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歡聲笑語或許是影響到了牀上的孩子,她也咿咿呀呀的扭動起了肢體,直逗得大家笑呵不停。
容小妹也用着近乎崇拜的目光觀看了李氏爲孩子換上乾淨尿布,兩姐妹在心裡不約而同的將李氏冠上了“高手”的名頭。
做完了手裡的事情,見自己兩個女兒依然逗着小孩兒不停,看着她們也是如此孩子氣的一面李氏心裡也感嘆着。
突然又覺得少了什麼,想起了容婉,便追問着容水道:“水兒,之前叫你和你大姐談一下,結果怎麼樣?婉兒還有沒有想要出去的想法?她有沒有告訴你她出去想幹什麼?”
李氏一連串犀利的逼問,將容水弄得措手不及……額,她應該怎麼告訴李氏,她不僅沒有將李氏交代的任務完成,反而還鼓勵大姐勇敢去追尋真相,並且要幫助她說服家人呢?
娘聽到了這些話……肯定會氣個半死吧!
容水在這裡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話,李氏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了水兒?你大姐什麼都不願意說嗎?”
看着李氏擔憂的目光,容水知道肯定不能瞞着母親的……畢竟她是全家最能夠聽進話和勸解的人,要讓容正和容明同意最好還是要先經過李氏這一關的。
該怎麼開口呢?容水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情,只是……這一次就算是有了萬全準備也不敢讓母親失望。
可是總是要硬着頭皮開口的,她斟酌半天說道:“娘……你覺得大姐是一個不分輕重的人嗎?如果她這麼堅持……你認爲對於她來說這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李氏沒準備着被容水反問,但是想都不想便直言道:“水兒,你大姐懂事的比你們都早,有時候雖然有些固執倔強,但總的來說她……並不是一個衝動之下就做出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情。”
自己生下的女兒自己怎麼能不理解,李氏並不是不知道容婉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無論什麼事也不可以瞞住家人獨自承擔吧?這也是她委託容水去問容婉的意思。
容水很是猶豫……大姐心有所屬這件事情在她看來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連容小妹也有了情竇初開的對象,已到適婚年齡的容婉怎麼沒有權利追逐自己所愛?
她最終將要下定決心,爲了幫助容婉乾脆告訴李氏……孃親一貫來就是一個比較開明的女人……未必不會理解或者支持大姐。
正欲開口之時,門外卻走進來一人,容婉端端的立在門口處,表情決絕堅定,她衝着門裡坐着的容水笑了笑,似乎在安慰着她的意思,而且更是一種下定決心的確立,容水似乎知道了她所考慮出來的結果了。
容婉無疑聽到了母女幾人的對話。
她開口說道:“娘……謝謝你這樣理解女兒……婉兒之所以要選在那個時候出城是因爲……”
容婉話沒說完,不過臉上是已經呼之欲出的答案,她輕聲說出:“娘……是因爲女兒……女兒心中有了自己中意的人,女兒想要去尋他。”
不只是李氏驚
住了,就連正抱着孩子的容小妹都險些手滑……容婉怎麼會說出這麼突如其來的話?!
那日容水走後,容婉想了一夜,腦海之中一遍遍的回想起與王棟相戀相知在一起的種種片段,那些歷歷在目的一切,讓容水逐漸的明白都是畢生不能忘懷的回憶。
是的!她沒有辦法忍受就這樣決然分離,也沒辦法經年歲月之中自己嫁作他人,與他後悔終生……容水說的沒有錯……那不是一直敢作敢當的容婉!
也不是那個毅然選擇自己生活的容婉,更不是從來有主張,當斷則斷的容婉!想清楚之後,她甚至痛恨起了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不就是一個王棟?不就是有可能自取其辱的一次質問嗎?
只要一切都清楚明瞭了,她難不成還能顏面盡失,無恥糾纏嗎?……
容水將他點醒得很好,所以她謝謝這個旁觀者清的二妹,同時也下定決心親自來跟爹孃再談一談。
如今局勢穩定,他們應該沒什麼可擔心的,自己去的又不遠……之前執意遠行也的確是她不好,枉顧了家人的感受,讓大家替她傷心爲難。
而且李氏是她娘,屋子裡都是自己的親姐妹,愛了就愛了沒什麼好隱瞞的,既然要李氏同意自己遠行……那麼必要的坦誠也是自己起碼要做到的。
李氏心裡滋味不明,養到這麼大的女兒,如今這麼突然的說出了這話……她不知該作何應對,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除了這突如其來的疑惑,李氏更是迫不及待的要將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
便問着:“婉兒……你喜歡的那人是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對方是位什麼人,家中做何?而且在何處需要你找尋過去?爲何不是對方找上門到我們容家求親?”
