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九 歡喜債(二十五)

他這不是坑自己嗎?

懷了身孕是要分房睡的!

他爹當年睡舒服,大哥睡舒服,他不可能會例外。

自己挖的坑,還得自己爬起來,把坑填上。

銀川公主的丫鬟進屋,問東鄉侯府的丫鬟道,“需要這麼早就起嗎?”

丫鬟點頭道,“侯爺上早朝去了,夫人也起了,待會兒就去冀北侯府。”

“二少爺和二少奶奶要去冀北侯府敬茶,不在府裡。”

“過了今兒,二少奶奶早上多睡半個時辰都不妨事。”

東鄉侯府和冀北侯府雖然分開的,但蘇陽是小輩,得先敬祖父祖母,再敬爹孃,還有沈家列祖列宗。

蘇陽和銀川公主要敬茶的人多着呢。

等他們洗漱完,丫鬟已經把早飯端來了。

東鄉侯府的飯菜自然比不上北漠皇宮,不過銀川公主逃婚了一路,被蘇陽逼的飯量見長,是吃嘛嘛香。

蘇陽見了實在心慌啊,他掰着饅頭,往自家爹孃腦門上摁了口黑鍋,“我爹孃不喜歡女兒家吃太多。”

丫鬟們,“……。”

幾個丫鬟齊齊望着蘇陽。

他們在府裡伺候好些年了,還從來不知道侯爺和夫人不喜歡女兒家吃太多呢。

夫人常說一句能吃是福啊。

杏兒姐姐就是因爲能吃才被夫人帶上青雲山的。

這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見銀川公主吃飯的速度慢下來,丫鬟覺得是自家二少爺不讓銀川公主多吃。

堂堂東鄉侯府難道還養不過一個公主嗎?

沒有二少爺這樣的!

丫鬟們互望一眼,已經決定和侯爺、夫人告狀了。

人家公主嫁進來,沒有這樣欺負人的。

還有公主的臉,聽說也是二少爺曬黑的,把公主曬黑,自己卻養白了,二少爺這是要鬧哪樣啊?

他可知道街上是怎麼議論他的?

說他把公主曬黑了,他才能當小白臉!

銀川公主望着蘇陽道,“我以後要和你爹孃一起吃飯嗎?”

蘇陽看着她,“我爹孃?”

“你不打算改口嗎?”

銀川公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我以後要和爹孃一起吃飯嗎?”

“早飯不用,午飯和晚飯很可能需要。”

“那我早上多吃點兒。”

說完,銀川公主拿了一個肉包子啃着。

蘇陽,“……。”

看銀川公主吃的歡,蘇陽覺得早飯也得和爹孃一起吃才行了。

吃飽了後,蘇陽便和銀川公主出府,坐馬車直奔冀北侯府。

銀川公主坐馬車,蘇陽騎馬。

馬車走的慢些,半道上,蘇陽看到自家祖父、親爹、伯父和叔父騎馬從他們身邊跑過去。

他喊了幾聲,沒一個搭理他的。

東鄉侯他們剛剛下朝,不便讓兒媳婦孫媳婦等,騎馬跑的飛快。

總不能讓銀川公主坐在那裡等他們回來再敬茶吧,畢竟是北漠公主。

等蘇陽領着銀川公主進冀北侯府正堂時,屋子裡談笑風生,言笑晏晏。

兩人並肩走進去。

蘇陽的膚色明顯比銀川公主白多了。

唐氏想起自己讓銀川公主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撕掉,就覺得過意不去,狠狠的瞪向蘇陽。

都是他乾的好事。

哪有這樣欺負一個姑娘家的?!

也虧得銀川公主好脾氣,任由他欺負。

不過自己的兒子,唐氏知道,他要欺負誰,那十有八九是沒有還手之地的。

銀川公主身份尊貴,敬茶沒有讓她下跪,跪的只有蘇陽。

不過他就是跪着,找人喜歡的也還是銀川公主。

冀北侯老夫人握着銀川公主的手,誇讚有加。

蘇陽覺得自己失寵了。

祖母一向最疼他了。

他都還跪着呢,祖母也沒叫他起來,只顧着和他媳婦說話。

這要是別人,蘇陽肯定要找機會和他聊聊的,偏這個人是自己媳婦。

冀北侯老夫人對銀川公主是喜歡的不行,給了銀川公主一隻血玉鐲。

冀北侯給了一對玉如意。

敬過他們,再給東鄉侯和唐氏敬茶。

然後是沈大老爺、沈大太太和沈三老爺、沈三太太。

之後是蘇錦和謝景宸,然後是沈二少爺、沈二少奶奶,沈三少爺、沈三少奶奶。

一圈敬下來,再去敬沈家列祖列宗。

蘇陽昨兒已經和蘇錦說了,讓她幫銀川公主治臉。

忙完敬茶的後,蘇錦就給銀川公主把脈,被曬的這麼黑,大家都用譴責的眼光看着蘇陽。

蘇陽都找不到地方叫委屈。

銀川公主被曬黑,他是要負大半的責任。

可銀川公主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定要曬太陽,彷彿故意和他作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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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着銀川公主,蘇陽問蘇錦,“姐,她腦子沒問題吧?”

