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男色陷阱】

來到夜總會,看到傻豹和尾巴一幫人正在談笑風生,蕭宇樂呵呵走了過去:“豹哥,今天哪陣風把你給吹過來了?”傻豹笑着拿出一張請柬:“明……明天……中午我的麪館……正式開業,特地來請你們去坐坐!”蕭宇想起他之前說過要開面館的事情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變成了現實。

“好!我一定去。”蕭宇對傻豹始終有種說不出的親切之情,尾巴笑着說:“明天我帶弟兄們都去捧場,到時候一定把豹哥的場面搞到最大!”蕭宇剛想說話,電話忽然響了,他拿出來一看熒光屏上顯示着『別忘了你答應的事情,明天九點我在機場等你』……原來是章晴晴發來的信息,蕭宇的臉上露出微笑,這傻丫頭一定是害怕自己又要爽約。

蕭宇提前一個小時就趕往了機場,可是中途又接到了譚爺的一個電話,他不得不先到譚爺那裡去了一趟。

譚爺這個時間仍然在玉府喝茶,奇怪的是今天至少有包括瘸五在內的六名堂主都在場,看來譚爺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宣佈。

蕭宇在距離譚爺最遠的凳子上坐下,譚爺讓服務生爲他倒了一杯紅茶。瘸五把一個厚厚的文件袋推到他的面前,有些狡滑的笑着說:“譚爺有好差事給你!”蕭宇有些奇怪的打開了文件袋,裡面是一個日本女人的照片,除此之外就是一沓厚厚的資料。

蕭宇的眼睛詢問似的望向譚自在。

“照片上的女人叫藤田美惠子,是日本山口組老大渡邊本一的兒媳,裡面是關於她的詳細資料。”龍三幾乎成了譚爺的代言人:“自從她的丈夫渡邊芥被住吉會的人幹掉以後,她就成了渡邊本一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近期她會來到臺灣,按照渡邊本一的意思考察投資一個大型深水碼頭,南部最可能的合作伙伴就是我們和滅龍社,如果這個深水碼頭計劃真的可以實行,以後這個港口就會成爲日本傾銷商品到東南亞各國和非洲地區的中轉站。”

蕭宇忍不住罵了一句:“日本鬼子真他媽的無孔不入!”

譚自在笑了起來:“其實山口組如果真的建成了這個深水港,對日本的經濟只有壞處,日本的電器和其他商品從走私的途徑流入國外,他們日本人豈不要白白的流失稅收,況且山口組手中的這些商品肯定不是從正路得來的。”

“譚爺的意思是……”

“這個港口計劃,我們青龍幫志在比得!”譚爺加重了語氣。

“如果山口組最後選擇滅龍社作爲自己的合作伙伴,那麼這個深水港會成爲滅龍社倒賣毒品的基地,他們的實力會更加強大而且將來對社會的危害不堪設想!”譚自在的目光落在了蕭宇身上:“我們商議的共同結果就是由你去接洽美惠子,拿下深水港的合作計劃!”蕭宇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譚自在:“譚爺!我壓根不懂日本話,對日本的概念全是苦大仇深,您總不至於讓我去對着美惠子瞎比劃吧?”

譚自在笑了起來:“這你放心,美惠子曾經在北京大學留學過中國文學史,她的中文相當的好,我想你們的溝通不應該存在任何的問題!”

“可是!”蕭宇還想推遲。

瘸五插口說:“可是什麼?我要是年輕幾歲,這種好事跟本落不到你的身上,又能立功又能泡馬子,沒錢我們社團給你提供!”蕭宇哭笑不得的說:“五爺!您真當我聽不出來,我怎麼覺着跟用美男計似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譚自在鄭重的說:“我們之所以選你去做這件事,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你在北京生活過,和美惠子很容易找到共同的語言,況且你們都是年輕人,至於美男計嘛,只要你能把這個項目拿下來,我是不會介意你怎麼做得!”難怪說老奸巨滑,譚自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蕭宇的頭上。

龍三卻冷冷提醒說:“阿宇,說歸說,可是藤田美惠子已經在渡邊芥的靈前發誓,今生爲他守貞,你不想招惹山口組的話,還是少碰這個女人爲妙!”

瘸五大聲說:“怕他個吊!有機會就上,爲咱中國人長長臉,關二爺肯定同意!”

蕭宇苦笑着點點頭,一看時間馬上就到九點鐘了,他連忙起身告辭,帶着美惠子的資料慌慌忙忙的向機場趕去。

章晴晴又回頭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羣,仍然沒有找到蕭宇的影子,時針已經指向九點二十分,距離自己登機僅僅剩下十分鐘,不知道這混蛋又幹什麼去了,章晴晴氣得直跺腳。“晴晴!你該登機了!”一個和藹的聲音在提醒她。

章晴晴依依不捨的向人羣看了最後一眼,終於無奈的轉過頭去。

“章晴晴!”蕭宇從機場的門口邊跑邊喊,章晴晴欣喜的轉過身去,蕭宇正在擠開人羣,向她的方向跑來,額頭上熱得都是大汗。

章晴晴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蕭宇,喜極而泣:“我……我還以爲,你又騙我!”蕭宇用力拉開她的手臂:“喂!幹嘛這是?又不是生離死別,再說了,咱倆什麼關係?你怎麼說佔便宜就佔便宜?”章晴晴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在他肩頭打了一下:“討厭!”

這時蕭宇才留意到一箇中年人在兩名保鏢的陪伴下來到了章晴晴的身後,那人的面貌竟然有七分熟悉,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章晴晴不好意思的介紹說:“蕭宇!這是我爸!”又向她的父親介紹說:“爸!他就是蕭宇!”

蕭宇禮貌的喊了一聲:“章伯伯!”這時他才留意到對方的右手戴着一隻黑色的手套。章肅風!蕭宇猛然想起眼前的這位中年人竟然是滅龍社的老大章肅風。章肅風淡淡的向蕭宇點了點頭,他顯然早就認識了蕭宇。

蕭宇這才知道章晴晴爲什麼會有如此優越的家庭條件,聯想起自己和瘋子決鬥的那天,章肅風在己方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忽然喊停的迷惑終於得到了解釋,章肅風看着蕭宇的眼神異常的深邃。

“蕭宇!”章晴晴拉了拉蕭宇的胳膊。

蕭宇笑了笑:“本來我早就來了,可是路上塞車……”

“使勁編!”章晴晴顯然不相信蕭宇的說辭,蕭宇想起一件事情,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紙盒:“送給你的!”

