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武一個肩上扛着果腹,另一個肩上扛着錢寶。兩個肩上扛着兩個人,不管走在哪裡都會讓人感到不可思議。還好,他走了大半天的路程,沒有看到一個人。
豆大的汗珠從金武的額頭上滾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卻沒有心思去擦一下。他擡頭看着前面,到處都是茂密的叢林,根本沒有人煙。
“唉,此時,我真的好想聽到他倆唧唧咋咋的爭吵,”金武喘了一口氣道,“放心,有大哥在,好好地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金武扛着錢寶和果腹,埋着頭繼續往前走。顛簸的路上,錢寶的腦袋搖搖擺擺,他揉了揉睡意朦朧的雙眼,轉臉看到金武汗流夾背的模樣,眼眶溼潤了。想不到大哥揹着我們兩個,那麼吃力,早知道我就不睡這麼長時間了。
錢寶翻身從金武的肩膀上躥下來,金武一滑手來不及抓住他,眼看着錢寶就要摔在地上了,金武猛地一撲,一隻手把錢寶抱在懷裡。金武自己躺在地上,緊緊地把錢寶和果腹摟在懷裡,生怕他倆受到一點兒傷害。自己的背卻重重的摔在了石頭上,他卻沒有吭一聲,就怕驚動已經熟睡的錢寶和果腹。
錢寶沒想到自己的一竄,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動作。早知道會是這樣,我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大哥肩上,再睡一會兒了。
“大哥,你,沒事吧?”錢寶眨巴着眼睛,望着一臉緊張的金武,“都怪我——”
“錢寶,你醒了,”金武激動地抓着錢寶的胳膊,“都是大哥不好,沒有照顧好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能不能行走,算了,還是大哥揹着你吧。”
看着金武一手扛着果腹,一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攬在懷裡。心裡更不是滋味了,原來,在大哥的心中我的地位是那麼的重要。就算是我的姐姐們,也沒有如此緊張我。哼,我都醒來了,你還在睡。果腹,我看你能撐多久!
“大哥,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錢寶轉着圈道,“你要是不信,那就讓我來背果腹吧?”
錢寶上下其手在果腹身上,亂抓一氣,他看果腹閉着眼睛嘴角微微翹起,狠心的在他的腰間抓了一把。
“哎呦——”果腹猛然跳起來,揉着腰間,怒視着錢寶道,“二哥,你這是要人命啊,知道我的腰最敏感,你還來這招。”
“沒辦法,對付你這號人,就得這樣!”錢寶一把抓着果腹的胳膊,“說,剛纔明明睡醒了,幹嘛還賴在大哥身上,裝睡!”
“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賴皮,”果腹一臉回味的歪着腦袋,“我只是不願意醒來,呆在大哥肩上的感覺,讓我捨不得睜開眼睛,好舒服,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我也是,心裡特別的踏實,”錢寶蹲坐在果腹的身邊,“不過,看到大哥那麼累,我又有些於心不忍啊!”
金武看着錢寶和果腹你一言我一句,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他緩步走到他們的中間,摟着錢寶和果腹,哭笑不得的搖頭。
“你倆可真是一對活寶,”金武大笑道,“有你們陪伴,我可真是死而無憾了!”
“大哥,你不怪我,”錢寶低着頭,不敢去看金武背後被鮮血染紅的白衫,是那麼的刺眼,他哽咽道,“要不是我,剛纔你就不會受傷了!”
“別擔心,大哥沒事,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金武苦笑道,“能換來你的一句於心不忍,也值了!”
“大哥,二哥,我知道
自己很過分,”果腹一臉愧疚的說道,“要不,你們打我的屁股吧?我聽別人說,犯錯了就要打屁股。可是,長這麼大還沒有打過我的屁股,你們可是第一個。”
金武和錢寶看着彎着腰翹着屁股的果腹,相視一笑。
“打你——也太便宜了,”錢寶嬉笑着抓了一把果腹的屁股,“讓你嚐嚐我的絕招——龍抓手!”
“哎呀,我的屁股,”果腹捂着屁股跑掉,“二哥,你太壞了!”
“要是我不夠壞,那就不是你的二哥了,”錢寶張牙舞爪的追着果腹,“看招,吃我一抓!”
果腹慌忙的躲到金武的身後,偷瞄着錢寶道,“大哥,你看他,那麼兇,你可一定要幫我!”
“幫你,那是一定的,”金武抱着膀子,一副看熱鬧的閒情,“不過,你得告訴我,讓我怎麼幫你?”
“這個——”果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有了,你就——”
錢寶看到果腹趴在金武的耳邊嘀嘀咕咕,一想就沒有什麼好事。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夠那我怎麼着,“天地一我第二”,長這麼大我就沒有怕過誰!
果腹故意跌倒在水窪裡,還打了一個滾,只見滿身的泥水,只露出兩個黑白分明的眼睛。
“哎呦——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果腹一邊爬起來,一邊甩着身上的泥水,“哎呀,這一下可真是又髒又臭了!”
“自己一個人臭就算了,別把那髒東西濺到我身上,”錢寶皺着眉頭,看着濺到腳上的泥點子,“警告你,離我遠點!”
“那怎麼可以,”果腹追着往外躲的錢寶,“我可是最喜歡和二哥親近了,你怎麼忍心讓我離開?”
