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湘湘又哭了,好幾次他都差點沒忍住從暗處出來,遞上一根糖葫蘆,好在還是壓住了內心的躁動。
等到穀梁珞忽然問起湘湘手上的傷的時候,昭寒是在是忍不住了,出來還沒說上幾句話,就又給吧湘湘給惹哭了。
見湘湘哭地嗓子都快沙啞了,發出的聲音別說多難聽了,穀梁珞頭疼,剛想要不要還是哄一下吧,結果湘湘卻突然停了聲,隨後只聽見湘湘吃東西的聲音了。
穀梁珞好奇,問:“湘湘,你在幹嘛?”
湘湘像是偷吃被抓住了一般,趕緊停了動作,嘴裡還鼓着,又將手裡的糖葫蘆藏在身後。
“沒……”沒幹什麼。
“你在偷吃什麼?”大概是因爲眼睛看不見的緣故,穀梁珞的耳力明顯比以前好了許多,主要的是湘湘這吃的那麼大聲,就算她是個半聾子,也能聽出來吧。
湘湘見瞞不過,只好實招了。
“糖……糖葫蘆。”
穀梁珞側着耳朵仔細聽,房內果然少了一個人的氣息,昭寒什麼時候走的?她竟然沒有注意。
“昭寒給你的糖葫蘆?”穀梁珞問。
“嗯。”湘湘咬着嘴脣一臉緊張看着穀梁珞,雖然明知道穀梁珞不是因爲她偷吃這件事而責怪她,但是還是莫名的心虛。
這段日子以來,她每次下定決心要去求昭寒跟她一起去劫獄的時候,昭寒拒絕,她一哭,對方一根糖葫蘆過來,她就沒出息的咽聲了。
也就是說,一吃到糖葫蘆,她就把要救小姐的事情給忘了。
這纔多久啊,她都吃了幾十根的糖葫蘆了,有時候她都要懷疑她去找昭寒的,到底是爲了吃糖葫蘆還是爲了救小姐了。
一種深深地罪孽感和懊悔從心底如春苗般茁壯成長,湘湘心虛地低下頭。
穀梁珞倒是瞭解湘湘,不過對於昭寒突然對湘湘這麼友好,她倒是很懷疑啊,於是假裝嚴厲道:“湘湘,小姐沒告訴你,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吃嗎?”
湘湘喏喏地回:“不……不是……陌生人。”
穀梁珞內心感嘆:嘖嘖,我才離開多久啊,你就有好朋友了!
湘湘卻真以爲穀梁珞生氣了,趕緊將手裡的糖葫蘆給往窗外一甩,丟了,不敢再吃。
而隱於暗處的昭寒此時的心情是這樣的:……
昭寒看着那已經落在地上的糖葫蘆,心裡堵住了,身影一晃,人已經往玉竹院去了。
小白不喜歡昭寒,所以一見到昭寒出現,就躲到葉拂城寬大的袖子裡。
昭寒
也不喜歡小白,於是見對方躲着他,他也要膈應小白,於是看着葉拂城袖口那隆起來的一坨說:“嘖唉,長熙王妃回來了,小王爺你還不去看看?”
一句小王爺一出,不但小白鑽了出來看昭寒,連葉拂城都擡頭看向昭寒了,昭寒也是後知後覺的滿臉尷尬。
竟然敢說一隻貓是小王爺,那不是在變相說王爺也是一隻貓嗎。
可怕,王爺不會就因爲他的一時口誤而生氣罷?
昭寒偷偷瞄了眼葉拂城,見對方好像並沒有因此而有其他的情緒,這纔算是放下心來。
小白也不知道是聽明白了還是沒聽明白,它忽然就跳到地上,踩着貓步,扭着那已經長了毛的胖乎乎的軀體往門外走去。
昭寒看着那遠去的小小隻,搖搖頭暗道:真是隻成精的貓。
“查出是何人做了嗎?”葉拂城冷冷打斷昭寒的思路。
昭寒回頭,尋了一個能靠的地方,右腿一曲,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看着葉拂城,說:“查不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是皇帝,不是刑部,郭丞相那三個老傢伙跟着了魔道一樣,忽然就將左紅樓這塊肥肉給拋出去了。”
“左紅樓給他們創造的利益不小,這件案子本來也到了定案的時候,他們卻突然這麼做,定有原因。”
“雖然差不多這讓三個老傢伙改變主意的原因,對了,我們準備的那個替身留還是放?”
