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軟儂細語,賣笑歌聲,窈窕女子往來如織,挽着自家的軍爺恩客,種種景象交織成了一片商女不知亡國恨的曲調。
......外觀雖是這樣一座簡陋的小樓,不過裡面的別有洞天,可謂是叫人讚歎一番的。
就這麼一個邊關小城,靠着駐紮已經有幾月的軍隊,將這唯一一所的妓館經營得是有聲有色的。
容水想着,或許外面僞裝得這麼破敗不堪,就是爲了掩人耳目的吧?畢竟軍隊裡面的人.....不會允許着私自外出招妓的,要是被人抓住了...這一個淫窩,一定會被端了。
她跟着成期駿走上了有着間隔的小小廂房,一推開窗戶觀望着下面的景象。
容水四處打量一番,對着成期駿說道:“期駿,你不該如此的......首先兩個男人上妓館來,你不叫姑娘不是惹他們懷疑嗎?二是上到這麼一個廂房,周圍沒有人......上哪裡去打聽什麼消息呢?”
說完容水坐在桌邊,眉頭蹙起,似乎對目前的狀況不太樂觀......本來想要在下面的聲色場所多多打聽一些消息,但是成期駿的安排卻讓她的想法落空了。
只是成期駿此時卻有些不解的......他會這樣子安排,其實還不是因爲顧忌着容水還是個姑娘家......雖然身上穿着男裝,自己也扮成了男人的樣子,可是...要是真將她置於下面那麼混亂骯髒的環境中,自己絕對不想答應的。
這時容水既然見怪了,他也不好說着其他什麼...只好承認着錯誤一般,說道:“容水......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周全。”
現在再說這些也沒什麼用處了......容水怎麼會因爲這樣的事情,就去責怪一直盡心盡力幫助她的成期駿呢?她只是略顯苦惱的托腮說道:“這下該如何着手?”
成期駿卻並未顯得十分苦惱,他的神色較爲輕鬆,看着容水可愛的樣子,便說道:“容水?你別急……可有想過,趙先生的耳目在什麼地方嗎?”
他莫名的問起這個,容水有些不解,說道:“期駿?你這是個什麼意思呢?趙先生獲取邊關消息的聯繫人嗎?……之前你不是說是虎昌寨的人嗎?但是他們都在軍營之中,管理甚嚴……其實不一定能很快速的傳遞出來消息,後面……不是懷疑他們被契丹軍抓住了嗎?我想……那更是與他們斷了聯絡了吧?”
成期駿點頭,目光裡含有讚歎,說道:“容水你講的很對!可是……你有想過現在給趙先生傳遞消息的人是誰嗎?”
容水有些奇怪,這個問題……他們進城之前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
所以成期駿現在問起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她講道:“不是說過因爲臨走之前沒有去見趙先生,所以……並不知道他在這邊的聯絡人。”
她試探着,總覺着成期駿的樣子好像是有辦法的。
成期駿的確一副鎮定的樣子,容水這樣問道,然後便說道:“我估計着這個人就在這裡,所以……才帶你過來,看看能不能夠找得到。”
容水聽到了他的話,開始還
有些不解,不過很快也就反應過來了。
整個王烏城空空如也,哪裡能夠刺探消息呢?成期駿能夠想起妓館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那麼……別人肯定更能夠知道的。
所以他到這裡來找人,其實是很明智的舉動。
想到這裡,容水說道:“期駿……你想到的比我多得多!但是......這麼多人,該怎麼找到呢?”
容水從小窗戶望下去,發現多的是前來尋歡作樂的人,要從這裡面找到趙先生的聯絡人...其實也非易事。
成期駿說道:“並不......這樣找,的確不容易找到,但是隻要我們能夠引起他的注意,讓他主動來找上我們,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成期駿會這樣說,的確是早已有了安排與打算的,所以...他是並不像容水這般焦急。
不過他不說話,還是讓容水感覺挺是奇怪的,成期駿究竟是抱着怎樣的打算呢?她有一些疑惑。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成期駿所說,引起“某人”的注意是什麼意思了?
每個朝代的妓館差不多每夜都會舉行個什麼“花魁之夜”的競選,大致的意思還不是讓妓館裡面最美麗的妓女,站在臺上亮亮相,然後叫下面的恩客都爭相叫價,最後價高者得。
這樣的活動容水並不陌生,事實上千古傳承下來,這樣的方式,即便是在現在也有不少高級會員制的俱樂部,私底下會搞這樣的活動。
當這個不知名的妓館開始了今夜的叫價時,容水甚至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成期駿已經站在她身後,從窗戶外面看向了一樓的臺子那邊了。
他說道:“已經開始了,容水身上的銀子夠嗎?”
