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眼族人

四眼族人似乎並不喜歡將大門鎖上,這扇小門也只是緊緊閉合,沒有上鎖,也許是因爲時間太過長久,初推之時紋風不動,但是略微用力之後,整扇小門已經向內打開。

房間中並不像地道里那麼黑暗,淡淡的藍色光芒籠罩其中。梅爾斯不知道里頭是否有危險,悄悄向內探出腦袋觀望一陣。只見房間並不算大,周圍擺放着許多在四眼族城市裡,很少看到的金屬儀器,而中間的平臺上,則橫放着一個通明的玻璃容器。容器裡白霧層層,看不清楚其中究竟有些什麼東西。

“大叔,你猜這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梅爾斯看着容器,用手摸了摸,感覺十分冰冷。

“我想不會是我們要的藥品,不要多管閒事了,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去尋找其他地方吧!”修蘭特似乎對這些四眼族的古怪玩意兒失去興趣,收起手中的光束劍,準備離開。

聽聞修蘭特的話,梅爾斯心有不甘,但是想想索爾還在受病魔之痛,也就收起了好奇心,無奈跟着修蘭特准備離開。

沒想到,剛準備走出大門,梅爾斯的手臂偶然碰到一個操縱檯上的儀器。一時間,原本沉默的空間裡,各種儀器羣起而鳴,五顏六色的光華流轉不息。

梅爾斯與修蘭特兩人簡直看花了眼,一時之間到忘了就此離開。

大約半分鐘之後,中央的透明容器忽然發出一聲輕響,原本盤踞在其中的白色濃霧,通過一個管道四散而去。一具潔白無暇的玉體,出現在梅爾斯與修蘭特的眼前。

兩個大男人即使面對怪物也不會有所動容,此刻卻同時面色一陣緋紅,幾乎在同一時間轉過身去。修蘭特更是帶着責怪的聲音說道:“小鬼,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大叔,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呀!剛纔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一點東西,沒想到……”

梅爾斯的話還沒有說完,背後忽然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唧唧呱,呱呱唧唧,酷露西刮化?”

聽聞奇怪的聲音,梅爾斯與修蘭特兩人同時回頭,只見容器中的美麗少女,此刻已經半坐起來,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兩人,而她的額頭上還長着兩隻眼睛,只不過此刻緊閉而已。

當那名少女看到梅爾斯與修蘭特的容貌之後,立刻發現自己光着身體,就像人類的女性一樣,一聲尖叫傳來,雙手緊緊抱住了胸口。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我們馬上離開!”梅爾斯像是逃難一樣,急忙跟在修蘭特屁股後面衝出了房門。站在門口,兩人大口喘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滿臉的尷尬。

“大叔,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和我一樣?”半晌過去,梅爾斯打趣道。

“去你的,大叔我尚未成婚,又是正直之人,這種反應理所當然!”修蘭特紅着臉說道。

“好好,你說的都對,別拿拳頭嚇唬我嘛!”眼見修蘭特惱羞成怒,準備用拳頭揍人,梅爾斯急忙跑開一邊,軟語討饒道。

正當兩人嬉鬧時,那名四眼族少女,已經穿上白色長袍,慌慌張張的衝出房間,直到發現梅爾斯與修蘭特還未離開,這才鬆了口氣。

直到此時,梅爾斯纔有膽量好好觀察眼前的美麗女孩。說實話,這名女孩最多隻有十六、七歲,可以說是梅爾斯見過最爲美麗的女性,如果不是她頭上長着四隻眼睛,梅爾斯絕對會認爲她是神仙之流遺落在人間的仙子。

此刻,少女不再像先前一樣,大聲用聽不懂的語言說話,而是用她那原本緊閉的兩隻眼睛看着梅爾斯,半晌過去之後,少女輕輕鬆了口氣,恭敬的對梅爾斯說道:“勇者,謝謝你拯救了我的子民,也感謝您讓我復甦,我叫艾瑟爾凱西利亞馮羅馬斯,是四眼神族最後的族長,也是唯一現今還活着的四眼族!”

聽聞少女的介紹,梅爾斯顯然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偶然“弄”活的少女,竟然是一名活生生的四眼王族。

與修蘭特對望半晌,梅爾斯這才渾渾噩噩的說道:“女……女皇陛下,你怎麼會說我們的語言?剛纔你說的話,不是和我們的語言完全不一樣嗎?”