章晴晴高興的接了過去:“謝謝!”

“自己哥兒們!客氣什麼?不過要等到上飛機後再拆!”裡面是蕭宇讓尾巴買來的兩個惠山泥人,那天祈福的時候就看到章晴晴喜歡,當時沒顧上買,昨天想了半天才想起送章晴晴什麼。

章晴請笑着說:“你不會在裡面放個定時炸彈害我吧!”

“讓你猜到了!”

“討厭!”

這時章肅風在一邊催促說:“晴晴!時間到了!”

章晴晴這才依依不捨的看了看蕭宇,不情願的向登機口走去。

“保重!”蕭宇笑着向她揮手,章晴晴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章肅風看到女兒自始至終沒有向自己這邊看上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難怪都說女孩子天生外向,自己這個生她養她十幾年的父親,居然不如一個認識沒幾天的外人。

送走了章晴晴,蕭宇和章肅風客氣的道了個別,準備離開。沒想到章肅風喊住自己:“如果蕭先生有空的話,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蕭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機場附近的咖啡廳坐下,章肅風開門見山的打開了話題:“我對你的一切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

蕭宇淡淡的笑了笑:“我有些不明白章先生的意思!”

章肅風喝了口咖啡:“蕭宇!我做人向來都很直接,如果不是因爲我的女兒,我不會和你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既然今天有這樣的機會,我就希望我們能推心置腹的談一談。”

“章先生有什麼話儘管說!”蕭宇終於知道章肅風跟自己談話的主題。

“晴晴是我唯一的女兒,我絕不容許她受到任何的傷害!”章肅風像是告白更像是一種宣言:“自從她的母親死後,晴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過,我知道這是因爲你的緣故。”章肅風所說的話十分的真摯。

蕭宇沉默了下去,他早就知道晴晴已經愛上了自己,可是他認爲自己對章晴晴的感情始終停留在友情的層面上,他最爲心動的女孩是林詩詩那種小鳥依人的類型。

“蕭宇,我給你一個建議,趁着現在你還沒有深陷其中,離開譚自在,離開這個江湖中的一切,去過安定的生活!”

蕭宇擡起頭來,章肅風注視着他的眼睛。“如果你願意結束江湖的生活,我可以幫你安排一切,甚至可以送你離開臺灣去美國讀書!”

蕭宇忽然搖了搖頭。

章肅風的臉色變了:“你不願意?”

“我對我現在的生活非常的滿足!”蕭宇平靜的說。

“那是你還沒有真正感受到江湖的殘酷,無論是譚自在或者是臺灣幫派中的任何一個,他們現在對你再好,只不過是因爲你還有利用的價值,一旦你觸犯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一樣會對你毫不留情的下手!”章肅風顯得有些生氣。

“章先生!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坦率的向你承認,我對晴晴只是朋友的感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蕭宇慢慢的說。

章肅風的臉變得鐵青,很久才咬着牙齒說出了一句話:“可是晴晴對你並不僅僅是朋友的感情!”

蕭宇默默點了點頭:“如果有機會,我會向她解釋!”

“不必了!”章肅風猛然站起身來,他狠狠盯住蕭宇說:“蕭宇!你給我記住,永遠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如果你想繼續在這個江湖上混下去,我奉勸你,最好離我的女兒遠些!”

章肅風離開咖啡廳很久,蕭宇仍舊呆呆望着窗外起起落落的飛機,章肅風無疑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他之所以能夠跟自己說這些話,都是出於對女兒的關愛,蕭宇慢慢回憶着和章晴晴相識的那些片段,不知不覺笑了起來,他忽然發現自己對於感情始終無法搞得清楚,對於相識的每一個女孩他都無法全情的去投入,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難道連自己的感情他都無法操縱了嗎?

傻豹的鳳仙麪館因爲兄弟們的到來顯得有些狹窄,蕭宇趕到的時候鞭炮已經放完,街坊鄰居都圍在麪館的前面恭賀開業。傻豹喜氣洋洋的向衆人一一道謝,看到蕭宇他連忙迎了上來:“阿宇!就等你了,待會嚐嚐……我……我親手做的面!”蕭宇笑了起來,讓人把兩個大大的花籃放在麪館門口。

尾巴和麗娜手挽手走了過來:“宇哥,我們豹哥的麪館太小了,兄弟們難道要站着吃嗎?”蕭宇笑着說:“誰說要留你們吃飯了?豹哥中午的酒席是給街坊們準備的,你們趕快給我滾回去!”

“豹哥!你不會這麼殘忍吧!”尾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傻豹哈哈笑了起來:“都……都……有份,每人……一……一大碗麪……”

蕭宇拉過尾巴到一旁說:“你小子少在這添亂,獅王府我訂好了位置,待會你帶弟兄們去哪裡吃!”尾巴高興的連連點頭。其實蕭宇讓他們過去還有另一層意思,傻豹已經退出了江湖,這麼一大幫兄弟過來捧場雖然是熱鬧,可是讓周圍街坊看到畢竟是影響不好。

傻豹把來賀喜的街坊請到店裡,又來到蕭宇身邊:“阿……阿宇……我想求……求你一件事情!”

“跟我還客氣!”

“你……你能……不能去診所把……把秀雯請來……”傻豹紅着臉說。

蕭宇撓了撓頭,可又不忍心讓傻豹失望:“得!我去!可是我不敢保證能請得動她!”

傻豹高興的說:“你有的……是辦法!”

