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昊飛快的穿過破敗的街道,來到傷員聚集的地方。這裡傷員很多,空氣中瀰漫着衣服濃重的血腥味,痛苦的士兵一聲聲的慘嚎聽得人心發慌。玄昊顧不得這些,他環顧四周,就見時林曉和方瞻正在給傷員包紮。
“曉曉!”玄昊飛快的跑過去,一把將時林曉摟在懷裡。
“曉曉,我要暫時離開一下,去北虛城搬救兵。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等我回來。”
曉曉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抱住玄昊。“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救兵,很快就回來,等我!”
曉曉深情的看着他,眼中盡是不捨之情。“你要小心啊,我等你回來。”
玄昊點點頭,最後用力的抱了時林曉一下,毅然轉身而去。他不敢回頭,唯恐一回頭,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蕭靖早就等候多時了,見到玄昊過來,便衝他點點頭,當先帶路而去。兩人穿過太守府,徑直走向後院。穿過後院,經過馬廄,在稻草房裡,蕭靖踢開地上的乾草,地面上露出一塊活動的木板。他掀開木板,下面便是一個黑漆漆的地洞。
蕭靖從旁邊拿了一盞馬燈,當先下去。玄昊剛要跟着下去,忽覺背後有異,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似的。玄昊猛地回頭,就見馬廄門口的燈光底下,蕭如玉正定定的看着他。
多日不見,蕭如玉清瘦了不少,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看向玄昊的眼神複雜難明。當他察覺玄昊正在看着自己的時候,猛然驚醒,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蕭姑娘……”玄昊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直到蕭靖催促了幾遍,他才下到地道里。
這條地道很長,似乎自打建好以後就再也沒有用過。地面上積滿了薄薄一層灰塵,隨着腳步聲起,便會隨風升騰。兩人都不說話,沉悶的往前走去。一直走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眼前出現一道石門。推開石門,玄昊赫然發現自己深處一個枯井的底部。擡頭望去,能夠看到漫天的繁星。
玄昊跟着蕭靖抓着鐵鏈爬出枯井,早有兩匹快馬等在那裡。他們不敢耽擱,當即跨上馬向着北墟城方向趕去。
兩人曉行夜宿,飢餐渴飲,僅用了兩天,便來到北墟城外。北墟城是東黎國的國都,繁華異常。雖然比不上安平城的雄壯,卻也自顯清奇。
這一次,玄昊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走“暗道”,而是要大大方方的進城。他就是要告訴敵人,先知的使者來了。兩人進了城,直奔王宮而去。他報上名號,負責接待的官員哪敢大意,急匆匆進稟報了。一個時辰之後,那個官員才氣喘吁吁的跑回來。
“兩位公子,國君有請!”
玄昊和蕭靖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玄昊忍不住小聲嘀咕道:“我就是面見當今天子,也沒有等過這麼長時間。”
那名官員只能尷尬的笑笑,仍舊在前面帶路。穿過一重重宮殿,一直來到“勤政殿”前,那名官員才轉身離去。
玄昊也不客氣,直接推門進去。勤政殿裡很寬敞,繚繞着淡淡的檀香味,國君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鬚髮花白,一臉酒色過度的蒼白。他身穿便裝,正在案子上寫着什麼。
國君的身邊,一名年輕妖冶的宮女正在研墨。她身穿鵝黃色羅裙,酥胸半露,眼神勾魂攝魄。自打玄昊和蕭靖兩大帥哥進來之後,一雙狐媚的眼睛便一直在兩人身上打量這。
玄昊對她感到十分厭惡,便當作沒看到她,施禮道:“在下玄昊,見過國君。”
國君寫完最後一個字,扔下毛筆,哈哈笑着迎了上來。“玄公子不必客氣,媚兒,快去倒茶。”
那個叫媚兒的宮女轉身去了,玄昊看了一眼案子上的書法,說道:“國君寫得一手好字。”
“哪裡哪裡,只不過閒來無事,隨便寫寫罷了。”
玄昊忽然臉色一肅,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但不知國君這雅興還能維持多久,倒是實在令人擔心。”
“哦呵?”國君眉毛一挑,“公子此話怎講?”
玄昊毫不客氣的說道:“白石城就要堅持不下去了,一旦白石城被攻破,南國大軍長驅直入,希望那個時候國君還能像現在一樣從容。”
國君面色微怒,但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緒。他哈哈乾笑道:“玄公子言中了。趙太守乃是我東黎國的支柱,如果連他都無法抵擋得住南國的進攻,那天下也就沒人能夠抵擋的住了。你回去告訴趙太守,我東黎國受天上諸神的庇佑,武運正盛。等他擊潰南國大軍,我便在這王宮當中爲他慶功。到時候他想要什麼頭銜,儘管開口就是了。”
玄昊和蕭靖對視一眼,心中駭然。他們沒有想到,吳南國蠱惑人心的力量如此強大。使得國君不但不願意出兵,還一直認爲,趙彥要救兵只是爲了要擴充自己的勢力。
蕭靖便接過話頭說道:“國君明鑑,我們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南國的攻勢一日比一日強,城中守軍本來有限,經過連日苦戰,死傷慘重。剩下的也是疲憊不堪。再不派救兵,我們……只能以死殉國了!”
