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裡最不缺,華如初最終也沒有隨手把珍珠手鍊送出去,人可以大方,卻不能大方過頭。
祁沈氏自然更不會開那個口,心滿意足的見識了一番就將東西放了回去。
“下個月老太爺生辰,六十整壽,我琢磨着可能會大辦,祁府很久沒有大擺筵席了。”
突然提起這事……華如初擡眼看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點頭。
看她心裡有了底,祁沈氏也就點到即止,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笑納了一大匣子茶葉離開。
雲書隨同進屋,輕聲道:“三夫人是特意過來提醒小姐的嗎?”
“大宅門裡沒有那種好人,三夫人雖然比二夫人要好些,但要說她沒有一點自己的計量,我不信,不過她提的這個醒倒是及時。”
晚上祁佑回來和他說起這事,祁佑道:“祖父是下月二十二生辰,還有時間,我最近忙,你想想送點什麼好。”
要說送禮的東西華如初是真不缺,她手裡有個琳琅閣,新鮮玩意多,喜歡的不免就自己留了一份,都做爲嫁妝一起來了太原,隨便挑一件送禮都不會失禮。
正想順勢接應下來,轉念一想,還是覺得有更好的方法,“你這幾天抽出半天時間出來,我們去親手做一套紫砂壺給祖父,還要開窯燒製,越早去越好,就算到時候真不成也還能想別的輒。”
親手做?“我不會。”
“我會就行,到時候我教你,不難的。”
眼神往旁邊一掃就看到桌上擺着的如初給自己做的那一整套,祁佑沒有再多說什麼便點了頭。
看到他的眼神,華如初莞爾一笑,轉身吩咐丫頭去燒水。
“這幾天你都是天黑纔回來,很忙?”
“恩,前兩天皇上親審了文興傑,罪證很齊全,除了太子呈上去的,皇上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很多致命的證據,文家就是想保,也要考慮一下會不會禍及整個文家,禍及二皇子。”
“那文家就眼睜睜看着文興傑沒了?”
想起今日看到的文興傑,祁佑也不由得皺起了眉,文興傑會被捨棄掉在他意料之中,可文興傑那樣瘋狂的樣子讓他很心驚。
如果只是不甘他都能理解,可瘋狂……爲什麼?
生在他們這樣的家族,被家族捨棄不是很正常嗎?
“祁佑,怎麼了?”把他的怔忡看在眼裡,華如初握住他微涼的手。
“就是想起文興傑死前的樣子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祁佑的直覺堪比野獸,經過一些事,華如初已經很信服了,連忙問他詳情。
聽他說完,華如初也覺出了其中的異常。
不管那個人在家裡有多重要,一旦危及家族,被捨棄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如祁佑,如果哪天他會給祁家帶來災難,哪怕他是老太爺費了二十年的心力才養出來的,該犧牲時也會犧牲掉。
和家族比起來,個人榮辱算什麼。
這也是她最不喜歡大家族的地方,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她就做不到。
春玉提着壺進來,華如初淨了手準備沏茶,邊吩咐道:“叫雲書進來,我有事交待。”
“是。”
雲書來得很快,華如初纔剛剛洗了茶。
手中動作不停,道:“你出去一趟,讓馬柏派幾個人出去查一查文興傑,對了,祁佑,文興傑關在哪?”
“天牢。”
好得很,進了那裡不要說出來,就是家人想見上一面都難,正合適去窺探些什麼,“暫時我也說不出什麼來,就是覺得文興傑那裡值得圍觀一番,說不定能得到點對我們有利的東西,你讓馬柏親自去,對了,去帶上江雨。”
“小姐,婢子和馬管家一起去吧,江雨……是不是不太適合?他畢竟還只能算是半個自己人。”
“要麼他去,要麼冬菲去,你讓他自己選,和身手好不好無關,我只是覺得帶個大夫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是。”
“現在就去吧,小心些,別讓人看到了,傳了話就在那邊歇了,明日我會過去。”
“是。”
話說完,茶沏好,推了一杯到祁佑面前,自己端起一杯聞了聞,瞅着對面的人問,“我這算不算是越俎代庖?”
端起形狀說不上太完好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香讓他忙碌一天的腦子都放鬆不少,“我很高興你爲我費心,我的人在這事上不方便出面,若是有個萬一,文家那邊便能借題發揮,反倒不妙。”
“你不怪我就好。”
喝完一杯茶,將杯子放回去,轉而握住如初放在一邊的柔荑,“有你在背後爲我打點,我不知道輕鬆了多少。”
就是在太子那裡,他這些時日也是得了大好的。
沒人知道這背後的功臣會是他的小妻子。
“那,我過些時日出門多些,你會不會生氣?”