旺叔的診所已經在上次的大火中焚燬,譚爺拿出了一千萬臺幣用於鳳仙街的重建工作,秀雯自然也得到了補償,她利用得到的這筆錢在原來診所的附近重新開了間診所,診所內的擺設還是從前的那副樣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父親已經不在了,現在在門口坐診的大夫是她父親的一位老朋友。

蕭宇禮貌的敲了敲門,秀雯正在爲一名老人打針,她明顯的消瘦了,看到蕭宇她冷淡的點了點頭,轉身向藥櫃走去。

蕭宇跟了過去:“秀雯……”

“對不起,有事呆會再說,我正在工作!”秀雯看都不願看蕭宇。

蕭宇訕訕的把請柬放在她身邊的桌上:“豹哥的麪館今天開業,他想請你過去。”

“替我跟他說聲謝謝!”

蕭宇知道秀雯一定還記着鳳仙街失火的事情,看來她心中的結並不是那麼容易打開。蕭宇默默的離開了診所,他忽然發現自己無法面對鳳仙街一切,也許傻豹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才選擇離開了幫會,而他還要繼續在幫會中生存下去。

蕭宇沒有再去傻豹那裡,在回去的路上給傻豹打了個電話:“豹哥……店裡有些事情,我必須回去……”傻豹沒有說話,很久才囑咐說:“有空……的時候常來坐坐……”蕭宇沒有說話,他的心裡清楚,自己以後很難去面對鳳仙街的一切。

美惠子抵達臺南的那天,譚自在親自去機場去迎接,可見他對於這次深水港計劃的重視,蕭宇自然是必須到場的人。當美惠子款款從閘口走出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過去。

美惠子無疑是蕭宇見過的最有風韻的女人,她不同於林詩詩的恬靜之美,也不同於尚小悅的溫婉之美,更不同於章晴晴的單純之美,因爲後三者和她相比都還是小女孩。美惠子渾身上下無處不洋溢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裙,長髮盤成日本女性最爲常見的雲髻。領口開得很低,依稀可以看到她紅色的文胸,這種神秘的隱約感更增加了說不出的誘惑力。她的膚色很白,姣好的身姿,在這身黑色衣裙的襯托下一覽無遺。她的這身裝扮絕頂高貴,卻又絕無一絲浮華。周身煥發出的那一派動人的風采,在女性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境界。

瘸五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小聲對身邊的蕭宇說:“我現在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沒主動承擔接待任務。”蕭宇笑了起來:“譚爺是體恤你老胳膊老腿,萬一革命不成身先死,那哪兒劃的來?”瘸五忍不住罵:“你小子別小看我,我出了名的金槍不倒!”蕭宇趴在他耳邊小聲說:“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腦血管硬化往往都是從下肢開始,你這就是先兆!找日本鬼子報仇的大事還是由我們年輕人承擔吧!”

這時譚自在喊蕭宇過去,蕭宇連忙笑着向美惠子走去。留下瘸五一人摸着腦袋:“奶奶的,我覺着自己最近怎麼有點超常,看來真的需要檢查檢查了……”

譚爺笑着把蕭宇介紹給美惠子:“藤田小姐,這就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蕭宇,你在臺南的衣食住行就全權由他負責!”美惠子微笑着欠了欠身子,蕭宇還是第一次跟日本人打交道,看來日本的禮節都是從中國偷去的,中國已經不用多年的萬福被他們加工改造成這個樣子。不過你還別說,女人用這種方式打招呼總讓人打心眼裡生出愛憐呵護的感覺。

譚爺爲了這次能和山口組合作成功下足了本錢,蕭宇開得車也升級成了奔馳V8,蕭宇禮貌的打開車門,美惠子姿態優雅的在後座坐下。她這次是一個人來臺南,沒有任何的隨行人員。

蕭宇事前做足了功夫,對美惠子的資料早就爛熟於心,汽車啓動之後他打開CD,宇多田光那充滿質感的歌喉,宛如天籟之音飄蕩在車廂中,這是美惠子最欣賞的歌手。

美惠子解開了髮髻,長髮如瀑布般披散在肩頭,蕭宇透過後視鏡悄悄觀察着她,美惠子忽然笑了起來:“看來你們這次爲了我的到來,的確做了一番苦功!”她的中國話帶着一股淡淡的異國情調,別有一番韻味。

蕭宇沒想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把這事兒給指了出來,呵呵笑了兩聲:“藤田小姐真是快人快語,中國有位聖人曾經說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當然要做到讓客人最爲滿意。”美惠子笑着說:“蕭先生說的是孔子,我對孔子也仰慕的很,聽說臺南也有一座孔廟?”蕭宇點了點頭。

美惠子說:“如果我沒聽錯的話,譚先生說這次由你來負責打點我在臺灣的一切?”蕭宇點點頭。

美惠子拿出溼紙巾揩了揩手:“我們下面的安排是什麼?”

“我先送藤田小姐去海螺灣的別墅休息,晚上譚先生在凌霄閣爲你安排了晚宴洗塵。”蕭宇回答說。

美惠子嘆了口氣:“怎麼聽着好像要把我軟禁起來似的?”蕭宇笑了起來,其實他也有同樣的感覺,美惠子的接待計劃是譚爺和那幾個老頭子訂下的,他們生怕給其他人和美惠子接洽的機會,不過有些事情並不是他們能夠掌控的。

美惠子趴倒蕭宇旁邊的座椅靠背上:“如果我想去住酒店呢?”蕭宇看了看她:“藤田小姐的意思是……”

“我最討厭的就是酒會和應酬,在日本的時候每天都要面對,沒想到來到臺灣和日本沒有什麼兩樣!”

“我明白!”

“你明白?”美惠子半信半疑的看着蕭宇。

蕭宇笑了起來,他拿起了手機給前面車裡的譚爺打了一個電話:“譚爺!我是蕭宇,藤田小姐在臺南有一個朋友,她想先去那裡拜會一下……哎!好的,對了,她說晚上可能就在朋友那裡住了,今晚的洗塵宴您就取消了吧!”蕭宇放下電話,就聽到美惠子的笑聲。

蕭宇在前方的路口向右拐去。

“去哪裡?”美惠子對蕭宇頓時產生了好感。

“當然是酒店了,我總不能把你這位貴客安排到馬路上!”

