吧,不然,怕有別的變動啊!”果腹激動地說。
“不急,果腹你大功一件,我會記着的,”縣官大人深思道,“果腹,你帶領着他們迅速前往商城,務必把相關人員一律帶回縣衙。你們可都明白?”
“大人,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果腹和官差連夜來到了青家,雖然是夜裡,但,大院裡緊緊只剩下老管家和那個所謂的老爺。
第二天清早喧鬧的鑼鼓響徹了整條街,所有的人都圍在衙門口,縣官大人坐在高堂之上。下面跪着青家的老爺和管家。
“老管家,你上前來,看一看這是否是你家小姐,還有這些財物是否是你家小姐所有?”
管家走向前去,看着躺在那裡的女屍,還有那些首飾,老淚縱橫的說:“回大人,這,這些首飾都是夫人在世時親手爲小姐畫樣鍛造的,世上僅有一件;眼前這女子雖然看不清容貌,但身形與我家小姐極爲相似。”
“好,你先退下;青老爺,你上前來認一認?”
“回大人,老管家從小看着小姐長大的,想來不會認錯的。”青老爺平靜的說。
“大膽刁民,還不從實交代,好好地青家小姐,怎會葬身三丈寺的荒郊野外?”
“大人,是草民被利益矇蔽了良心,派人殺害了青小姐;請大人將草民法辦。”青老爺跪在衙前痛苦的懇求。
老管家不顧一切的衝上高堂:“大人,你一定要還給我家小姐一個公道啊?”
“老先生,您別動氣,你家老爺都已經認罪伏法,你爲什麼有此一說啊?”
“回大人,青老爺雖然是夫人後來招贅的,但,他對夫人和小姐十分憐惜、尊敬,絕不可能殺害青小姐的,請大人明察!”
“老人家,言之有理,你要是謀害青小姐絕對不會等到今天;說,你爲何人頂罪,兇手現在何處?”
看着眼前一波三折的糾結畫面,果腹也一個頭兩個大了。回頭看了看大哥和二哥,只見他們也緊鎖眉頭。
“大哥,你見識多,這事你怎麼看?”果腹疑惑的望着金武說。
“這事,不好說啊,你還是自己看吧?”
“是啊,我總覺得這纔是剛剛開始,”錢寶接着說道,“恐怕,這只是冰山一角。”
正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有兩位位二十歲的左右的少年,從人羣裡闖了出來,跪在大堂前滿臉淚水的哭泣着說:“大人,認識我們殺的,不管我爹的事。”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藍衣男子道:“回大人,在下青雲,是青老爺的大兒子。”
紫衣男子道:“回大人,我是老二青峰。”
“你們倆說自己是兇手,有何憑證,爲何殺害青小姐?”
“回大人,我們兄弟二人,常年受青鸞虐待,她心情不好總是對我們又打又罵,我們不甘忍受屈辱,就設計把她殺害。”
“哦,那你詳細說明作案經過。”
“是,大人,”藍衣男子回憶起他們一起殺害青鸞的經過:青鸞自小在大院裡長大,從來沒有出過門,對外面的人事特別的好奇。她有一天撿到了一個從牆外飛進來的風箏,風箏上題着一首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詩經》裡面的關雎,描寫男女之間的相思的。
我和青峰看到她撿到風箏時開心的模樣,於是決定,冒充別人的筆跡,隔三差五的寫一些男歡女愛的詩詞在風箏上面,並把風箏放在青鸞容易發現的地方。那段日子,青鸞一直沉醉在風箏帶來的那些情愛裡不能自拔。我們看差不多了,就約青鸞到比較偏遠的三丈寺見面。碭山因爲前些年謠傳有怪物,很少有人去,我們就把地點定在碭山的一條山路上,路旁是深深的山坳,我想肯定不會有人發現的。於是那天,我們早早的就埋伏在那裡。直到傍晚時分,我們纔看到青鸞,領着包裹一臉興奮的模樣。我們本來想蒙上臉嚇一嚇她,興許她就不會那麼可惡了。
當我們蒙着臉,攔住青鸞並讓她交出錢財。沒想到她一下子就聽出了青峰的聲音,我們害怕她回家告訴父親,也怕她報復我們。就用麻繩把她勒死,並找來了斧頭把她的四肢和頭顱砍掉,丟在山坳裡。我想,很快會有野獸聞到腥味,把她的屍體叼走。只要我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的。
那天,我們殺害把青鸞,連夜回到家中,父親看到我們狼狽的模樣,又被狠狠的訓斥一頓。
我們以爲這事就算過去了,可是,有一天父親在青鸞的房間裡發現了我和青峰寫的詩,把我們叫過去,重重的責罰。青峰因爲連夜的噩夢纏身,經不住父親的拷打,便把我們殺害青鸞的事招了出來。
