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段公，我來拜訪之事難道賈詡早已知道？”齊舜已猜到了答案，但還是想從段翔的口中得到確認。
“如果不是賈文和的安排，殿下又怎能找到老夫這裡？”段翔的回答果然不出意料。
齊舜腦中隱約摸到了事情的脈絡，可還是就差這麼一點就能夠連在一起。
“賈文和對我說，殿下英姿勃，身邊又有一班能人異士相助，實力絕不弱於曹操。可殿下爲人太過溫和，縱然能席捲天下也未必能成就大事，因此就讓老夫相試。如果殿下沒有廢帝自立的準備，別說定風珠了，就算是個土渣子，老夫也不會借給殿下。”
“廢帝自立？段公用詞能不能溫柔些？”齊舜苦笑。剛纔那句“有德者取而代之”就已經突破了他的極限，而“廢帝自立”這四個字更讓他難以承受。
“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這樣的事又豈是男子漢所爲？”段翔這話又有了點段家的氣勢，“殿下早已走上爭霸天下的道路，這條路的終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爲萬世敬仰的君王。這本就是順理成章之事，而且殿下本就是出身皇室，雖然執意繼承齊琰大將軍的姓氏，但身上流淌的畢竟是劉氏血脈，又擔心什麼？”
“既然賈詡有這樣的看法，又爲何要幫助韓遂把我阻攔在金城？”齊舜早就覺得賈詡的做法不尋常，可還是沒有猜到他的用意。
“賈文和機關算盡啊。”段翔笑道，“他不是沒想過要投靠曹操，可曹操手下謀士如雲，他又如何能得到重視？而且曹操在某些方面和他也有些相似，比如爲了達到目的可以用任何手段，這就讓他在曹操手下的重要性弱了許多。雖然曹操也會善待他，但他總覺得自己沒有用武之地。”
“但殿下不同。”段翔望着齊舜，“就像方纔所說，殿下本就忠厚溫和，身邊謀士沮授、陳宮田豐等人也都是剛正不阿，你們在一起所選方法大多都是光明正大。這雖沒有什麼不好，但有時太過執着道德因素反而會繞了許多彎路。而賈文和就是你們最好的補充，有他在就能在適當的時候提醒殿下莫要做太多傻事。”
段翔雖然說了這麼多，但還是沒有告訴齊舜賈詡爲何要把天絕陣擺在金城之外。不過以齊舜的聰慧，已經多少有了點眉目。
“他想投靠殿下，卻又擔心殿下會因爲他的人品和以前所做之事而對他有不好的看法，因此就假意追隨韓遂，騙韓遂在殿下與馬爭奪長安之時投靠曹操，爲殿下控制長安鋪平道路。又怕殿下不相信他的能力，同時也是想考驗一下殿下是否是他所託之人，因此就在金城之外擺下天絕陣，並說出只要殿下能夠破陣就投降的話。他的所作所爲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段翔終於已解釋清楚。
齊舜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賈詡果然有幫助他的念頭，之前讓他困惑的種種安排果然也是賈詡有意爲之；而憂的是這天絕陣又豈是說破就能破的？而且……
“這麼說，馬一家都是在賈詡的建議下被殺的？”這纔是齊舜最擔心的，如果是，那馬定然不會放過賈詡，就算賈詡有投靠之心，齊舜也只能爲了兄弟情義而拒絕他了。
“賈文和如此聰明，又怎會做出這等傻事？”段翔失笑，“他既然能說服韓遂投靠曹操，自然就有辦法讓韓遂生出殺掉馬全家的念頭而自己置身事外。他早已料到馬知道家族慘劇後必然會投降殿下，因此他還不想沒爲殿下出力就死在馬手上。”
這段翔彷彿對賈詡的做法完全沒有意見。想想也是，他老爹段潁也是出了名的懂得左右逢源，要不然也不會在宦官當政時期放下架子和閹黨們打成一片了。什麼時候做什麼樣的事，看來段家不僅會打仗，做人也有一套啊。