蕭宇安排藤田美惠子住在臺南市西郊的亞清灣酒店,這裡雖然只是一間四星級酒店,可是酒店的前方就是美麗的澎湖水域,從這裡到達市區僅僅有十五分鐘的車程,更重要的是,這裡距離安平古堡、孔廟、鄭成功廟、五妃廟、開元寺都很近,如果美惠子想遊玩的話,一天之內蕭宇就能帶他全部轉上一遍。

蕭宇安頓完美惠子,他回到自己在酒店的房間給譚爺打了個電話,把美惠子的情況給譚爺通報了一遍,譚爺還是那一句話,只要美惠子高興,能順利把深水港簽下來,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蕭宇也有些累了,洗過澡剛想上chuang睡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原來美惠子已經換上了一身休閒裝,頭髮也紮成了隨意的馬尾:

“蕭宇!陪我到海邊走走!”這女人精力真他媽旺盛,蕭宇無可奈何的換上運動裝和美惠子到酒店前的海邊散步。

雖然已經是初春,海風仍然很冷,蕭宇把衣領豎了起來。美惠子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她的長髮隨着海風如絲緞般飛舞,她的眼睛微微閉上,彷彿正享受這難得的輕鬆。

“日本的天氣要比這裡冷的多!”美惠子輕聲說。

蕭宇看了看遠方湛藍色的海面:“中國的海岸線很長,比這更溫暖的海域都有!”

美惠子睜開眼睛向蕭宇笑了笑:“蕭先生去過很多地方?”

“您還是叫我蕭宇,這蕭先生我怎麼聽怎麼彆扭!”蕭宇笑着說。

“蕭宇!你的北京話說得很好啊,難道你也在北京上過學?”美惠子有些奇怪的問。

蕭宇點了點頭:“何止上過學,我打小就在北京胡同里長大,說不定你在北京留學那會兒,我正仰着脖子在天安門看升國旗呢!”

美惠子大笑了起來,蕭宇的確是個十分幽默的人,他輕易就能感染別人的情緒。美惠子問:“你爲什麼會來臺灣?”

“我還是保留點隱私,聽過一句話沒?距離產生美,要是讓你把我的那點事全部都弄清楚了,我還有什麼美感可談?”

“可是你們好像已經把我的底調查的一清二楚,我豈不是已經沒有任何美感可談了?”美惠子反脣相譏。

“你不一樣,咱倆的美不同,我給你打一比方,你的美深刻像海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誰也甭想一口把它喝乾嘍,我的美膚淺像水滴,稍一不留神就能讓蒸發了,所以我越是容易被看透我越想保持這份神秘感。”蕭宇邊說邊做着手勢,美惠子格格的笑。

晚餐蕭宇陪着美惠子來到酒店附近的海鮮排檔,他耗準了這幫有錢人的心思,越是高檔的地方他們往往越沒有興趣,倒是低檔的風味小吃能夠鉤起他們的食慾與興趣,要不,怎麼大米白麪吃多了總想換點玉米麪嚐嚐,都是有錢給燒的。

美惠子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魷魚,她的吃相很文雅,讓蕭宇生出自己是跟她一起在主題餐廳裡吃西餐的錯覺。蕭宇笑呵呵的說:“藤田小姐中國話說得真不錯,我開始還擔心跟你一起吃飯會笑場呢!”

“爲什麼這麼說?”

“你想想啊,一個像你這樣的大美女要是吃高興了,張口就是喲西!喲西!我怎麼能受了啊!”這次輪到美惠子笑了起來,她用紙巾擦了擦脣角:“你好像對日本話有偏見?”蕭宇笑了笑心中暗說:“何止是對日本話有偏見,老子對日本人也是苦大仇深。”

美惠子舉起酒杯:“其實中國和日本是一衣帶水的鄰邦,日本的文化風俗處處都能看到中國文化的影子。我當年去北京留學就是想了解一下神秘而博大的中國文化。”

蕭宇說:“這你倒說對了,日本文化總共加起來有兩千年,中國有歷史記載的就五千多年,秦始皇統一六國那會兒還沒日本呢。”

美惠子說:“不是有一個說法,我們日本人的始祖是徐福和他帶去替秦始皇求藥的童男童女!”

蕭宇笑了起來:“看來你對中國的歷史還真瞭解的不少,不過話又說回來,中國文化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瞭解透的。”

“所以我最後還是放棄了!”美惠子顯得有些失落。

她看了看時間:“快九點鐘了,蕭宇,我想去萬山港去看看!”

蕭宇心中微微一怔,美惠子所說的萬山港是青龍幫最爲重要的物業,也是譚自在能在臺南穩坐第一把交椅的基礎。她提出這件事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實地考察一下港口的狀況,畢竟投資改造一個深水碼頭,要比重新興建容易的多。

譚自在原來的計劃是明天親自陪同她前往碼頭考察,沒想到美惠子現在就主動提了出來。蕭宇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其實就算他不帶美惠子去,她也有可能自己打車去。

美惠子笑了起來:“中國有句俗話叫先入爲主,我想在頭腦冷靜的時候,自己認識一下這個港口!”蕭宇忽然發現美惠子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蕭宇駕車載着美惠子來到萬山港,港口的夜晚比白天還要繁忙,燈火下搬運工人來回穿梭忙碌着,大大小小的船隻正在不停的駛入港口,轟鳴的馬達聲和汽笛聲響徹夜空。美惠子讓蕭宇把車停在港口前方的山坡上,從高處俯瞰着港口的一切。

她從精製的手袋中拿出一個小型望遠鏡,從遠到近仔細的觀察着。蕭宇忍不住想笑,這女人天生就是個當間諜的材料。

美惠子的神情顯得十分的認真,她邊看邊在PDA上寫着什麼,蕭宇估計她記下的大概是進出港口船隻的數量和級別。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美惠子才放下望遠鏡,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看不出藤田小姐還是一女007!”蕭宇打趣說。

美惠子向他笑了笑:“如果換成你們去日本投資,我想你們也一定會事先對投資環境調查一番。”

“那倒是!”

“實不相瞞,我來這裡之前已經派人瞭解了這裡的情況,萬山港和他們彙報的情況基本相符。”美惠子實話實說。

“我有點不明白,你明天來譚先生會介紹的更加清楚!”

