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筱幽先前制定一個月的計劃此時眼看只剩下五天了,可他現在連想站起來都不能,該怎麼去繼續呢!
有時身體稍微好點的時候,龍筱幽回想曾經,想着自己的所作所爲。他想不通,自己雖然並談不到什麼仁義蓋天,可也並沒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罪惡!但一直以來的折磨,坎坷,甚至如今的生不如死!自己到底爲什麼會承受這些?
他現在可真算是求生無路,求死無門了!整天被念靈和藍翼魔王研究來研究去,不停的喝他們配製出來的古怪藥湯,但要承受的痛苦仍然穩步提升,絲毫沒有減輕的跡象!
他很希望自己可以有一點力氣,只一點就夠,可以拿動一把匕首劃斷自己的喉嚨就可以了!他的心情越來越壞,天生的偏執又開始發作!
無論墮落暗羽的發作多麼痛苦,龍筱幽再也沒有讓自己吭過一聲,只是自己整個人緊緊的蜷縮在一起,默默的忍受着。他拒絕再吃藥,拒絕一切的治療,也拒絕睜開眼去看任何一切,當然更不肯開口說話……
知道他真實情況的三個人很清楚,龍筱幽現在確實是生不如死,所有的努力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無力!藍翼魔王雖然整天都埋在書海,藥田裡,但心裡的希望卻是越來越低迷了!
念靈仍然溫柔、精心的照顧着龍筱幽。在她心裡,已經對眼下的一切努力治療都無所謂了!她所想的,還有那唯一的方法,但需要的冒險卻也未免太大。就算龍筱幽最後能解脫,但又是怎樣的解脫卻難說……!
龍筱幽突然平靜,讓魔道所有人的心上蒙上了一層陰霾!所有人都知道他爲魔生治病付出了很多,但實際付出的多少知道的人只有三個,包括魔生自己!而所有人,同樣也包括魔生自己,都覺得龍筱幽的付出很不值得!
可我們實在點講,在當時的情況,龍筱幽既然已經站在了那,他就必須做個決定!要麼讓魔生去死,去解脫!但他能那樣嗎?別人會怎麼想?另外他就必須救魔生,無論付出再大的代價!
雖然還不清楚龍筱幽的實際情況,但如今也只有對外宣佈他暫時閉關!只有這樣才能促使所有人依舊按照聖主的命令去做,不會引起太多的****!
念靈的精心呵護,龍筱幽依舊順理成章的接受着。精靈在三界中本就向來從屬於神魔,他們早已習慣了奴僕的身份,並不會去苛求主人可以理解自己什麼!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龍筱幽情況仍然沒有絲毫的好轉。阿若只在他昏迷的時候纔來看自己,他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挑明。感到自己已經沒什麼西方生存了,龍筱幽不希望因爲自己的問題牽累了整個魔道!
讓念靈找來了藍翼魔王等魔道高層,看衆人分別坐下,龍筱幽虛弱的倚在念靈懷裡,顯得極爲疲憊。除了藍翼魔王,其他人都只以爲聖主是消耗太多,實在沒想到他的情況竟然糟到了這個地步,不禁都大爲驚訝……!
“各位!龍筱幽迴歸本族年餘,多蒙各位厚愛,肯於傾力幫助,才能讓我有了些許成績,龍筱幽心裡對各位感激不盡……!”
“聖主言重了!屬下等同感得聖主般明主,實乃平生大幸!得能爲聖主效勞,屬下等萬死不辭!”
龍筱幽苦笑點頭,示意明志的衆人坐下,緩緩道:“我現在的情況擺在這了,很明顯,我不可能再帶領大家繼續我們的路了……。”
衆人驚駭中,龍筱幽艱難的喘了口氣,接着道:“我今天叫大家來是希望大家明白,魔道可以沒有龍筱幽,但不可以滅絕!其實能夠帶領全族的不是隻有龍筱幽,只要大家都能明白自己真正該做什麼。發號施令只是一個行事,只要是正確的,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而現在,我想請爹繼續出來主持魔道,也希望大家可以成全……”
衆人一陣紛亂,藍翼魔王皺眉勸道:“聖主,您的傷勢雖然不輕,但屬下近來與我族許多醫者和法師交流了很久,也頗有成績,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醫治您的方法了!而且,如今我族萬衆空前一心,正是一派大好形勢,這一切全賴聖主領導有方!放眼魔道,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像聖主這樣讓所有人心服的明主了。所以還請聖主萬萬不可再有退避之念,否則便會讓所有對您忠心的臣民情難以堪……!”