“我們四眼神族有着天生的心靈感應能力,額頭上的兩隻眼睛,被稱爲心靈之眼。當心靈之眼睜開的時候,就能看穿人的內心,這種能力只有王族纔會擁有。很抱歉,剛開始我將你們當成了四眼神族的子民,因此並沒有使用心靈之眼。對於我直接感應你們的心靈,我感到很抱歉,請原諒我的冒失。”艾瑟爾面色莊重的對着梅爾斯鞠躬道歉。

梅爾斯遇到的人,都是一些不拘小節的性情中人,第一次遇到如此懂禮貌的,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只能滿嘴說着對不起。半晌之後,梅爾斯這纔想起什麼,忽然說道:“女皇陛下,我們對您沒有惡意,您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只是爲了給朋友找一點治療發燒的藥,所以纔會誤闖到這裡來,請千萬不要見怪。”

“我知道您們都是善良的人類。我能夠從您們的心靈裡感覺到真誠。所以,我不會將您們當成敵人。至於您們的朋友,我想我可以治療,我們四眼族的心靈之眼同樣具備治療萬物的作用。”艾瑟爾微微一笑,禮貌的對梅爾斯說道。

“啊?真的是這樣嗎?那就太好啦!”梅爾斯一聽索爾有救,不由得大喜過望,上前猛然抓住艾瑟爾的手。只見艾瑟爾似乎一時之間無法適應,雪白的面頰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雲。

“小子,別趁機吃女皇陛下的豆腐哦!”修蘭特像是在報先前的一箭之仇,在旁偷笑道。

修蘭特的話纔剛說完,梅爾斯便如同觸電般的放開手,口中不停的說着道歉的話。還是女皇比較穩重,片刻之後便紅雲退去,並且建議衆人離開這裡。

聽從女皇的建議,梅爾斯在前,修蘭特斷後,一行三人離開長長的通道,走上地面。

看着破敗的城市,雖然女皇什麼話也沒說,但是從她的神色中,梅爾斯卻能清晰的感受到,此刻她心中的悲傷。

的確,作爲一個種族的女皇,看着昔日值得驕傲的城市被破壞殆盡,這種感受定然非常人所能體會。

三人剛走出門外,頓時發現上百隻各種各樣的四眼怪物正聚集在門口,似乎早已經在等候着兩人出來。梅爾斯面色一陣大變,對着身後大叫一聲:“大叔,你保護女皇,我來對付這些東西!”說着一展光束劍,便準備衝上前。

跟在梅爾斯身後的女皇,眼見梅爾斯手中的光束劍,臉色一陣變化,然而此刻她也知道情況危急,並沒有將心底的疑問說出,反而上前阻止梅爾斯道:“這都是保衛失落之城的機甲,它們不會傷害四眼王族。”說着,走到梅爾斯身前,張開雙臂,面對衆多的機甲怪物,口中又一次發出梅爾斯等人不明白的語言。只見在她額頭上的兩隻眼睛,發出一陣白光,在這陣光芒的照耀下,原本還張牙舞爪的怪物們,紛紛趴服在地上,再也不敢亂動一分一毫。

“請你們跟着我,只要跟在我身後,這些機甲就不會傷害你們!”艾瑟爾說完之後,大步向前走去。就像她說的一樣,只要跟在她身後,這些機甲的確不敢亂動。不出片刻之後,三人已經離開了機甲的包圍圈,走上回到索爾等人所在洞穴的道路。

一路上,艾瑟爾什麼話都沒有說,幾次想要回頭,卻都沒有鼓起勇氣。梅爾斯注意到艾瑟爾的心情,猶豫片刻之後,小心上前問道:“女皇陛下,您究竟在想什麼?有什麼疑問嗎?”

聽聞梅爾斯的話,艾瑟爾似乎下定了決心,只見她停住步伐,轉身面對梅爾斯說道:“勇者,我相信您對我族沒有敵意,但是您手中拿着的武器,卻是當年惡魔們襲擊我們時所用的武器!難道……難道您是惡魔們的後裔?”