美惠子莞爾一笑:“如果我沒猜錯,譚先生一定會對明天的事情做出事先的安排,我看到的港口肯定不是原來的樣子,而且大多數時候,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蕭宇開始欣賞起美惠子來,她的身上的確有一個優秀商人的素質。

“走吧,找間環境好點的酒吧,我請你喝酒!”美惠子的話聽得蕭宇目瞪口呆,這次他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精力過剩,大老遠坐飛機過來,散步、吃飯、聊天、再加上刺探軍情,臨了居然還要去酒吧喝酒,幸虧是自己,要是那幫糟老頭子來,早就被她給累死了。

從酒吧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兩點,蕭宇草草衝了個澡,便一頭栽倒在牀上呼呼大睡起來。

電話鈴把他吵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他看了看號碼原來是譚自在打來得,連忙接通了電話,譚自在是來詢問美惠子離開機場後的活動。蕭宇一五一十的給他說了一遍,聽到譚自在在電話中笑了起來。

蕭宇有些摸不着頭腦,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譚自在早就想到美惠子會事先去港口調查,提前三天就把小規模的貨輪的停靠地點改到別的地方,又將定在其他碼頭停靠的大型貨輪,停靠點全都改到萬山港。所以美惠子就算怎麼調查,萬山港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象,蕭宇不得不佩服譚爺的老謀深算。

剛合上手機,房間電話有響了,是美惠子打來的,她在二樓餐廳等蕭宇去吃早餐。蕭宇看了看錶,時間纔剛剛早上六點半,他發泄似的大叫了一聲,要是這美惠子在臺南連待一個月,自己非熬成人幹不可。

蕭宇來到餐廳的時候,美惠子已經點好了早餐,她今天換上了一身中性服裝,頭頂戴了一頂配套的鴨舌帽,顯得英姿颯爽。蕭宇看着她這身打扮總覺着有點熟悉,吃飯的時候纔想起來,這不是那日本女間諜川島芳子的打扮嗎,他忍者沒說出口,美惠子對中國文化熟悉的很,要是說出來,她八成要說自己翻民族仇恨的老帳。

蕭宇吃飯的時候接連打了兩個哈欠,美惠子看到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蕭宇!你還沒睡夠?”蕭宇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我生就的富貴命,每天幾乎是不到十點不起牀。”

美惠子說:“其實往往有錢人多數都很勤勞,他們真正用於休息的時間少得可憐,你聽沒聽說過我國的松下幸之助?”

“聽說過,也是一葛朗臺似的人物,再多錢也不懂得花!”蕭宇停頓了一下,反問說:“你說這種人活着有什麼勁?”

美惠子笑了起來:“這麼說,你很懂得生活?要是你擁有幾億幾十億的財產你打算怎麼花?”

蕭宇想起自己被三聯幫強取豪奪去的鉅額遺產,心情開始變得有些鬱悶:“我要是有這麼多錢啊,我就盡情的花,使勁的糟蹋,預先算好自己大概能活多少天,把財產就分成多少份,把花錢當成一種政治任務,到我死的那天剛好花完,既無外債也無存款!”

美惠子若有所思的說:“你現在是沒有擁有這麼多的財產,你纔會這麼說,一旦你擁有了這麼多的資產,你就會發現錢是一種無法擺脫的負擔,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你喘不過氣來。”蕭宇並不想談論這個讓他不快的話題,話鋒一轉:“藤田小姐的精神真好,我聽說過熬夜是美麗女人的天敵,可是在你身上好像根本不成立!”

美惠子聽出蕭宇拐彎抹角的稱讚自己,含蓄的微笑着說:“我每天保持一定時間的鍛鍊,好像還有這麼一句話――生命在於運動。”

“藤田小姐平時都做什麼運動?”

“瑜伽!”

下午的時候蕭宇就下定了決心,只要有空一定要學習一下瑜伽。上午跟美惠子和譚爺一起又去了一趟萬山港,美惠子裝成凡事都感到新奇,不停的問這問那,譚自在的僞裝能力絲毫不次於她,他的每一個回答都是滴水不漏,蕭宇整個上午都在枯燥和無聊中渡過。

下午他陪着美惠子幾乎跑遍了臺南大大小小的港口,中午就是買來兩個熱狗加上礦泉水對付了一下。蕭宇的兩腳都跑得快要抽筋,再看人家美惠子,依然姿態優雅的走着,好像根本不知道疲倦是怎麼回事。

總算熬到了晚飯時間,美惠子仍舊埋頭用筆記本電腦查詢着什麼。蕭宇咳嗽了兩聲,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是美惠子的神情專注於液晶屏上,當作蕭宇不存在一樣。

蕭宇無聊的打開CD戴上耳機,不知不覺竟然躺在座位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正看到美惠子坐在副駕上微笑着看着自己,蕭宇慌忙坐了起來,這才發現美惠子把外衣蓋到了自己身上。

“幾點了?”蕭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十點多鐘了,你睡了整整兩個半小時!”美惠子從蕭宇的手中結過自己的外衣。

“不好意思啊!我這人睡覺特別沉。”

“我也是剛剛把資料傳過去!”美惠子善解人意的說:“不過現在我感覺有些餓了!”蕭宇笑了起來:“我還當你們日本人都是鐵人呢,看來也要食人間煙火!”

美惠子說:“民以食爲天,我們日本人也是人啊!”

蕭宇忍不住在心中說,女人多少還有點人味兒,男人是全他媽的畜牲!

