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終於來了。快!今天要教你們一個極爲實用的技能。”武守招了招手,對提着午餐的莫海與阿哲說道。
“老武,該教的不是都教完了嗎?”莫海放下了飯菜,問道:“你還是考慮下我之前的提議如何?”
“什麼老武,好歹叫聲老師或者師父啊,最次也得是武叔吧。”武守無奈地抱怨道。
“是啊,莫海。”阿哲也在一旁幫腔道:“咱們要對武叔尊重點。”
莫海聞言則面無表情地回道:“行啊,前提是他別吃我的喝我的。”
接着,他又將矛頭指向阿哲,教訓道:“還有你啊,別整天像個智障似的,多動動腦子好不好?每次都要單獨對你進行講解,很浪費時間知不知道?”
莫海沒有任何挖苦的意思,他只是就事論事,平靜地陳述一件事實而已,但這往往卻是最傷人的。
好在被教訓的倆人都是好脾氣,又都清楚莫海的品性,自然不會出言反駁。暗暗撇了撇嘴後,武守便端起了碗筷安靜吃飯,阿哲則拿起了昨天未曾理解的卷宗複印件繼續研讀。
莫海很是滿意,坐到武守旁邊繼續起剛纔的話題:“考慮的怎麼樣了?”
武守嚥下了一口米飯,回道:“我覺得現在不行。”
“那些測試我可是全優通過。”
“沒錯。”武守放下了筷子,耐心解釋道:“以你現在的水平,那些硬性測試確實難不倒你,但是…”他話鋒一轉,接道:“考取偵探執照可是需要大學文憑及以上…又或者你能找到某些特殊渠道。”
“但即便你像某個混混出身的三流偵探一樣,找到了後門,但還有一個問題。”
“你沒有成年。”
“所以,一切至少要等到你成年後再說。”
莫海有些無奈,本來他的計劃是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一流偵探執照,再借自己的背景將五年前的案子翻案。
這樣不管是首富還是前任市長,又或者是利益鏈另一端的某人,他都有信心讓對方後悔曾經對武守做過的一切。
這並不是爲了感激武守的教育之恩,莫海認爲這只是交易。就像一開始說好的那樣,你教我知識,我幫你報仇。
但眼下,他的計劃落空了,最起碼暫時落空了。等他成年,那就是十年後,到那時,當年的恩怨情仇還新鮮嗎?
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能再等那麼久嗎?
“算了吧。”武守看穿了他的想法,安慰道:“反正我已經等了五年,再等個十年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是假話,莫海想到。
“現在有你管吃管喝,日子也不是那麼難過了。”武守鬍子拉碴,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這也是假話,莫海想到。
“算起來,我也快四十了,到了這個年齡,對於以前的很多事都看開了不少。”
“現在想起來,五年前的自己真是又傻又衝動啊。”
莫海聞言不屑道:“難道你真的甘心?”
武守默默嚼着菜葉,不再言語。
許久未等到答覆的莫海,冷哼一聲後,便離開了事務所。
直到莫海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後,阿哲纔敢從卷宗後擡起頭來,弱弱地問道:“那個…武叔,你之前說要教我們什麼來着?”
武守尷尬地笑了笑,回道:“阿諛奉承之術,不過他應該學不會吧。”
阿哲贊同地點了點頭應道:“像他那般驕傲自戀的人確實學不會。”
武守想了想,看向阿哲問道:“那你呢,你想學嗎?”
“我?”阿哲指着自己,反問道:“學這個有用嗎?”
武守聞言,自豪地笑道:“當然有用,若不是在那事之後學會了此招,我又豈能苟活到現在?”
阿哲感慨道:“那確實挺有用的。”
武守見他好像被說動了,立刻加了把火再道:“而且,你要是學會此術,以後遇着他,興許能少受幾句訓斥。”
阿哲回憶起自己老爸在面對莫清時的姿態,總覺得武守說得極有道理。隨即,他深深鞠了一躬,恭聲道:“武守老師,請賜教。”
武守哈哈大笑,想學古時夫子輕撫鬍鬚,卻不料被胡茬扎到了手。
……
如果一切都像計劃的那樣,阿哲也許現在能拍的一手好馬屁,武守雖然又等了十年,但應該也平復了當年的冤屈。
就算找不回昔日的輝煌,教出了兩個頗有成就的徒弟也是一件令人值得驕傲的事。
至於莫海會怎麼樣?沒人知道,就算是我也想象不出來。
不過有一點我敢肯定的是,如果沒有那件事,他一定比現在要溫柔,至少不會淪落到被關在精神病院的地步。
那件事太過慘烈,就如同重慶火鍋煮沸的鍋底倒在雪人上一樣,不忍聯想。
記得那是2000年的第一場小雪。
莫海與阿哲照例跑去找武守,研究那些沉積多年的懸案卷宗,但與以往不同的是,莫海發現樓下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的改裝車。
車窗被某種特殊的單透膜覆蓋,從外面完全看不到車內的情況。
莫海留意了下車牌號後,便帶着阿哲謹慎地走上了樓梯。他用鑰匙打開了事務所的門,卻發現武守正貼着窗沿盯着窗外。
見莫海來了,他用食指立於脣前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後,便繼續看向窗外。
莫海會意,從桌上拿過了紙筆一邊寫着,嘴裡卻自然地說道:“老武,今天看什麼?”
說着,他把紙上的內容偷偷遞到武守面前,上面寫了一句話“你先跑”以及一串電話號碼。
武守接過了紙筆,同樣一邊寫着,一邊說道:“不急啊,先吃點零食,我都餓了。”
說完,他將紙遞還給了莫海,順便還從抽屜深處拿了兩個膠囊給他。
“吞下去”紙上寫道。
莫海沒有任何遲疑,立刻吞下了膠囊,阿哲雖然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何事,但還是學着他的樣子,吞下了膠囊。
一切準備就緒後,武守深深地看了倆人一眼,又衝着莫海點了點頭,接着他打開了窗戶,故意裝出才發現的口吻說道:“咦?樓下那輛車有點可疑啊。”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那刻,樓下改裝車內突然竄出來兩人,他們沿着樓梯,向二樓事務所跑來。
看似步伐不快,實則數息之間便來到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