齊舜這才放下心來，賈詡果然算無遺策，他自然也有說辭能讓馬相信。
“那段公又爲何會與賈詡一起考慮幫助我？”看到段翔都這樣講了，齊舜若是還沒看出段翔的善意那才真是傻子了。
“其中一個原因殿下已經提到了，”段翔答道，“我段家世代效忠大漢，縱然有千般不是，也應看在我段家的功勞上放我們一馬。像現在這樣揹着萬古罵名，別說是段家祖先，就算是老夫也一樣死不瞑目啊。因此還請殿下在將來爲我段家洗脫罪名，還我段家聲譽。”
齊舜點了點頭。段潁被殺那段時候他還小，因此對段家並沒有太多的瞭解。但在如今這個多事之秋看來，只要段家能支持自己，在涼州爲自己搖旗吶喊，他父輩縱然有問題，但瑕不掩瑜，不能因此而連累了整個段家。如果段翔能爲段家重新爭取到大漢的認可，那他以後也能夠安心去見列祖列宗了。
“這第二個原因是在於韓遂。雖然有賈文和的慫恿成分，但他殺掉馬全家確實是個沒有頭腦的決定。當年因爲父親被殺，老夫也曾恨過朝廷，因此回到武威之後也曾暗中支持韓遂動叛亂。但後來老夫現他並不是做大事之人，甚至還不如後來崛起的馬騰。看到馬騰在西涼的聲望越來越高，其實他早已有幹掉馬家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有這個勇氣而已。而他在殿下西征之前做此傻事，明顯就是頭腦不太夠用。這樣的人老夫若還幫他，還真有可能把段家的名聲喪失殆盡了。”對段翔來說，他的每個決定背後都有段家這個沉重的包袱，不考慮周詳不行啊，“這個時候賈文和找到了老夫，分析了現今局勢和厲害關係，終於說動老夫爲殿下出力。”
“那段公今日還閉門不見？”齊舜笑道。
“如果讓殿下立刻就能看到老夫，那豈非也太簡單了些？”段翔的笑容也讓他年輕了起來，“太簡單就不珍惜，這個道理誰都知道的。”
“段公放心，只要段公能把定風珠借給我，日後等我拿下西涼再表達出對我的支持，日後我自然會爲段家恢復信譽。”齊舜給出了承諾。
“多謝殿下！老夫就爲段家的列祖列宗謝過殿下了！”段翔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這盒子中裝的就是我段家家傳之寶定風珠，殿下儘管拿去破陣就是。”
齊舜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裡面一顆雞蛋般大小的珠子，溫潤如玉，也沒有多少光亮，看起來普通得很。不過他卻知道，很多異寶功效越大，就越顯得平凡，這也是爲何有德者才能得到的原因。他小心把定風珠放進懷中，連聲稱謝。
“殿下回去之後，老夫會暗中和涼州大族進行聯繫。那些家主雖然礙於身份，不方便公開支持殿下，但他們的下一代就沒有這些顧慮。涼州雖然偏遠，但也是能人輩出。年輕一代就有成公英、楊阜、樑寬、趙衢、姜隱、尹奉、姜敘、趙昂等人，都是能幫得上殿下的人才，”段翔道，“只要殿下能順利破陣，這些人就會在武威等着迎接殿下。”
“那我們就一言爲定！”齊舜信心十足，“段公就等着我的大軍進入武威的那一天吧。”
他又笑了笑：“不過段公要加快度了，因爲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定風珠的事情搞定以後，齊舜心中底氣更足，他至少已經確認賈詡並沒有騙他，這四件寶物確實能破那天絕陣。這樣看來，他取定風珠反倒是最簡單的一個了。下面就要看趙雲甘寧和太史慈他們的表現，只是另三件寶物都不是說拿就能拿到的，他們又真的能如賈詡計劃那樣的順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