因爲天色已晚,兩人直接回了酒店,叫了酒店服務呆會把飯菜送到蕭宇的房間。美惠子回到房間洗完澡,換了一身紅色和服踩着木屐過來,越發的顯出她的女人韻味,自控能力如蕭宇這般都忍不住心口怦怦直跳。飯菜還沒有送來,蕭宇和美惠子隨便閒聊着北京的風土人情。

今天不知怎麼,酒店的飯菜送得特別的慢,兩人又等了十幾分鍾,其間蕭宇又催促了兩次才聽到敲門聲。

“肯定是飯菜來了,我去開門!”蕭宇拉開了房門,進來的服務生不是先前的那個,小夥子曬得跟個馬來人似的,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

蕭宇轉身在向房間內走去,忽然他看到美惠子的目光露出一絲驚懼,蕭宇立刻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的反應快到了極點,本能的一腳向後踢出,咣地一聲巨響,放食品的推車讓他踢起,車上的飯菜酒水向那服務生的身上飛去,美惠子的身軀也仆倒在地上,幾乎在同時蕭宇聽到一聲子彈通過消聲器的聲音。

推車砸在那服務生的身上,他的子彈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改變了方向,從美惠子的頭頂飛了出去,射中落地窗上的玻璃,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

蕭宇以最快的速度轉過身去,搶在對方沒有射出第二槍之前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膝蓋重重頂在他的小腹。那殺手居然十分的強悍,左手死命掐住了蕭宇的脖子。蕭宇用身體把他抵在牆上,用頭死命的撞擊殺手的臉部,殺手被撞得滿臉是血,美惠子拿起牀頭櫃上的花瓶用力砸在殺手的頭頂,那殺手遭到這下重擊,身體慢慢軟了下來,昏倒在地上。蕭宇大聲喊:“報警!”

美惠子拿起電話,一臉的惶恐:“電話線被掐斷了!”蕭宇忽然聽到走廊上傳出腳步聲,他立刻意識到殺手並不是一個人來得,外面肯定還有同黨。蕭宇迅速把房門插上,把衣櫃推dao在門後抵住房門,拉着美惠子向窗口跑去。

蕭宇用衣服拂去窗臺上的玻璃碎屑,率先爬了上去,窗外是一個大約兩尺寬的平臺,這裡是他們躲開追殺的唯一通路。美惠子甩落了木屐,蕭宇用力拉住她柔軟的小手,將她拉上窗臺,兩人沿着狹窄的平臺,緊緊貼住身後的牆面向隔壁的窗戶挪去。美惠子紅色的和服在夜風中飄飛,宛如一團火焰。蕭宇向下望去,八層的高度讓人感到一陣眩暈,再看美惠子嚇的臉色蒼白,她的手在不住的顫抖:“我……我……有恐高症……”蕭宇用力握住她的手:“不要向下看,看着我的眼睛!”美惠子的眼神充滿了驚懼。

撞門的聲音不斷的響起,蕭宇拉着美惠子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右側的窗口移動。美惠子的手已經變得冰涼,她聽話的看着蕭宇的眼睛,蕭宇鎮靜的眼神讓她的情緒慢慢的平復下來。蕭宇的右手已經抓到了隔壁窗戶的邊緣,這時他聽到門被撞開的聲音。美惠子也感到了危機的迫近。

蕭宇用衣服包裹在手的外面,一拳砸碎了玻璃,他迅速推開窗戶跳了進去,美惠子從窗臺上躍下蕭宇把她接住,兩人推開房門便向樓梯口的方向衝去,剛剛拐過通道,便聽到一聲槍響,子彈擦着蕭宇的肩頭飛了出去,撞在牆上,灰塵瀰漫,一種灼熱的感覺從傷口傳來。

蕭宇顧不上查看身上的傷口,拉着美惠子沿着樓梯向下跑去。又有兩顆子彈擊打在他們的身邊,水泥的碎屑和激起的煙塵飛揚在空中,這幫殺手的準星實在是不怎麼樣,火力大多宣泄在他們周圍的牆壁上,兩人來到二樓時,蕭宇並沒有繼續向下,拉着美惠子直接奔向餐廳。只要這幫殺手不傻,他們肯定知道兵分兩路,鬧不好已經有人先坐電梯下去在樓下恭候着他們呢。

美惠子體能的優勢現在發揮了出來,換成別人早就跟不上蕭宇的步伐。

“廚房有貨梯,能直通地下停車場。”蕭宇低聲說,這還是他今天早餐時偶然發現的。

兩人衝入廚房,一幫廚師還正在忙着做夜宵,忽然看到一男一女衣冠不整的跑了進來,男的穿着睡衣,女的居然還是個日本妞,都弄得目瞪口呆。

一個大胖廚子走過來想推搡蕭宇出去,情況緊急,蕭宇根本顧不上跟他廢話,拿起案子上的菜刀就架在他的短脖子上:“媽的!貨梯在哪兒?”胖廚子嚇的差點沒昏過去,哆哆嗦嗦的指着東邊的方向,蕭宇推開他和美惠子衝入貨梯。

這時四名殺手已經進入廚房,子彈呼嘯着向他們射來,多數都射在了櫥櫃和菜架上,子彈穿透鐵板發出刺耳的金屬響聲,整個廚房變得硝煙瀰漫。

蕭宇和美惠子已經將貨梯啓動,子彈撞擊電梯門的聲音清晰可見。

貨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車場,蕭宇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他們的汽車前,迅速發動了引擎,汽車如同脫繮的野馬般向出口的方位衝去。

出口處剛剛趕到的兩名黑衣人向汽車開槍射擊,美惠子壓低了頭部,上身踡伏在蕭宇的大腿上。

汽車狂野的速度顯然嚇倒了兩名槍手,他們慌忙讓開通路,躲到身邊汽車的後面。蕭宇一手把着方向,另一隻手迅速撥通了譚爺的電話,聽筒中傳來嘟嘟的忙音。蕭宇一個高難度的轉彎把汽車駛入沿海的主幹道,通過反光鏡,他看到兩輛黑色別克跟在自己的身後追來。汽車的時速已經達到一百二十公里。

對方並沒有進行射擊,試圖從旁邊超越蕭宇的汽車。

駛出濱海大道,向右拐入市區幹道,蕭宇的面色忽然一變,前方一輛大型的貨車橫向停在道路的中心,將整條道路擋住。

“媽的!”蕭宇狠狠的罵了一句,那兩輛別克車漸漸逼近。蕭宇猛然一個急煞車,將汽車停下,順手從底座抽出開山刀:“走!下車!”他拉起美惠子,試圖搶在別克車到來之前,步行從前方貨車的底部穿越,生死關頭,美惠子仍然沒有忘記拿她隨身攜帶的PDA,裡面的一些資料對她至關重要。