梅爾斯終於知道艾瑟爾在想些什麼,也終於知道她爲什麼愁眉不展。苦笑一聲,梅爾斯落寞的說道:“我並不是聯邦大陸人的後裔,但是我可以說是他們的朋友。這是他們給我的武器,如果你不願意幫助我們,可以隨時叫那些機甲回來消滅我們!”

聽聞梅爾斯的話,艾瑟爾的神情一陣波動,幾次想要睜開心靈之眼,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像是經過很大的心靈鬥爭,艾瑟爾說道:“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我並不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探查你的心靈,因爲通過感覺我知道,你是一個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在我治療完你的朋友之後,期待你能告訴我一切。”

說着艾瑟爾又對梅爾斯微微一笑,說道:“請您叫我艾瑟爾,不要再稱呼我女皇。”

面對如此溫柔美麗的女性,梅爾斯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點頭答應她的要求。兩個人僅僅相處了幾分鐘,信任感便逐漸生成,這可以說是一種最奇妙的感覺。

當梅爾斯帶着艾瑟爾出現在衆人眼前,雷克等人顯然大吃一驚,但畢竟大家都是見過太多奇聞異事的人,很快便恢復了平靜。艾瑟爾略微檢查索爾的情況之後,立刻使用她那奇妙的力量。果然,在光白的照射下,索爾的痛苦神情逐漸消失,變成帶着舒適的神情沉睡。

艾瑟爾也許是連續使用了太多力量,治療完索爾之後,顯得有些面容蒼白。梅爾斯關切的給她遞上淡水,又小心問道:“你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關係的,我沉睡了太久,剛纔又連續使用力量,所以有些累罷了。”艾瑟爾微笑道。

看着梅爾斯對艾瑟爾的關心,西斯莉忽然不高興的“哼!”一聲轉過頭去。其他人還沒注意,艾瑟爾卻已經將這個變化看在眼中,只不過並未說明。

“艾瑟爾,你怎麼會睡在地下?那裡好像不是醫院的樣子?”梅爾斯小心問道。

聽聞梅爾斯的話,艾瑟爾面色一陣黯淡,最終幽幽開口說道:“我們四眼神族曾經擁有過最繁榮的文明,也爲大陸帶來了勃勃生機。從古至今,我們信奉天地之間一切物質都有其靈魂,因此除非必要,否則我們不會多破壞任何一分大地。

“但是,即使我們如此,上天仍然沒有放過我們。有一天,天空被紅色的火焰所籠罩,大地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從那些天上降落的奇怪機器裡,許多和你們一樣相貌的人類,出現在我們面前。原本我們帶着和善去接觸他們,他們也承認了我們的存在價值。我們的族人甚至幫助他們建造臨時的居住地,但是……

“他們和我們的信念完全不同,他們貪婪的奪取大地所賜予的每一份物質。於是,我們的族人逐漸疏遠他們,因爲在他們的心靈中,包含着許多負面感情,這些並不讓我們的族人喜歡。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當有一天,他們建造出足夠的機械武器之後,他們開始要求我們交出遠古的召喚術!爲了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我們派出了幾位王族,卻沒想到這個錯誤的決定,導致了我族的毀滅!

“當他們得知王族擁有心靈之眼,可以看穿他們的心靈時,他們開始擔心自己的科技會被我們竊取,於是戰爭爆發了!我們的族人一向沒有經過戰火,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傷害他們,戰鬥簡直就像是一個屠殺。

“我的父親,偉大的族長,眼看着一個個城市被毀滅,只能被迫交出召喚術,希望能換取族人的性命,然而他們還是繼續攻擊我們,想要消滅我們每一個人。於是父親忍無可忍,開發了那些戰鬥機甲,只可惜時間已經太遲,我們的族人依舊逃不過滅亡的命運。

“而我,則因爲體弱多病,一直被寄放在醫院之中。直到最後,我族中最偉大的學者,製造了剛纔你們看到的那個冷凍機,將我全身冷凍在其中,期望有一天,我能重見天日。經過幾千年的歲月,我終於等到了你們,但是我的族人卻已經……”

說到這裡,艾瑟爾忍不住留下淚水。

在她的淚水裡,梅爾斯似乎看到了一個種族的哭泣聲,難道這個世界就必定要被戰火所襲擊,難道人類就真的如此貪婪嗎?誰也不知道,梅爾斯他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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