“哎呀,髒死了,”錢寶氣呼呼的拍打着身上濺到的泥水,“果腹,你給我老實一會兒,哎呀,我的衣裳就這麼被你毀了!”
“二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人家,”果腹嘟着嘴,“人家幼小的心兒,哇涼哇涼!哇——”
金武拍着哇哇直叫的果腹,瞪了一眼錢寶道:“不帶你這樣的,果腹是最小的,你老是欺負他。有你這樣做二哥的嗎?”
錢寶撓着腦袋,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做錯什麼了?我這一身泥點子還沒說什麼,他倒是哭起來了。聽這話的意思,好像都是我的錯,可是,誰能告訴我,哪裡錯了?難道,愛乾淨也是一種罪過?
“唉——就算是我錯了,果腹,對不起,行了吧?”
“大哥,你聽,二哥一點誠意都沒有,最起碼也得給個擁抱,安慰安慰!”
“就你這樣,”錢寶上下打量着果腹滿身的污泥,“還想要擁抱,做夢!”
“果腹,有些東西想要,不一定要等着別人給,”金武微笑着拍着果腹的肩膀,“你懂得!”
錢寶看着神秘微笑的金武,總有種被算計的感覺,大哥這話啥意思?我還是躲遠點,比較好。錢寶轉身剛要走開,果腹從後面撲過來,一把就摟住錢寶的腰。
“啊——快放開,”錢寶一驚,費力的推開果腹,“我的衣裳,全完了!”
金武看着嬉笑的果腹,一臉沮喪的錢寶,忍不住也笑出聲來。錢寶擡頭看到金武和果腹都在瞅着自己笑,心裡那個氣就不打一處來。
“哼,果腹,你自己一個人髒了,也就算了,竟然還拉上我,”錢寶怒視着果腹道,“反正也是髒了,那就沒什麼大不
了!”
錢寶追着果腹大喊道:“來吧,讓我們同歸於盡!”
“哎呦,你想的可真夠美的,”果腹邊喊邊跑,“我還沒吃遍人間美味,怎麼捨得離開?”
金武看着追逐的錢寶和果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扶着樹微笑的衝着他們喊道:“錢寶、果腹,你們別鬧了,咱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吧?不然,又要在這荒郊野嶺過夜了!”
“天啊,我可不要,”錢寶抱着頭,“果腹,要不咱們把這事先擱一邊,等我們安頓下來,再慢慢算。”
“這個我同意,”果腹揉着肚子道,“我的肚子早就抗議了,這麼消耗體力的活動,實在不適合在餓肚子的時候做。”
“怎麼樣,休戰協議達成了?”金武望着他倆笑道,“那我們就繼續上路。”
金武攀着錢寶和果腹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大哥扛你們倆這麼長的路,可真是累壞了,你們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表示?”
“表示!”
“幹嘛這麼驚訝,你們說什麼也應該載我一程吧?”金武兩隻胳膊耷拉在錢寶和果腹的肩上,“就這樣走吧,難道你們還真的想一個一個來?”
“走,爲什麼不走,”錢寶瞪了一眼果腹道,“你可不許,投機取巧!”
“二哥,瞧你說的,”果腹無奈的笑道,“一人一半在公平不過了,再說,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啊!”
果腹和錢寶架着金武緩緩向遠處走去,金武雪白的長衫那鮮紅的血更加的耀眼了,好像那天邊的晚霞一樣。
眼看着天邊的晚霞就要殆盡,他們站在半山腰,隱隱約約看到了炊煙升起。前面應該有人家,他們又走了幾步,看到了琉璃瓦的房頂,那應該是一處莊園。
金武看到這些,心裡總算是踏實了,他疲憊的雙眼再也睜不開了,癱倒在錢寶和果腹的懷裡。
“大哥,你快看,”錢寶興奮地望着那坐落在半山腰的華美莊園,他回頭卻看到金武閉上了雙眼,嘴角還流着鮮血,驚呆了,他心中一直英勇無比的大哥,怎麼可能倒下。可是,這最不可能的事情,此時,卻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顫抖的雙臂緊緊把金武攬在懷裡,顫抖的呼喊着:“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果腹不知所措的從金武的身下,抽出了自己黏糊糊的手。看着上面即將風乾了血漬,眼淚撲朔的掉下來。
“二哥,你別晃了,”果腹哽咽的說道,“大哥,他,受傷了!”
“不可能,”錢寶擡頭看到果腹手上的血漬,顫抖的掀開金武,那被血染紅的長衫。只見他的後背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經乾裂,有的還在流着鮮紅的血液。
“大哥,沒事的,你一定要撐住,”錢寶毫不猶豫的撕開自己的貼身衣衫,柔美的紗纏繞在金武的後背上,裹了一圈又一圈,還是被血色滲透了。那紅色在錢寶的眼中,是格外的醒目,刺眼!
“二哥,走,”果腹架着金武道,“大哥能一個人扛着我們兩個,我們倆也一定能,擡着大哥。”
“果腹,走!”
錢寶和果腹擡着金武緩緩地,從山上往下走,陡峭的山坡讓他們心驚膽戰。儘管四肢麻木,汗流浹背,他們的雙手都緊緊地握住了金武。
“大哥,你一定要撐住!”這是他們心中共同的呼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