這個問題,蘇陽問過大夫。

但是那些大夫的醫術,蘇陽不大放心。

論醫術,他只信任自家姐姐。

蘇錦皺眉看着他,“怎麼這麼問?”

蘇陽便把銀川公主自己要走路的事說了。

蘇錦也糊塗了。

銀川公主貴爲北漠公主,嬌生慣養,哪怕被蘇陽逼一下,不得不照辦,可蘇陽既然知錯就改了,她怎麼還這麼做?

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啊。

當着一堆人,蘇錦不好問,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

東鄉侯望着蘇陽道,“你帶銀川公主進宮給皇上敬茶。”

這要是娶別人,無需這麼做。

但銀川公主來自北漠,雖然不算是和親,但也能算一半了。

給皇上請安,讓皇上見見這位來自北漠的公主是應該的。

雖然皇上見過銀川公主,但畢竟那時候銀川公主還小,臉還有點腫。

蘇陽點頭應下。

蘇錦則道,“我回府調製藥泥,你帶銀川公主去鎮北王府找我。”

皇上聽福公公說了蘇陽曬黑銀川公主的事。

但皇上覺得一個姑娘家能曬黑的哪裡去。

真見到後,皇上覺得蘇陽這小子遲早有被打死的一天。

這麼嬌滴滴的公主,他是怎麼忍心曬的?

又是一通訓斥。

饒是從小捱罵捱打長大的,也有點扛不住了。

銀川公主的臉不盡早恢復如初,他是真沒好日子過了啊。

出宮後,蘇陽直接帶着銀川公主去了鎮北王府。

先去給鎮北王和王妃見禮,然後直奔沉香軒後院。

銀川公主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兩座竹屋,那清幽雅緻的環境。

“你喜歡,回頭我也拆個院子給你建一個,”蘇陽道。

銀川公主一臉吃驚,“這院子是鎮北王世子爲世子妃修建的?”

這得寵愛到什麼地步了。

雖然鎮北王世子妃是大齊公主。

“那倒不是,這後院在我姐嫁進來之前就有了,是老王爺給我姐夫修建的,”蘇陽道。

“……那我不要了,”銀川公主搖頭道。

蘇陽也沒說什麼。

竹屋搗藥聲傳開,打破後院的靜謐。

蘇錦還在忙着調製藥泥,她沒想到銀川公主來的這麼快。

“還要等兩刻鐘,我才能忙完,”蘇錦道。

“要這麼久?”蘇陽道。

“……。”

蘇錦瞪他,“待會兒敷藥泥至少要躺一個時辰。”

蘇陽登時有點坐不住了。

銀川公主看向他道,“你要有事忙,就先回去吧。”

蘇陽趕緊起了身,“那我先走了,待會兒來接你回府。”

蘇陽先回府,只是半道上被沈星攔下了。

九皇子請他吃飯。

蘇陽看了眼醉仙樓,“請我吃飯?”

沈星笑道,“只有好酒好菜才能修復昨兒破損的兄弟感情。”

他們都知道蘇陽會給他們穿小鞋,九皇子首當其衝。

只是沒想到小鞋來的那麼快。

昨兒酒宴散了,九皇子就穿上了。

這纔是剛開始呢,再不趕緊修復,估計要給他們穿鐵打造的小鞋了。

嗯。

蘇陽也沒怎麼報復九皇子,還很善良的讓沈悅再給九皇子繡個荷包。

沈悅懵懵懂懂道,“我給他繡了一個了了。”

“那個被他掉茅坑裡了,”蘇陽道。

要不是喜宴上人多,沈悅估計直接就去找九皇子算賬了。

那荷包她辛苦繡了一夜。

他居然給她掉茅坑裡了?!

