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嵐山
楚雲天是被猝然的劇痛驚醒的,那劇痛來自兩股完全不相容的循力在體內的相撞。他大叫一聲,然後下意識地揮手拍向一邊,“啪”地一聲打在旁邊的空地上,手掌隨即被麻痹火辣感襲擊。
他的手指屈成了爪,用力抓着胸口,他嚇得彷彿噩夢成真一樣。他的視線都在隨着心跳震動,耳朵內發出針刮似的嗡鳴聲。他躺在地上,一隻胳膊撐着地面,呻 吟、扭動着。這時,他聽到旁邊也有人在呻 吟。
楚雲天警戒地探過頭去。玄凌也躺在地上,雙手按着胸口,臉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楚雲天爬了起來,去查看她的傷勢。
“你沒事吧?我來給你療傷。”
“啊,不要——”玄凌連忙擺手制止。
不過早在楚雲天反應過來之前,手上就涌出了一股金色的循力,循力很快被吸收到了玄凌體內,但很快就以數倍於它的力量反彈了回來,同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兩人都被彈飛很遠,之後便倒在地上。楚雲天胸口上的疼痛加劇,他再次大叫起來,而玄凌則不停地喘粗氣,似乎痛得無法呼吸了。
這種循力輸送的方式痛苦得令人窒息。
“剛真對不起……但,這是怎麼回事?”楚雲天滿臉都畫着問號。
“你難道忘了……”玄凌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她忍不住又捂了一會,說,“迪瑞大王說的,我們的經脈內力,根本就不相合麼?”
楚雲天搔了搔頭皮,也許睡昏了頭導致自己忘記了,頓時感到很難堪。
楚雲天低下頭,視野內只有地面和自己的雙腳,他沒能將“對不起”說出口。
“不是你的錯,不要灰心。”玄凌慢步走近他,但刻意與他保持了一步遠的距離。她也終是沒成功多看他一會,微微低下頭,臉蛋有些泛紅。
“爲什麼會這樣啊?”楚雲天拍了拍自己泛紅發熱的臉蛋,嘟囔着。
楚雲天的全身都不自在了起來,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下她,那兩個眼睛真是愈發得可愛,像是黑暗夜空中的流星,大漠中的清泉。她的藍裡透金的臉上再染上些粉紅,別提有多美麗。
她的手背在了身後,右靴子輕輕地摩擦着另一隻靴子。
楚雲天故意打了個哈欠,然後坐在了地上。
玄凌坐在他的旁邊,擡起頭,看着他眼睛的下方,說:“我們兩個只要靠得太近,就會發生循力的排斥,我剛纔發現你暈倒,想嘗試能否療傷,果然被彈飛了。”她吐了吐舌頭,隨即從兜裡拿出了一個東西,是那顆神蘭石。“還好沒丟,放到你身上吧。”
“啊?”楚雲天一臉吃驚。
“不會有任何反應,你可以安心把它裝在身上了,放心。”玄凌笑了笑,更加不好意思地說,“你幫了大家那麼多,也是第一個觸碰它的人,我相信你。”
楚雲天一臉不自然地點了點頭,在他伸出手的時候,心中不免緊張了起來,不過幸好在他拿過神蘭石後,想象中的排斥沒有發生。
“答應我,裝好它。”玄凌鄭重地說。
“嗯。”楚雲天淡淡地點頭,他在大腦中搜颳着詞彙,就像在茫茫大海中尋找一塊寶石。
“我是你的教練,幫助你是應該的。”他看着她的眼睛下方,小聲說。
玄凌的異色瞳孔中放出了燦爛的光,她在胸前用力拍手:“教練!太好啦!我玄凌一定會陪伴你,報答你的,記住了哦。”說這句話時,羞澀裡透着來自骨子裡的堅定。
“不要叫我教練!”楚雲天將自己的側身面對她,將頭扭到了她面對的方向。
玄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呀!楚雲天……太有趣了。不過你的話逐漸增多了,已經很努力了哦。”
她的笑聲異常動聽,楚雲天的胸口被刺得直髮癢,他用力從鼻孔中呼幹了空氣。他將調侃的話嚥了回去,咳了兩聲,轉移了話題:“這裡是什麼地方?”
玄凌似是想起什麼了一樣“啊”了一聲,說:“工廠發生了爆炸之時,我們剛好跑到出口,那時神蘭石就發生了一些反應,我們就出現在了這裡,大概是被傳送過來的。我也不知道這是哪,秦特他們應該安全地在別處。”
“真有這麼一回事?”楚雲天一臉難以置信,“你敢確定?”
“要多謝這顆神蘭石呢,不然我們就被火海吞沒了。”玄凌俏皮地笑了笑,“也許當時我們是一起的,我能感應到他們大概在某一個地方。”
楚雲天鬆了一口氣,一切都還好說。
“那我們就去看看這是哪。”楚雲天站了起來,說。
玄凌也站了起來,可就在要走時,她看到楚雲天在盯着她後方看,臉上還有詫異的表情。玄凌緊繃着神經回過頭去,不過什麼都沒發現。
雖然楚雲天甦醒得較晚,但首先發現一些線索的是他。
這裡看似是一座普通的大山,陽光鋪天,山巒高聳,植被盛繁,黃土遍地。他們處於山頂,向下眺望,覽盡滄海桑田——其實世界許多地貌也發生了變化,有的森林變成荒地,大河水流盡失,也有少許空地演化出一片良好的農田或樹林。
真正讓楚雲天如此斷定的是,他看到了幾株仍在這裡的小花。
這些花數量很少,卻十分容易辨別。它與其他的花朵無論色、香、味均相差懸殊。這個花有六片花瓣,每片花瓣的顏色都不同,而不同的花的花瓣也不盡相同,花瓣只有人的指頭肚那麼小。它的花梗非常細小,彷彿吹來一陣風就能被刮斷飛走,卻在土裡扎得結實。
它的花瓣與花蕊會散發出完全不同的氣味,花瓣的氣味香得讓人沉醉,而花蕊卻刺激得難以忍受,好像裡面藏有一隻作祟的蟲子。
它就是新嵐花。所以楚雲天斷定這裡是新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