國君看了兩人一眼,嘆了一口氣道:“寡人也知道白石城有些困難,但是你們也要理解一下寡人的處境啊。如今寧國和榮國都在整頓兵馬,俱都虎視眈眈我東黎國肥沃的土地。這兩個餓狼哪個不比南國兇惡?我國中軍士本來不多,還要防着兩個大國的入侵,已經十分緊迫了。你們回去告訴趙太守,讓他再堅持幾日。擊退敵軍之後,寡人必有重用!”
玄昊還想再說什麼,國君直接打斷他們,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們趕了這麼遠的路,一定累了,就先到驛館休息幾日。來人,送客!”
玄昊見今日無功,只好暗歎一口氣,和蕭靖來到驛館休息。蕭靖憤恨的捶着桌子,怒罵道:“他媽的,天下怎麼會有這麼昏庸的國君!老子真相一道宰了他!”
玄昊急忙制止他,說道:“小聲點,這裡是驛館,外面全都是耳目,千萬別被他們聽到了。”
“那我們怎麼辦?”
玄昊也十分無奈,便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再想想辦法,明天我再去面見國君,希望國君能夠改變主意。”
第二天,玄昊想要面見國君,卻被擋在外面。他在王宮外等了半日,也沒能見到國君。如此兩天,國君一直避而不見。玄昊十分無奈,但卻也沒有辦法,只好回去和蕭靖商議下一步該怎麼辦。
兩人商議到半夜,十分困頓,便伏在案子上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玄昊忽聽外面咚的一聲悶響,彷彿什麼東西從屋頂上掉了下來似的。兩人同時驚醒,立刻抓起寶劍衝了出去。
兩人衝到院子裡,赫然發現院子的正中央躺着一個死人!那人身穿一襲黑衣,蒙着面,身懷利刃,顯然不懷好意。玄昊駭然擡頭望去,就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逝。雖然那人極力躲避,但是玄昊還是認出那人是誰。
“蕭姑娘,你別走!”玄昊縱身飛上屋頂,追了上去。蕭靖見狀,急忙跟上去。
蕭如玉知道玄昊和蕭靖要去北墟城搬救兵,她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整顆心都被玄昊帶走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己心裡明明清楚玄昊喜歡的是時林曉,但仍然對他放不下。心亂如麻的她最終放不下一顆心,還是悄悄的跟了過來。但是當見到玄昊的那一瞬間,她卻又想逃避。
玄昊追了上來,卻見蕭如玉喊道:“不要上來,這裡有埋伏!”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夜色中一聲呼哨,驛站的各處突然衝出來無數的蒙面人。他們紛紛端起硬弩,弩矢如蝗,遮天蔽日的向他們射來。
玄昊心中大驚,他沒有想到,影者這麼快就趕來了,而且竟然敢在驛站裡明目張膽的襲擊。眼見三人所有的退路都被弩矢封鎖住了,玄昊怒喝一聲,將身後的斗篷猛地一抖,那斗篷迎風而漲,瞬間便將三人籠罩其中。弩矢射在上面,紛紛彈開。
影者們見偷襲不成,立刻換了火箭。火箭點燃了驛站,三人見狀,急忙在玄昊斗篷的保護下跳下房頂。
三人甫一落地,蕭靖就一把抓住蕭如玉,怒道:“你怎麼來了??”
“要你多管!”蕭如玉一把打掉蕭靖的手,“如果我不來,你們早就被燒死在屋子裡了。”
玄昊急忙說道:“這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
他環顧四周,發現已經晚了。影者們並不急着進攻,他們點燃了四周的房屋,將三個人困在院子裡。兇猛的烈焰炙烤着三人,形成一道圓形的火牆。
玄昊將斗篷抖了抖,將三個人都裹進來,說道:“斗篷水火不侵,我們可以衝出去。”
他正要衝出去,忽見四周的火牆越升越高,火焰慢慢聚攏,最後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巨大火人!那火人一伸手,手中多出一柄長近百米的巨刃。呼嘯一聲向着三人砍去。
“跑!”玄昊大喝一聲,三人分別向着三個方向跑去。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大地震動,剛纔站立的地方頓時被這火焰巨刃砍出一道深不見底的壕溝。
望着眼前的火焰巨人,玄昊從心底升起一股絕望之感。他知道吳南國來了,因爲除了他,沒有人能夠施展這種高階的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