祁佑本就敏銳,如初這麼一些就將今日的事都串連起來,“三嬸是來提醒你祖母會借這個機會將你推出去?”
“是有這方面的意思,不過我覺得也不無可能,聽祁珍說看帳本有些吃力,花的時間也比以往多了些,還經常說老了,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我覺得她是故意說給祁珍聽的,這是在給我下套,想讓我心軟。”
“那你心軟了嗎?”
當然沒有,老太太精神着呢,她哪會那麼容易心軟,不過這樣的話自然不能說出口,撇了撇嘴道:“有點。”
親了親握着纖白手指,祁佑眼中有了笑意,“所以你想躲開?”
“我有兩個丫頭要出嫁,新茶要研製,娘娘們的衣衫也慢不得,我很忙。”
“你要實在不喜歡,我去和祖母說。”
“和你說過了,沒用的,還會讓她心裡不喜,我雖然不用裝柔弱扮可憐了,但是總歸要在這內宅過下去的,我只是不想掌家,犯不着讓老太太厭了我,你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吧,繼續忙你的,我出門的理由光明正大,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你自己拿捏好,別讓自己受了委屈就是,祁府裡,你只要敬着祖父祖母就好,其他人,不用太在意。”
“要是祖父知道你是這麼看待祁家人的他該多傷心。”
“他知道。”
華如初啞然,真知道?
“只要我做的事是爲祁家計,他便不會說什麼。”
這樣的說法,真無情,華如初聽得心都有些發冷。
全了家族,那個人感情呢?原本還以爲祁家至少還有兩老是對祁佑好的,現在想想,那個好也要大大打個折扣。
怪不得祁佑會長成木頭一樣。
反過來握住祁佑的手,華如初心裡微微有點疼,“祁家是一個家族,但不是一個家,真正的家不是這樣的,我在乎你,你在乎我,以後還會在乎我們的孩子,遇上困難時我們一起面對,誰也不捨棄誰,讓你一回來就能放鬆下來,躺哪裡都能安睡,這纔是家。”
祁佑想了想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臉上越加木然,“我沒家。”
華如初忍了忍,沒忍住,起身走到祁佑身後攬住他的脖子,就像守護着他一般,“我給你一個家,現在是在這裡,以後我們也可以在任何別的地方擁有我們的家。”
過了好半晌,祁佑纔在她懷裡點頭,沒有說出心裡的話——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次日,侍候完祁佑出門,華如初便去了主院。 ¸тtkan ¸CO
“祖母,我兩個丫頭訂下了親事,要置辦的東西多,再加上茶園的事,所以最近出門會勤些,要是有不合規矩的地方您只管說,我會多加註意。”
老太太看着眼前不卑不吭的孫媳婦,“丫頭訂親賞銀子最實惠,怎還用你親自去給她們置辦嫁妝?”
“她們從小跟我一起長大,說是丫頭,情分和姐妹差不多,再者說她們早就是自由身,還願意千里迢迢跟我來太原,我也不能虧待了她們。”
“都是自由身?你身邊那幾個都是?”老太太難掩訝異,孫媳婦韜光養晦的這幾個月裡,她這幾個丫頭表現得可比她要出色多了,就是她看着都眼紅,雙芷好歸好,論機靈比起她們來卻也差了點,沒想到居然還是這麼重情重義的。
“是。”
“怎的不挑一些賣身契都在手裡的,那樣也能用得放心些。”
“下面的小丫頭就是簽了死契的,不過我用慣了她們,她們也一門心思要跟着我,就是以後隨着我在太原安家也願意,我便同意了。”
老太太起了好奇心,追問道:“都是嫁的府裡的誰?”
府裡的?小廝?華如初眨了眨眼,默默忍下一口血,原本不打算宣揚的事全說了出來,“和雲書定親的是陳舉人,待明年春闈過後便成婚,冬菲嫁的是一個大夫,正在太原籌備醫館,再有得一段時間便能開業了。”
華如初離開好一會後,老太太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丫頭居然能嫁舉人,這……這舉人居然也願意?
到底是她太久沒出門這世道起了大變化,還是她那孫媳婦說了瘋話?
這這這怎麼可能呢?
該不會她說的嫁,實際上是做人妾室的吧。
要是妾室,就想得通了。
PS:昨天家裡來了客人,小孩搶了我電腦玩遊戲,所以第三更什麼的,又成了浮雲,今天端午節,我看能不能給大家加個餐,反正我哪都不算去了!!最後,順手求個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