他們剛剛走下汽車,貨車的集裝箱正對他們的一面猛然打開,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車內三十多把開山刀閃耀着冰冷的寒光。

蕭宇和美惠子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懼。“下面!”美惠子指着斜坡下面的海灘。蕭宇和她的想法一樣,兩人跨過公路的隔離帶沿着斜坡向遠處的海灘跑去,慌亂中,蕭宇的手機不慎掉在了地上。

貨車上的三十多名壯漢呼喊着從車上跳了下來,蕭宇顧不上揀起手機,拉着美惠子跌跌撞撞的衝下斜坡,沿着海灘向市區的方向拼命奔跑。

這裡的沙地異常的鬆軟,蕭宇和美惠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奔行,好在所有人的速度都被沙地拖慢了。

“燈塔!”美惠子驚喜的叫着,蕭宇也看到了前方的亮光,他卻沒有美惠子哪樣興奮,這座燈塔叫聽潮塔,已經廢棄了很長時間,原來燈塔的下面曾經有一個小警哨,可是隨着燈塔的廢棄,警哨也搬到了別的地方,附近根本沒有巡邏的警察。

美惠子忽然啊的叫了一聲,她的身子摔倒在了地上,藉着月光,蕭宇看到她右腳的白色棉襪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蕭宇拉起了她,就在這停頓的功夫,追趕他們的人又拉近了距離。蕭宇攙扶着美惠子向通往燈塔平臺的石階上爬去,美惠子的腳看來傷得很厲害,每走一步都疼得抖動一下。

最先衝到的兩人已經舉刀向美惠子砍了過來,蕭宇架住其中的一刀,正想用腳將另外一人踢下去,沒想到美惠子矯叱一聲,一腳已經先跺在那人的胸口,那小子慘叫一聲沿着石階滾了下去,蕭宇大喜過望,看不出美惠子居然是一武林高手。他揮刀想砍身邊的那小子,刀還沒捱上,那小子也軲轆滾了下去,蕭宇莫名奇妙的看着自己的手:“媽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刀氣?”

隨後趕到的人已經來到了石階的下面,美惠子雖然踢走了一個敵人,可是腳部的傷口因爲用力而開裂,痛的她蹲在地上,蕭宇一把抱起她柔軟的身軀,快步向平臺上跑去。

燈塔的平臺上橫七豎八的停了十幾輛機車,二十來個小痞子正圍着一個廢舊的汽油桶烤火喝酒,蕭宇和美惠子都是心中一冷,這下完了,沒想到這裡還有他們的伏兵。

“喲!日本妞!還他媽挺正點!”一個小痞子的喊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蕭宇忽然看到正中間的一個禿頭向着自己微笑,他猛然想起這不就是前幾天逼着自己賽車的那個名叫四震的痞子。

後面追趕的人已經衝上了平臺,四震揮了揮手,手下人全部抽出了鋼刀。

“宇哥救過我的命,他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兄弟們把傢伙都拿好了!”四震大聲的喊,燈塔的最頂端忽然亮起了一把火炬,火光從上到下一層一層的亮起。四震走到蕭宇的面前:“宇哥!我們今兒人不多,也就是六十多個弟兄,是砍是殺你說句話!”他多少也有點嚇唬人的意思,他們人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多個。

追趕蕭宇的那些人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爲首的人看了看蕭宇的身後,知道已經錯過了下手的時機,盯着蕭宇慢慢的點了點頭,居然帶着手下向海灘的方向退去。

四震不依不饒的說:“媽的!想走!”蕭宇連忙把他攔住:“兄弟!算了!”四震倒是挺聽蕭宇的話,讓手下退了下去。

蕭宇知道燈塔並非久留之地,那幫人搞不好還會折回頭來,向四震笑了笑:“哥兒們,謝謝!改天到香榭麗舍,我請你喝酒!”

“喝酒我去,謝,你就免了吧!”四震讓手下把他的哈雷太子推了過來:“宇哥!兄弟們送你離開這裡!”蕭宇感動的點了點頭。

四震帶着他的那幫兄弟一直把蕭宇護送到市中心才各自散去,蕭宇確信已經安全,心情慢慢放鬆了下來,騎着四震的哈雷太子帶着美惠子向夜總會的方向駛去。

自從傻豹退出了社團,蕭宇也從傻豹的家裡搬了出來,雖然傻豹極力挽留,可是蕭宇考慮到自己整天處在紛亂江湖鬥爭中,不想讓自己的生活打擾了傻豹得來不易的平靜,仍然果斷的選擇離開。他現在住的地方就在光復街上,離夜總會不到二百米的距離。

美惠子好象是感到有些寒冷,用力擁緊了蕭宇。

“呆會我在光復街給你找家星級的旅館,現在過了午夜到處都打五折,便宜!”蕭宇說。

美惠子笑了笑:“算了,你帶我去你家裡住就行!”蕭宇微微一怔,難道是自己的剛纔表現出英雄氣概感化了美惠子,她這就要以身相許了?管她呢,人家女的都這麼直接,我要是退縮不是丟咱們中國爺們的臉嗎?

“你別想歪了啊!我只是暫住,沒有其他的意思!”美惠子好像猜到了蕭宇的心思。

“怎麼說話這是?”蕭宇大笑了起來,藉以掩蓋自己的尷尬:“聽說過柳下惠嗎?我就是他的轉世靈童!”美惠子肯定聽說過這個故事,在後面呵呵笑了起來。

蕭宇現在租住的房子雖然有一百多坪,可是佈局卻是一室一廳,臥室和客廳之間只有象徵意義上的一面寬不足一米的玻璃磚牆。美惠子進來以後就發現,這裡的確不是那麼適合男女合住。蕭宇把攙扶到沙發上坐下,從冰箱裡取出了消毒用的酒精和藥棉。

美惠子笑了起來:“看不出你這裡的醫藥還是挺齊全的!”

