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朗聽到前面兩句詩，不由眸色一亮。
從到了京都之後，秋兒一次又一次的給他意外，原本他還怕她以後，與那些個夫人小姐們在一起，會不習慣，所以想趁着現在多帶她在外走走，卻沒想到，她每每都能給自己驚喜，就連作詩，也是信手捏來。
昨日的事情，仍舊曆歷在目，特別是她品評牡丹圖時所說的那些，更是讓人驚訝萬分。
方天朗知道季秋不簡單，卻也從未見過，季秋在他面前刻意表現。
秋兒，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呢？你可真是叫我意外呢。
方天朗心中想着，嘴上倒也沒說什麼，順着季秋的眼睛看去。
“那裡，是京都城的一條街道，街的對面便是路王府。”
方天朗一手指着那面隱約可見的圍牆，淡淡的道。
季秋挑眉，忍不住嬉笑他道，“你小時候，便是從那裡偷偷溜出去闖禍的吧？不知你是翻牆呢，還是鑽狗洞？”
季秋轉過身，背靠窗櫺站着，雙眼好奇的打量着方天朗。
“我小時候很乖的。”方天朗伸手在她的頭上輕巧了一記，沒好氣的道。
“沒看出來。”季秋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完全一副我不信的樣子。
方天朗失笑，雙手撐着窗櫺，將大半個身子探了出去，然後伸手一指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裡開了一扇小拱門，專門供我偷跑出去。”
季秋一愣，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
“走，我帶你出去轉轉，那條街上，有京都最有名的小吃街。”
方天朗說着一個翻越，便從樓上跳了下去，只在季秋的耳邊留下兩個字，“跟上！”
季秋回過神的時候，便只看到一襲白衣，在枝頭上如蜻蜓點水般的，踩着枝頭，飛奔而去。
季秋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一個翻身便跟了上去，等到身子騰空，才發現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不由一聲驚呼，身子猛的往下墜去，卻在快要落地之前一個旋身，蹬了一下牆壁，這才穩穩的落在地上。
季秋惡狠狠的一擡頭，卻只能遠遠的看到一抹白影遠去的背影。
季秋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幸好本小姐之前也那麼久的輕功沒白練，否則這一下不得摔個大馬趴。
“快點跟上，一會兒晚了就該回來了用膳了。”季秋還在愣是的功夫，不知何時方天朗有出現在了他前面的一棵梅樹上，雙手環胸，涼涼的道。
季秋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應了一聲“知道了！”便提起輕功從樹底下穿梭而去。
從受傷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使用輕功，好在還沒有忘記，雖然速度遠及不上方天朗，不過比起走路要快上不少。
於是兩人，一個在樹上悠閒走着，另一個在樹下快速的穿梭着。
可是，季秋跑了一會兒便發現，哪怕是自己提起十二分的功力，某人仍舊是不緊不慢的跟在自己頭頂，閒庭信步。
季秋跑了一會兒之後，不由有些泄氣，每次比試都是這樣，真是沒勁，“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贏不過你，沒意思。”
方天朗見季秋耍賴，呆在原地不動了，不由有些好笑，一個飛身落下，拽着她的一隻胳膊，便往上提。
很快，方天朗便帶着她飛到了一棵稍大的梅樹上，腳還沒沾上樹枝，便聽方天朗在耳邊笑道，“走！”
方天朗的話音剛落，季秋便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天上飛了起來，沒一會兒的功夫，便直接落在了牆外的街道上。
季秋驚魂未定的回頭，瞪了方天朗一眼，便打量起方家的這面牆來，“你說的小門呢？我怎麼沒看到？”
“前些日子我讓人給封了。”方天朗丟下這麼一句之後，便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季秋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快步追了上去，“哈哈，原來堂堂方家四少爺，竟然鑽狗洞！”
方天朗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跌倒在地，回身一把摟住了季秋的胳膊，順勢將她的嘴巴也一起給捂了，這小丫頭，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季秋一見他這反應，便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沒錯，不由心情大好，剛纔比試輸了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嘻嘻笑着，跟着他往街頭走去。
竹園二樓某處開着的窗口，方老爺子靜靜的看着那一白一藍兩個遠去的身影，臉上滿是笑意，直到兩人消失在街頭，這纔回頭，“大老爺那邊的事情，都處理的如何了？”
“都查的差不多了。”
李磊不知何時出現在老爺子的身後，很是認真的道，“我將咱們這些年掌握的證據都提交給了大老爺，大老爺震怒，原想將那人提交官府查辦，被我給攔了下來。”