容水出門之期是吩咐聞詠九準備了許多的銀票路上備用的,散碎銀子也帶得不少,經過上一次山洞搶劫事件,本來包袱在內,都被洗劫一空,好在最後成期駿救了她之後,順手還將她的包袱帶了回來,所以銀子什麼的,是根本不用擔心的。
她點點頭,示意成期駿儘管開口就是了。
競價開始後,每個廂房會上來龜奴站在門口,等待客官出價,然後比劃示意給樓下統計的人。
今夜帶上臺子的女人,一雙幽幽大眼翹睫,清涼薄紗的衣衫,掩蓋不住婀娜多姿的身段,肌膚凝雪,額間嫣紅一點硃砂,鼻下的臉被一簾淺綠色的薄紗遮住,欲遮還露的神秘,美豔得不可方物,骨子裡還生出了媚意!這的確是邊關苦寒地區難得一見的尤物。
所以一上臺後,便引起了臺下所有男人的喘息聲,容水蹙眉不解,說道:“遠觀這女子的姿色的確難得,可是......在這樣的地方...我只以爲不會有多麼的天資絕色?”
成期駿臉上是淡淡的,並未因爲樓下的美人而亂了方寸,如同老僧坐定一般,沒有雜念。
他回答着容水的問題:“...這,爲了錢財二字......怎能不引得美色折腰?”
容水還是有些不解,但是成期駿這般說,她也無可奈何......總覺得應該不是這麼膚淺的東西吧?但是...這裡面的女子
,又怎能說得清楚她們的想法?
樓下的叫價如火如荼的展開了,並且越演越烈了,有好事者居然叫到五百兩,看來大家對難得一見的美色還是爭先恐後的嚮往着。
容水對成期駿比劃了一個數字後,成期駿起身對守在門邊的龜奴說了幾句,只見龜奴眼前一亮,朝着下面的人比劃了一番後,便有人喊出。
“二樓廂房貴客,叫價八百兩!還有沒有更高的!?”
這聲音飽含着激動,顯然也是沒想到還能得到這麼高的報價,要知道這筆銀子在邊關以外的地方不算什麼,但是這邊這些窮兵蛋子,哪裡能夠出到這個價錢啊?所以也難怪他們也激動了起來。
下面的人高呼了幾聲之後,發現的確沒有人能喊出這個高價了,便落槌成交了!
成期駿跟着龜奴出去後,領着下面的花魁進入廂房,他這一出來亮相,便立刻有無數雙眼睛,或嫉妒、或羨慕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誰不想見見究竟是誰領走了今夜最美的花魁呢?
所以成期駿的目的也達到了,他甚至特地捲起了袖口,露出手腕間的暗色刺青圖騰,然後在下面領着花魁走了一圈後,才慢慢的回到了廂房。
帶着人回到了廂房,容水因爲多上了一個外人,而不得不又擺出男人的姿態和說話的聲音。
她看着將頭埋進胸口的花魁,不知爲何她此時卻有了羞意?
正欲給眼前的花魁說上幾句話,門外卻傳來敲門聲,咚咚咚——!三聲,不多不少節律整齊。
成期駿眼裡一閃而過的喜色,容水知道他可能是判定了門外很有可能便是趙俞的人。
然後一瞟杵在一邊的花魁,默契的知道了對方的所想,成期駿不着聲色的來到了花魁身後,然後一記手刀劈在了女子的頸後,便見她悠悠的倒下了。
容水和成期駿連忙一起合力,將她擡到了牀上。
要與趙俞的人馬接頭,怎麼可以讓不明身份的花魁呆在這裡了?只有先料理好了她,再來接見門外的人。
門外的人也是出奇的有耐心,容水與成期駿這一番弄了很久,也不再急切,好像是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一般。
待到一切收拾好之後,成期駿打算去開門,容水先按住了他的手,問道:“期駿?你怎麼能夠確定外面是趙先生的人?”
成期駿並沒有猶豫,回答道:“容水...我們虎昌寨的人,都有一套辨識自己人的方法,你看我手腕的刺青。”
他將右手手腕擡到容水的眼前表明,然後又說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容水仔細的辨認了一番後,覺得有一些熟悉,似乎以前住在虎昌寨之時,見過每個人的手腕上都有這個圖騰。
於是她想到了什麼,說道:“期駿,這是你們辨認身份的證物嗎?”
成期駿果然點頭,說道:“沒錯,容水這就是我們虎昌寨的人,獨特辨認身份的一個象徵!凡是明白的人,與我們山寨有過交集的人,見到這個東西便一定會認出來的!......我剛剛在下面特意顯露出來了這塊刺青,所以門外極有可能是我們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