李氏問的這麼下細,容婉不太說的出口,但是她心裡想着母親聽聞之後,卻並沒有氣憤的表情…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她只好將一些信息透露出來,說道:“娘,此人他是一位教書先生,女兒……與其相識在書院。”
這一說完便絕口不提其他的信息,然而李氏卻還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講出更多的情況。
一會見容婉不再開口了,才知道她這就算是講完了?不可思議的問道:“婉兒,這就是你告訴孃親的?其餘的情況呢,你都不打算告訴我們了嗎?”
容婉低頭默認,她認爲該說的、能說的自己已經都告訴母親了……別的,別的並不打算多說。
只是對李氏說道:“娘,婉兒此次的確只是因爲着,與那人斷了聯繫已經將近半年了……所以我執意離家去尋,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時機成熟後,女兒一定全全告訴家人,不敢有所隱瞞。”
容婉自己決定了的事情,她不需要向別人多解釋,因爲對方是關心自己的家人所以她才吐露一點信息……否則依照着她獨來獨往的性格,誰也管不了的。
李氏看了容婉半天,明白了容婉的意思,最終也只能是無奈嘆息,說道:“婉兒……你過來給我坦白,是
想讓我幫你並且說服你父親和大哥吧?但是你話語又不說清楚明白,連我都說服不了我自己……怎麼去幫你啊?你是我的女兒……你只說有了中意的人便要離家出遠門尋他,但爲孃的心裡你可懂?”
父母心,哪裡有不向着自家兒女的,容婉自來懂事,又自覺的承擔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再沒誰比她跟能分擔她肩上的擔子。
適齡女兒有了意中人,這本不是什麼壞事……然而卻要將她瞞住,教書先生,聽上去倒是個有學問的人……只是也還是不知人品。
容婉被李氏的嘆息和臉上哀婉的表情弄得很是心酸,眼眶泛出淚意……孃親對她的關懷或許不像是對容小妹和容水那樣整日掛在嘴邊,可是那些細緻入微的心思全都是記在心裡的,容家三姐妹裡,她分配的愛只有方式不同,並沒有多少之分。
越去看娘,容婉越是壓抑不住涌起的情緒,她終於卸下了堅硬的外殼,撲到了李氏的懷裡哭訴着。
“娘……婉兒不是不懂事,也不是想要刻意的瞞住孃親,只是……此行容婉甚至不知結果如何,意中人心意如何,怎麼能夠跟孃親坦白一切……我,我只是害怕。”
容婉的不安和苦衷,此時再無需多說,李氏身爲生養她的人,已經從她在自己懷裡顫抖的頻率中感受出來了。
女兒……竟然是如此的害怕……害怕那些她自己都不能確定的答案,這一刻李氏並不想再逼她一定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容婉一貫成熟懂事……她相信這孩子不會讓她操心,從小她就是最能做到聽話的丫頭。
撫摸着容婉的後背,感受着逐漸成長的孩子,她也在容婉的眼淚之下妥協了,說道:“好了,婉兒……娘什麼時候不相信你了?你真的是自己拿定了主意……我又能拿你怎麼辦呢?你走吧,現在就走吧……讓我和你妹妹們一起去幫你向你爹和你大哥解釋,開導。”
李氏說出來後覺得很是艱難,讓她同意自己女兒安全未卜的情況下出城尋找一個男人……這驚世之舉背後何嘗不是深藏着對女兒的疼愛。
容小妹站在一旁,分明不關她的事,可或許是因着感同身受的原因,也是眼淚都快逼出來了,靠在容水肩膀上緊張的抽泣。
容水看看一屋子女人轉眼之間就哭成這個樣子,也是萬分無奈,趕快過來安慰道:“好了娘、大姐、還有小妹,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幹嘛哭成這個樣子?大姐只是出一趟遠門而已,一會我便去尋一個暗中保護的保鏢,絕不會有什麼危險!現在我們應該好生想想怎麼說服爹和大哥纔是!”
小妹用隨身手帕擦乾眼淚,也連連點頭同意着容水說的話,講道:“對啊!娘既然同意了,那我們快快想好怎麼說服爹和大哥,不然他們兩人到時候又是大發雷霆的!”
說完一直忙着相擁而泣的幾個女兒,也纔是回國神來,容婉離家最大的難題還是要屬爹、與大哥容明那邊。
容正平時不太主事,但關鍵時候也不好說服他改變古板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