“哎！”
方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面色有些發苦，“這都是我的錯，若是我能早些出手制止，情況或許不至於會如此糟糕。”
“這其實怪不了你，若他們是良善之輩，便也不會出這麼多的事情。”
李磊見老爺子有些悲春傷秋起來，不由出言勸道，“四少爺的事情，本就不便對外人說，沒有告訴她，也是爲了少爺的安全着想”
“也只能如此想了。”方老爺子看了李磊一眼，搖頭苦笑，“不過，如此一來，倒是委屈了幾個孩子。”
“相信幾位少爺最終都能夠理解老太爺的。”
李磊並未多說什麼，此時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說。
“老大那邊現在如何了？”方老爺子良久之後，再次問道。
“大老爺的心情很糟，憔悴了一些，其他的倒是還好，估計是覺得愧對朗哥兒那孩子。”
李磊想了想，如實回答。
方老爺子點了點頭，走回到桌子邊，“剛纔，朗哥兒跟我說想要分家出去，你怎麼看？”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不過，如何堵住悠悠衆口，卻是一件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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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沉吟了半晌，爲方老爺子倒上一杯茶，這才說道。
“是啊”方老爺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我方家到最後，連個能撐得起門面的人都沒有。”
李磊聞言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他跟在老爺子的身邊已經好幾十年了，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老爺子不用太過操心，四少爺將來雖然總有一日會姓回王姓，但是這十幾年的養育栽培之恩在這裡，若是將來方家有事兒，他又豈會真的坐視不管？”
沉默良久，李磊這才說道。
方老爺子點頭，起身往外走，“這段時間，你讓底下的人，將我手中的地契，田莊，鋪子以及房產整理一下，送到我書房來。”
李磊愣了一下，應了聲是，便扶着老爺子下了樓。
方天朗帶着季秋在街上逛了一會兒之後，便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起回了方府，這次走的不是大門，而是竹園另一側的腳門。
季秋一進門之後，看到的，便是一個八角涼亭，和周邊不少的珍惜花草，不由愣住了，“這是哪兒？”
“這裡是我在老爺子院子的住處。”方天朗也不隱瞞，直接拉着她往外走，七拐八拐之下，便來到了老爺子所住的院子前面。
季秋看着兩人手中的東西，拽住了方天朗，頗有些尷尬的道，“咱們這麼進去，不是擺明了咱們剛纔偷跑出去了？”
“你以爲老爺子會不知道？”方天朗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理會她，徑直進了屋。
“回來了？”方老爺子早便等在了裡面，見二人進來，看了兩人手中的東西一眼，“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吃飯。”
早有丫鬟將兩人手裡的東西，給接了過去，並端了清水進來給兩人洗手。
而另一邊，也有不少的小丫鬟已經在上菜了。
一切都表現的井井有條，彷彿這樣的事情，已經做過無數遍了一般，就連初次過來的季秋，都覺得一切本就該如此似的。
“方勇還沒過來？”方天朗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毛巾擦拭乾手中的水漬，便大咧咧的往桌前一坐。
“來過了，還帶了不少的東西，難得你這麼有心。”
方老爺子瞥了一眼屋子一角堆放着的一堆東西。
“這些可不是我給你的，是你這孫媳婦拿來孝敬你的。”
方天朗不以爲意的看了他一眼，讓季秋坐在自己身邊，然後指着那一堆東西對身後的一個小丫鬟說道，“去把裡面的兩罈子酒拿過來。”
“是！”那小丫頭應聲，去找酒去了。
方老爺子點頭，衝季秋說道，“我就說嘛，還是秋丫頭知道心疼我老頭子。”
說話的功夫，小丫頭便將酒罈子找了出來，方天朗接過，打開封口，一股濃郁的酒香飄了出來。
“咦，這酒聞着倒是香。”方老爺子吸了吸鼻子，不由驚咦了一聲，“這是桃花的香味吧？”
“正是！”方天朗親自爲老爺子斟上一杯酒，無不得意的道，“你嚐嚐這酒，比起那醉仙釀如何。”
方老爺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杯盞，聞了一下，隨後再抿了一口，“嗯，不錯，這是什麼酒，雖比不得那醉仙釀，卻也是難得的好酒，怎的之前竟是沒聽說過？”
方天朗不說話，只靜靜的看着他。
方老爺子見他如此，不由端起面前的酒盞在眼前看了看，杯中酒純淨透明，味香撲鼻。
方老爺子再次喝了一大口，細細的品味起來，頓時眼睛一亮，“此酒入口甘美醇厚，回味經久不息，卻又脣齒留香，難得，難得啊！”
方天朗見此，這才滿意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喝了起來，一臉的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