面對衆人激烈的附和,龍筱幽苦笑道:“大祭司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我都明白,就算我沒有這次受傷,墮落暗羽也遲早會要了我的命。各位,有誰聽說過穿上墮落暗羽還能活着脫下來的麼……?”
衆人一陣氣滯,龍筱幽微微呻吟了下,念靈忙把他身子向下放平了點,讓他喘氣可以舒服點!
長長舒了口氣,龍筱幽嘆道:“如果我還可以有希望動一動,或許也不會想到要讓老父再出來辛苦了!實在是我已經再也無望好轉,纔會不想因爲自己拖累了整個親族!各位,一人一道皆小事,世間蒼生重過天吶!還請以大事爲重啊……!”
衆人心裡雖然都不願這聖主退位,但他言辭確實,誰也都無法反駁!他現在的情況眼看是不行了,一旦他撒手而去,如果事先沒個交代,這魔道以後不天下大亂纔怪!
魔軍聖主向來是代代相傳,而且是“天無二日,民無二主!”的原則。新一任聖主登位以後,前任雖然仍受全族尊敬。但若無當代聖主命令,他便也再無半點實際權力。所以像魔道這麼一個處處瀰漫爭執的地方,卻可以一直保持着自身的平靜。
因此,如果當代聖主稱職,制度是“一主”還是“多主”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主”,是否真能主得起事!
正在衆人喧譁不止時,門外突然魚貫而入五人。正是龍筱幽的父母,烏雲公主母子,以及阿若!
衆人呆了呆,阿若刻意迴避着龍筱幽的眼光,心裡充滿複雜。而烏雲公主馬上就撫着兒子到了龍筱幽的牀前,看到他虛弱的情形,臉上越見擔憂!
衆人呆愣着,魔軍聖主當心對龍筱幽道:“筱幽,你做魔軍聖主並非僅僅因爲你是我的兒子,其實更是因爲你具備帶領全族去走上正途的能力。我不可能再復位,因爲我自認無力承擔你留下的大好形勢……”
龍筱幽微微蹙眉,魔軍聖主又道:“筱幽,你比任何人都明白,現在三界的情況已經極爲混亂了!如果我們想做什麼,無論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蒼生,臨陣易帥當是最大的錯誤!況且如今荒蕪異域雖說士氣空前高昂,但畢竟已經遭到了很大的損失。現在的統帥必須是一個膽識超羣,智謀、功法都足以給所有人信心的人。就算是我復位,首先未必能再讓大家歸心,而我的能力也根本不如該面對的敵人。所以,除非你能好起來,否則將是整個魔族,乃至蒼生的滅頂之災……”
誰都明白,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更多是爲了讓龍筱幽不再消沉,必須努力讓自己康復。可雖然沒錯,但事實卻也是事實。可龍筱幽如今畢竟已經是無藥可救了,又能怎麼辦呢!一時間,衆人皆陷入了深深的艱澀裡,誰也再說不出什麼了……
良久,念靈突然囁嚅道:“其實,……其實要救公子……或許也不是沒有辦法了!只是……”
見她臉色奇怪,藍翼魔王急道:“念靈,現在事情緊急,如果你有什麼辦法儘管說,成還是不成大家也好有個商量……”
念靈爲難的看看衆人,又看了看懷裡越來越迷離的龍筱幽,沉吟道:“各位,你們可有聽說過……生死劫數……?”
“生死劫數?”衆人聽了這四個字都不禁露出了疑惑,而只有藍翼魔王卻是全身劇烈一陣,滿臉露出了驚駭……!