“殺。”
“……”
昭寒點頭,有時候覺得葉拂城就是個沒脾氣的人,有時候,又覺得他吐出來的話有點叫人心驚。
他是江湖上長大的,殺一個人本來什麼屁事不值,但是眼前的人,就是那個深受百姓愛戴,一民爲天的朝堂之人,父母官啊。
這位父母官笑的時候,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他不笑的時候,你不敢猜。
他也懶得多想,卻像又想起了什麼事來:“我無意間查到了一件事。”
葉拂城擡頭,疑惑地看着昭寒。
昭寒略有得意地說:“我無意發現皇上的人秘密埋了一具屍體,那死的人竟然跟王妃有幾分相像,我想王爺應該知道皇帝這是想幹什麼吧?”
“呵,原來那天的人是他派來的。”
“什麼人?”
“這是你一個侍衛應該做的嗎?”
“我不是你的侍衛吧!”
“既然不是本王的侍衛,那便是不速之客,外來盜賊。擅闖王府,該論罪。”
昭寒迅速閃人。
葉拂城攏了攏袖口,想到那天晚上
刑部大牢的事。
如果那天穀梁珞被那些闖進來的人帶走了,又將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他知道葉弦何對穀梁珞心心念念,但是他從沒想過知輕重的葉弦何,會因爲想要得到穀梁珞而想到偷樑換柱這一招。
如果葉弦何的計劃成功了,穀梁珞,大概是真的要在世界上消失了吧?
至少不會再出現在這個長熙王府了,以葉弦何的能力,要真的想要把穀梁珞藏起來,就不會再讓她出現在世人眼裡。
……
湘湘第十二次從外面進到罄竹院的時候,她發現她家王妃竟然還坐在那棵光禿禿的樹下。
外頭的樹都開始長芽了,就這院子裡的一棵,跟死了似的,一點要長芽的趨勢都不見。
穀梁珞便是坐在那樹下的石臺旁,懷裡抱着一動不動的小白,手裡在棋壇裡一直沒有離開過,也不知道那棋子有什麼好玩的,也不見下棋。
湘湘手裡拿着食盒,腳步放的很輕,慢慢走到穀梁珞的身邊,輕聲喚了句:“小姐?”
穀梁珞擡頭,“嗯?”
湘湘怔住,在她家小姐擡頭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種小姐在擡頭看她的想法,可當她看到那纏得整齊的一圈白紗時,不禁心情變得垂喪起來。
她家小姐好可憐,以前的這個時候都不知道在誰家的屋頂上喝酒呢,現在都要拿着棋子發呆了。
“湘湘?”不見湘湘說話,穀梁珞只好再叫一聲。
湘湘長嘆一氣,將食盒放在石臺上。
“小……小姐,吃……飯。”
“已經到晚膳時間了啊。”穀梁珞沒想到時間過得那麼快,她以爲她才坐了一會呢,現在回想一下,都不知道剛剛在想些什麼了。
“嗯。”湘湘伸手要扶着穀梁珞回房裡去,卻發現穀梁珞竟然往院外走。
湘湘着急:“小……小姐?”
“嗯?到膳堂去吃吧。”
湘湘愣,看着穀梁珞竟然脫了她的手,自己往外走去了,那腳步走得又穩又準,根本不像一個瞎子啊!
最主要的是,她家小姐剛剛說要去膳堂吃飯,自從她們入住長熙王府之後,去膳堂吃過的飯可以說是屈指可數啊!
小姐果然變了,牢房果然是地獄,能改變一個人的很多東西。
一路上,除了某些地形比較複雜的路段穀梁珞需要湘湘扶着之外,基本上她都能順利地走過。
當她們進入膳堂的時候,穀梁珞能感覺到膳堂內的人頓住了呼吸,她能感受到他們看過來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