蕭宇淡淡笑了笑,在江湖上混打交道最多的除了刀就是這個,又什麼辦法。他先用生理鹽水浸溼了美惠子已經被鮮血粘住的襪子,然後慢慢將它褪下。美惠子的腳小巧而纖細。她的腳趾很整齊,腳背豐滿而且白晰細嫩,趾甲經過精心的修飾,呈現出淡淡的紅色,透出一種近似於珍珠的光澤,蕭宇不禁呆了呆。

“喂!蕭醫生看病需要這麼時間?我好像是傷在腳掌哎!”美惠子提醒他。

蕭宇耳根有些發熱,他用生理鹽水衝去美惠子腳上的血污,擡起她的腳掌才發現她的腳被碎玻璃紮了一個血口,蕭宇取來鑷子夾住玻璃的殘端拽了出來。美惠子疼得皺了皺眉頭,蕭宇用酒精消毒,然後又塗上碘酒,最後用敷料和繃帶把傷口紮了起來。

他這點水平都是在鳳仙街的小診所裡偷學來的,忙完這些他已經是滿頭大汗。美惠子笑着爲他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水,這才留意到蕭宇肩頭的衣服被子彈射出了一個破洞,連忙讓蕭宇脫下衣服,檢查一下傷勢,好在子彈只是擦皮而過,皮膚表面只是輕微的燙傷,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從下午到現在什麼都沒吃,都餓的夠嗆,蕭宇這裡除了速食麪其他的一概沒有,本來蕭宇想動手做飯,可美惠子說只要日本女人在場沒有讓男人做飯的習慣,她一瘸一拐的把面泡好,又端到蕭宇面前,蕭宇也只好心安理得的享受一次日本女人的服務。

吃飽以後,蕭宇自覺的抱着被子到沙發上去睡,把兩米寬的大牀讓給了美惠子。

“我這人好夢遊,半夜要是跑到牀上去,你可別踢我!”蕭宇臨睡還不忘跟美惠子開開玩笑。

美惠子笑着說:“我把你的開山刀放在枕頭下面了,根本用不着踢你!”

蕭宇呵呵笑了兩聲,關上了壁燈。

黑暗中聽到美惠子輕柔的聲音:“晚安……”

也許是疲憊的緣故,這一夜兩人都睡的很甜,蕭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美惠子居然還在熟睡,這在以前是根本不能想像的事情。蕭宇躡手躡腳的穿好衣服,反鎖好房門走了出去,他的手機在逃跑中遺失了,譚爺和他失去聯繫,不知要急成什麼樣子。

來到樓下看到瘸五站在車前向自己揮手,蕭宇沒想到他居然能找到這裡。示意他樓道的拐角處說話。

“譚爺到處在找你,你把美惠子帶到哪裡去了?”瘸五顯得十分的着急。蕭宇笑着指了指樓上,瘸五瞪大了眼睛,狠狠捶了他一拳:“行啊!小子,才兩天,這日本妞就讓你搞定了!爽吧?”

“俗!五叔您是真俗,挺純潔的事兒一到你那裡就走了樣,我發誓連她一根頭髮都沒動,光顧着睡覺了,真的!”

蕭宇越是這麼說,瘸五越是不相信,一臉曖mei的笑容,蕭宇勾住他的肩膀:“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聽說了?”瘸五點點頭:“我也納悶呢,章肅風下手怎麼這麼快啊?”蕭宇的眼睛眨了眨,事情發生的這麼突然,瘸五怎麼這麼肯定是章肅風的人下得手?他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忽然覺着處處都是疑點,在酒店中明明那殺手可以一槍先從身後結果自己,可是他偏偏要先向美惠子下手,至於後來的殺手追擊,子彈總是差那麼點到自己身上。

再說自己和美惠子住得地方除了譚爺和瘸五少數幾個人以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再者說章肅風也對山口組的這個深水港計劃垂涎已久,在這種關鍵的時候他怎麼會鋌而走險?難道說昨晚是這幾個老頭子故意佈下的一個局?蕭宇越想越是可疑,但他清楚這件事情決不能點破。忽然問:“五叔昨天的電話爲什麼關機啊?”

瘸五楞了楞:“我……我手機沒電了……”蕭宇其實壓根就沒給他打過電話,他心中的猜測已經證實了七八分,伸手拍了拍瘸五的肩膀:“對了!美惠子受了點輕傷,你去告訴譚先生暫時讓她休息一下,最近不要安排什麼活動了。”瘸五笑着點點頭,走的時候又想起一件事:“呆會我讓人把美惠子的行李送來。”

蕭宇在樓下買了早點回去,美惠子已經起牀梳洗完畢,房間和被褥都收拾的整整齊齊。因爲替換的衣服都留在旅館,她還是穿着昨天那身和服,不過髮式重新整理過,已經改成披肩的直髮,蕭宇笑着說:

“家裡多個女人就是不一樣!”經過昨晚的驚魂一戰,兩人的關係親密了許多,美惠子對蕭宇的調侃並不介意,她從鞋架裡拿出蕭宇的拖鞋放在他的腳下。

日本女人真他媽的賢惠,生就的奴隸性格,蕭宇心中暗暗的想。美惠子哪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笑靨如花的說:“辛苦了!“還給蕭宇來了個九十度的大鞠躬,蕭宇被她鬧得有點手足無措:“不辛苦,不辛苦……”

吃完飯美惠子又把桌子收拾的乾乾淨淨,蕭宇的心裡別提多舒坦了。

“請喝茶!”美惠子不知從哪裡找出來的茶葉,蕭宇好不容易纔想起來是前些日子,傻豹來的時候留下的。

蕭宇自從一個人住還從來沒像現在這麼舒服過,他笑眯眯的問美惠子:“藤田小姐今天還有什麼計劃?”美惠子笑了起來:“蕭宇!你還真當我是鐵人啊?我來臺灣主要是爲了放鬆一下,至於考察港口只是其次!”

“那……我今天就帶你到處轉轉!”蕭宇建議說,美惠子點點頭說:“如果你有時間能不能陪我去澎湖轉轉?”蕭宇愣了愣,從這裡到澎湖將近一百海里,現在都已經是正午,肯定一天是無法來回的了。

“我聽說澎湖灣的日落很美,真的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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