半晌,藍翼魔王漸漸回過神來,見衆人向自己投來疑問神色,看着念靈緩緩道:“生死劫數原本只是上古傳說,我也只是從一些典籍和前輩口中聽過一些。難道……難道真有其事……?”
衆人向來深知藍翼魔王處事謹慎、處變不驚,可僅僅傳說中的一些東西就能讓他顯出那麼的驚恐,可見那是件多麼可怕的事了……
念靈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也難掩恐慌!魔軍聖主急問:“藍兄,那生死劫數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不是真的能救筱幽……?”
藍翼魔王苦笑搖頭,念靈怯怯的低聲道:“我也不知道那究竟能不能救公子,可是現在……”
看看龍筱幽那副迷離虛弱的樣子,孔雀公主溫柔的輕輕撫摩着兒子的鬢髮苦笑道:“可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倒不妨死馬當活馬醫……!那……那個生死劫數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藍翼魔王沉吟片刻,緩緩道:“我也只是曾經在一些奇書和前輩口中得知一些……。據說,在遠古時期有位異人。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從哪來,要到哪去,甚至他究竟是哪一類生靈都沒人知道,可偏偏很多人就是知道世界上有他那麼個人!而他的神秘,應該就在於此……。”
衆人聽了大感錯愕,念靈緩緩接到:“可是,大多數人都傾向於那位異人屬於精靈族!因爲他的功法雖然很強,而且非常的奇特。但神魔兩道當時的先聖卻無人能揣測真相,而一直以來精靈族的功法正是以奇特著稱的……!”
魔生急叫道:“那個生死劫數究竟是什麼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救筱幽,你們說重點好不好……”
烏雲公主責備兒子道:“生兒!你耐心聽大祭司他們說完,不要打攪他們……”
藍翼魔王也不理他母子如何,緩緩接着道:“據說這個生死劫數就是那個異人畢生功法的至上結晶!有人說那是一種世上最高深的功法,有人說那是一條通往另一個奇妙世界的通道,也有人說那是一個對人的終極歷練,練成以後就可以成爲世上最強大的人,還有人說那只是個奇妙的幻象,並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總之衆說紛壇,莫衷一是,但始終沒有人能拿出一個可靠的證據證明那究竟是什麼!所以,慢慢的人們已經漸漸淡忘了這件事,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
說完,藍翼魔王輕輕嘆口氣,轉向念靈問:“念靈,我只是偶然才知道了這些,另外的一些傳說我想……。你究竟知道些什麼,倒是不妨說來聽聽……”
念靈沉吟片刻,點點頭道:“其實,至今也沒人知道那位異人的真實身份。只不過,他雖然擁有一身無尚本領。但因爲出身不明,在當時無論神魔,甚至是人類都不肯接受他爲自己的同類。而後來既然所有人都說他是精靈,他便索性到了精靈族地。同時他收下了當時精靈族的三大精靈爲弟子,分別傳授了一門功法。而生死劫數便是念靈世代傳承的……。”
孔雀公主皺眉道:“精靈族三大精靈?念靈,爲什麼這些我不知道……?”
“姑姑早已離開了精靈族地,而這些秘密都是三大精靈一代傳續一代,您……”
知道“孔雀噬母”這件事的人並不少,而孔雀其實就是精靈族三大精靈之一的聖靈。既然這個秘密是一代傳續一代,那麼孔雀噬母之前並未得到傳承,如今不知道也就正常了!
見孔雀公主臉上露出悲痛,念靈黯然道:“可是生死劫數至今仍只是個傳說,雖然念靈得到了傳承,但也只是口傳心授的教條,並沒有人真正的去使用出來過。而且……”
魔生此時不快截口道:“念靈,既然你早知道這法子爲什麼不早說?你這些日子來看着筱幽受那麼多苦,難道你就忍心嗎?”
念靈面色憂愁,龍筱幽適才說話過多導致疲憊虛弱,此時漸漸有了些精神沉沉道:“念靈當然很想能救我!可是,那生死劫數至今她也只是知道有那麼回事,並不知道真正用出來會是什麼樣的。而且,我想那生死劫數一定具有很大的危險性,所以念靈在確定我無藥可救之前,不敢輕易說出來……”
衆人微微點頭,同時都不禁爲念靈的忠心感到敬佩,各自心裡對她的好感迭生,先前因爲她精靈身份而生出的些許鄙視已經大大的減輕了許多!