說來要不是荷包掉茅坑裡了,九皇子叫起來,蘇陽還不知道九皇子對他堂妹情根深種了。

畢竟他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他們都拿沈悅當妹妹看待。

要不是九皇子那一叫,他都不知道九皇子居然隨身攜帶着他堂妹送的荷包。

九皇子也是倒黴,蹲坑蹲的無聊,把荷包拿出來看幾眼,結果一不小心就給掉了。

情急之下忘了左右茅廁都是兄弟,一下子就瞞不住了。

更沒想到蘇陽會把這事捅給沈悅知道。

自打要了荷包後,沈悅看九皇子都有點害羞。

昨兒喜宴散,九皇子收到的不是羞澀,而是一記狠狠的瞪眼。

九皇子還在琢磨自己什麼時候惹沈悅不高興了,思來想去,了無頭緒。

最後還是趙端拍他肩膀,“得罪了蘇兄,自求多福吧。”

九皇子欲哭無淚。

這小鞋來的太快,快到他一點防備都沒有,它就來了。

這纔剛開始,不彌補哪行啊。

蘇陽被沈星、趙端架着進了醉仙樓。

酒樓裡一大半的人都認得蘇陽,向他道賀。

蘇陽笑道,“今兒我請客,大家只管吃。”

說完,對醉仙樓掌櫃道,“賬算九皇子頭上。”

醉仙樓掌櫃,“……。”

習慣了。

東鄉侯府的人請客一般都是別人付賬。

不過只要有人付賬,哪管他是誰呢?

掌櫃的高高興興的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蘇陽的話,一點不落的飄進九皇子耳朵裡,錢對他來說都是小事了,重要的是他得先弄清楚蘇陽和沈悅說了什麼,她這麼生氣啊。

他自問自己潔身自好,從不拈花惹草,在一衆皇子中,他這麼大年紀的,還守身如玉的可以說比鳳毛麟角還稀罕幾分了。

無可挑剔了啊。

蘇陽進屋,九皇子就吩咐小夥計道,“可以上菜了。”

小夥計應了一聲,連忙退下。

蘇陽坐在九皇子對面,九皇子給他倒酒,蘇陽端起來,嗅了下,九皇子道,“沒毒。”

蘇陽看了九皇子一眼道,“昨兒被你們亂七八糟灌了一通,我都快忘了酒是什麼滋味兒了。”

雖然和銀川公主喝了交杯酒。

可那酒一點都不烈,銀川公主的丫鬟說銀川公主不勝酒力,用的是果酒。

果酒,蘇陽滿十歲就不喝了。

蘇陽喝一杯,九皇子給他倒一杯。

連喝三杯,蘇陽才望着九皇子道,“有話就說啊,我當衆放的話,收不回來的。”

他們成親,該鬧的那份少不了。

九皇子幾個心知肚明。

蘇陽不可能做食言而肥的事。

九皇子望着他,“你和悅兒說什麼了?”

“悅兒?”沈星扭眉。

“我妹妹?”

又一個後知後覺的。

蘇陽看着九皇子道,“荷包的事,堂妹知道了。”

九皇子,“……!!!”

這事,他怎麼能告訴沈悅呢?!

沈星看看蘇陽,又看看九皇子,總算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望向九皇子道,“你瘋了嗎?!”

“我沒瘋,”九皇子眼神堅定。

沈星一屁股坐下來。

趙端也神情凝重。

九皇子是他們兄弟,沈悅更是他們的妹妹。

九皇子娶沈悅可以說是親上加親了。

但這樁親事,沈星和趙端都不看好。

不是兩人性情不合,沈悅送九皇子荷包,必定對九皇子有情。

問題出在九皇子身上。

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皇上心情好,身體更好。

大皇子雖然已經被立爲太子了,但想坐上帝位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馬月。

以前九皇子小,不足爲懼。

如今九皇子長大了,雖然皇上沒少罵他,但越罵越親,太子心底隱隱嫉妒,那是他沒有享受過的父愛。

從他懂事起,在父皇面前就循規蹈矩,唯恐行差踏錯一步。

九皇子沒那麼多的顧慮,該惹事惹事,該闖禍闖禍,皇上罵他,卻也疼他。

九皇子和蘇陽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是鐵打的兄弟情。

蘇陽背後的權勢自是不必說,而那些權勢都是向着皇上的,而非太子。

太子極力的拉攏,結果也還是一樣。

太子很害怕,他雖然坐上了太子之位,可要是東鄉侯他們都擁戴九皇子,那他這個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太子已經很忌憚九皇子了,要是九皇子娶了沈悅,太子豈能容忍九皇子成爲他的威脅?

必定會想辦法除掉他。

九皇子要不被除掉,他就得反抗。

太子做了多年儲君,在朝中有不小勢力了,遠非成天在街頭亂晃的九皇子能比的。

和太子對上,僅靠九皇子可以說毫無勝算。

成全他和沈悅,就意味着儲位之爭的發生。

雖然他們都知道九皇子無心帝位,可太子不會信。

沈星和趙端都勸九皇子死心。

九皇子心頭悶悶的,他望向蘇陽,“你呢,你也勸我放棄?”

蘇陽想了想道,“這得看你對我堂妹的感情了。”

“如果已經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我不勸你。”

“如果沒有,我勸你趁早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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