我們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父親當晚解散了所有的家僕,只剩下老管家不願意離去。我們也被父親送到了荊州江陵的一處學院。我們知道,事情一旦敗露,父親肯定會爲了保全我們而自己頂罪的。我們的良心實在是不安,每天夜裡都會夢到青鸞慘死的模樣,我們夜不能寐,剛到江陵的第二天,我和青峰決定回到商城。今天一早剛到商城,我們急忙往家趕,推門四處尋找也沒有找到一個人影。
我們不敢懈怠,馬上僱車來到了三丈寺。餘下的大家都明瞭了。
“大人,殺人這事也是我先提出來的,求大人看在我們主動自首,免去我哥哥的死罪吧?”青峰痛哭着說,“父親年邁,需要有人養老送終啊?求大人成全。”
“大人,我們兄弟死不足惜,還請大人看在父親多年操勞的份上,免去父親的包庇之罪。”青雲扶着磕倒在地的青峰說。
“唉,你們兩個孽障啊?”青老爺兩眼淚水,舉起手中的柺杖向兩個少年身上砸去。
“大人,青老爺一時糊塗,望大人諒解;我在這家呆了半輩子,青小姐雖然刁蠻些,但對老奴十分的敬愛,她一直管老奴叫‘爺爺’,老奴一生無兒無女,把小姐視如自己的親孫女一樣疼愛;沒想到你們兩個畜生,竟敢這樣殘害她,你們有沒有良心啊?當年,若不是青小姐可憐你們,你們根本別想進青家大門。”老管家悲痛地說着,“青小姐,乖孫女,老奴來陪你了。”老管家一頭撞在柱子上,倒在那女屍的旁邊,流着淚笑着奄奄一息的說:“青老爺,麻煩你把我葬在青小姐的旁邊,我要守着她,以後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她——”
青老爺抱着老管家的屍首,痛哭流涕。“是我害了你,我太自私了,只爲了保全自己的兒子,忘了還給枉死的青鸞一個公道;就讓我當面給青鸞陪個不是吧。”說着青老爺也一頭撞在柱子上。“鄉親們,麻煩你們把我倆的屍首,葬在青鸞的兩旁,這孩子,一個人會怕的。”
看着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人們都驚呆了。青雲和青峰倆兄弟,抱着父親的屍首呺嚎大哭。
“青鸞,是我們害了你,今天我們以死謝罪——”說着倆兄弟從懷裡掏出匕首刎頸自殺。
鮮紅的血染紅了大堂的青地板,破一條人命案,死了四個人。看着這血淋淋的場面,人們紛紛搖頭嘆息。縣官大人也無奈的搖頭說。
“大家都散了吧,這幾人的屍首會有官差安葬的。”縣官大人招呼着師爺說,“去把那二百兩銀子取來,這是給果腹的獎勵,要是沒有他提供的線索,沒這麼快結案。”
果腹接過縣官大人給的賞賜,心裡卻沒有一絲的喜悅。
“大哥,二哥,我是不是做錯了,”果腹皺着眉頭說,“爲了這份賞銀,我害死了四條人命。”
“果腹,你想多了,就算沒有你,他們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金武摟着果腹的肩膀說,“你不過是,做了每個人都應該做的,別想太多了。”
“是啊,果腹,如果是我知道了線索,我也會報告給縣衙,就算不爲了賞金,爲了正義,這也是必須的。”錢寶一身正氣的說着。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果腹望着金武和錢寶說,“不過,我聽了心裡舒服多了。”
“好了,好了,那些都過去了,咱們該考慮眼前的了,”錢寶一臉興奮的說道,“下一站,我們準備去哪兒?”
“我聽人說:智者樂水,仁者樂山。”金武邊想邊說,“我立志要做仁義大俠,咱們找座名山,去那裡看看怎麼樣?”
“山,有什麼好的,竟是些荒郊野外的地方,”錢寶不滿的說,“豺狼虎豹的地盤,有什麼可看的,還不如去海邊,我還沒見過還是什麼樣子?”
“山有山的樂趣,水有水的美妙,鬧市也有鬧市的好處。”果腹說道,“這次,說好聽大哥的,那就去看山吧。”
“去就去,難不成我還怕了?”錢寶嘟囔着,“那,也得做些準備,以防萬一,你說對不對,果腹?”
“啊?什麼,我再想事兒,沒聽清,要不你再說一遍?”果腹說完撒腿就跑。
“你,你,你還來氣我是不是,你別跑,等讓我追上了,饒不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