念靈感激的看看龍筱幽,緩緩道:“不錯!生死劫數雖然已經在念靈傳續了許多代,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使用過,所以我也並不確定是否能對公子有幫助。而且,既然叫做生死劫數,那麼就很明白了,便是要經歷生與死,我實在是……”
衆人一陣爲難,藍翼魔王緩緩問:“那念靈,雖然我知道一些關於生死劫數的事情,但仍多是道聽途說而來。但是所有的記載都極大的提醒人們生死劫數的可怕和危險,從來沒有關於它的實際記載。而既然你知道那會事關生死,可又爲什麼會說出來?”
念靈囁嚅道:“我……其實我只是想,生與死,死與生,本來就是相生相剋的!可以由生至死,或許也可由死而生。既然墮落暗羽是想把公子折磨至死,那如果公子死掉了,不是就能解脫它了嗎……?”
“可就算是能解脫墮落暗羽,那如果聖主死了,還有什麼意義呢?”修羅所統領的戰鬥隊既然叫做墮落,他對這件神衣當然有着極爲特殊的感覺!如果不是知道它會讓聖主受到極大的傷害,修羅自己倒是很想穿來試試的,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還沒那個資格……!
藍翼魔王擺擺手道:“念靈的意思是,如果聖主可以以死來解脫墮落暗羽,那麼當解脫之後,便未必不可再生……!”
念靈點點頭道:“是的!但我只知道生死劫數是要經過生死,至於結果會怎麼樣,只能是依靠自己了!據曾經的那位異人遺言,經歷生死劫數的確是件非常兇險的事。不過,如果能夠成功的經過,卻是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的……”
衆人沉思中,魔生當先反對:“我不同意!不管怎麼說,筱幽現在還活着,我們還可以去想其他辦法。可如果一旦去了那個什麼生死劫數,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魔生說出了現在大多數人的想法,畢竟龍筱幽如今雖然受苦,可始終還是活着。而只要活着,就還有機會可以拜託苦難!可那生死劫數畢竟是毫無生望的,誰也不願讓聖主去經歷那無法預測的危險!
衆人猶豫中,阿若突然開口:“可是,真的還會有辦法嗎……?”
這句話一時間又讓人們陷入了沉寂,魔生也只能微微張口,無法去回答這個問題!
半晌,孔雀公主緩緩道:“於大事,筱幽一身干係蒼生!說他自己,這是生死大事。所以我想,是否要去冒這個險,最好還是讓他自己去做決定!畢竟生命是他自己的,沒有人有資格去負這個責……”
衆人想想也是,不禁同時把目光投了過去!
龍筱幽看看衆人,沉吟道:“我一生劫難重重,可至今還都是有驚無險!雖說生死劫數始終是個無法預測的結局,但生死有命,非人可自決!況且現在我已經完全受制於墮落暗羽,可謂生不如死,無法可救。與其這樣拖拉無果,倒不如放手一搏。龍筱幽的生與死,這次便全然託付上天定奪了……”
衆人皆知他向來是言出必行,無可改變。而且想想他如今處境,也確實再無其他方法可想了!
見再也沒人異議,龍筱幽緩緩道:“念靈,今天我就把這口氣交給你了,你儘管盡力就是,不用有任何顧慮!”
念靈點點頭:“是公子!但設置這生死劫數還需準備幾日,就請公子再耐心忍耐幾天吧……!”
龍筱幽點點頭道:“好!大祭司,你博覽多讀,這次就有勞你幫念靈準備了……”
“聖主請放心!屬下一定竭盡所能,不惜一切助聖主脫離苦海……!”
衆人商議定當,念靈便開始在藍翼魔王和魔道衆高層的協助下準備佈置生死劫數。而照顧龍筱幽的事,阿若便出人意料,卻又是情理之中的主動擔負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