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筱幽日復一日的延續着平靜心情,一大早依如每日獨自到海邊獨坐垂釣。能不能釣到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心情真正的得到平靜!
而他外表雖然平靜如近岸淺水,可心裡卻像計算機一樣條條框框不停的閃現掠過!而手中的釣竿所面對的大海,對他來而言正如當今的整體形勢。他會假想着算定把一條條大魚釣到,直到可以平安駕駛航行。
他依舊是在每天同樣的地方,以同樣的方式和心情去想同樣的問題。這片海灘一向只有他一個人,因爲他早就吩咐過不許人來打擾。
可今天,身後卻突然傳來了急躁的腳步聲,其中一個是妻子的,另一個也很熟悉。
龍筱幽心裡微微嘆息,知道自己平靜無波的生活已經到頭了。腳步聲停在身後,妻子的聲音傳來:“筱幽……”
龍筱幽頭也沒回,只淡淡擺手道:“冰蓉,你先回去吧!讓我和金師兄單獨聊聊……”
洛冰蓉微微一鄂,轉頭緩緩走回去。
龍筱幽依舊沒有變化,金泰緩緩笑道:“龍師弟,你這次來人間一定又有什麼奇妙際遇,法力的進境實在是快的不可思議啊……!洛師妹她……”
龍筱幽隨意笑道:“金師兄過獎了,奇妙際遇倒還有些,但也不過只是命運的流程而已!至於冰蓉,是巧合,但也是命……”
金泰微微點頭,龍筱幽又道:“金師兄這次來自然是要我回去,可是……”
“龍師弟,你我之間大可不必有什麼顧及。我明白,你確實有很多爲難的地方。可是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你還何必……”
龍筱幽苦嘆道:“哎!金師兄,身世是我無法選擇,也無法改變的。就算我不願意接受,也終究無法否認!而問題是,姑且不論我能不能說服自己。如果我的身世公開,還能有幾個人信任我!你信任我,但紅葉師姐呢?嚴青姐姐信任我,但秦師兄呢?秦師兄和八賢是最早和我結交的,但此事一旦公開,我當初和他們的意氣相投,馬上就會成爲早有預謀。而其他人,也會說我只是施恩圖報!不認父族,我是不孝!更會有人說我爲了自己的野心和私慾而不忠不孝,你認爲我還能回的去嗎……?”
金泰輕輕嘆道:“龍師弟,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自從你走了以後,聖域又發生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哎……”
當下,金泰把魔生如何暗中唆使阿若暗害天星尊者等人失敗。而後天星尊者也默許龍筱幽曾經和金泰、嚴青三人暗中的計議,並且說出了在光明海發生的一切……
龍筱幽也確實沒想到魔生會使出那麼帶毒下作的手段,聽着師父和妻子、朋友們經過了那麼兇險的經歷,心裡也不免驚慌!聽說師父竟然默許了自己那麼膽大妄爲,又不禁極爲感激!
可聽說了金泰的所作所爲,實際上這也都是他早就預料到的,卻驚起:“金師兄,你怎麼能這麼做!大家都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你這麼對他們,不是陷我於不仁不義嗎……”
金泰苦笑道:“龍師弟,如果你不在了,大家還能繼續同甘共苦嗎!如果你不在了,這次大戰就是給大夥送終了。就算現在還能再苟活一時,也不過垂死掙扎罷了!龍師弟,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剛纔我也見過了令堂,她絕對是個通情達理的長輩。而且她對你也極爲疼愛,但她恐怕也絕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是個逃避責任的懦夫,你覺得呢……!”
龍筱幽皺眉道:“你說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你認爲現在大家會接受我這個死敵的私生子做首領嗎?現在事情已經公開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能說什麼呢!”
金泰搖頭道:“龍師弟,大家當初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都是一個心思,就是能爲正道,爲蒼生做點事情。一直以來,每個人對你都沒有過二心。不管因爲什麼,你如今的逃避自己能不能心安理得呢……?”
龍筱幽苦惱的垂着頭,金泰又道:“而且你也應該清楚,魔生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正邪兩道你同樣爲難,而且都無法逃避。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不管你是要自保,或是真心爲了正義、公理,你都應該去面對!而且你還逃避不了,只能是繼續做你該做的事,纔有可能保全自己,就當是順便做點好事也好啊!我知道你心裡不想傷害任何一方,天星師伯送我出聖域時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任何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但總得去做。盡力了,至少無愧於自己。無論結果如何,即便一切毫無意義,只要真的努力了,在最後的一刻,也不會悔恨了……!”
龍筱幽雖然早就想到了大多情況,但此時心裡仍不免一陣混亂!想着師父的話,他明白了師父已經想到了很多,只是一直沒有去深究。師父雖然要自己去承擔艱難的責任,但對自己的關愛卻絲毫不假!他仍然會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自己又怎麼可以讓他失望呢!
可如果自己真的繼續下去,結果不論,最後自己的用心會不會也會讓師父失望呢?
每件事都不會十全十美,總會有瑕疵。繼續去完成,如果能把傷害減到最小,也算是對得起自己和別人了。反正他本就要回去,如今魚既然已經上鉤了,也沒必要再去自苦了!
收起漁具,龍筱幽緩緩道:“金師兄,我……回去……”
金泰大喜,龍筱幽接着道:“可我必須先安排好這裡的事,我不能就這麼丟下我媽,也不想讓冰蓉再回去了。所以請你先回去,十天後我們在光明海會合……”
金泰想了想,只要龍筱幽肯回去已經是最好了,不能太強逼他了!
金泰走後,龍筱幽沉思良久,把手裡的漁具和幾條魚一起拋回了大海。淡淡笑了笑,緩緩走回家去……
大海廣闊無邊,但人們已經可以在上面逍遙航行了。雖然那種沉浮會帶給人很不錯的感覺,但仍然會有沉沒!
天空遙遠天際,但人們也已經可以遨遊寰宇,而失事也還常有!任何事都不會絕對,征服也只是表面。現實是什麼?
如今已經只是表面在雙眼中的呈現了!
而只有在心裡真正瞭解了一切事實,纔可能安穩的徜徉在自我的美好裡。只有懂得這個道理,才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時真正的放飛心靈,真正的享受平靜……
孔雀公主和洛冰蓉雖然早就知道龍筱幽必然會離開這安定的生活,可這一天真的來了,心裡又不免酸苦!其實在她們來說,即便龍筱幽十年八年以後離開,感覺也不會比現在好!
而作爲兒子和丈夫,龍筱幽心裡當然也會有很多的不捨。可命運的安排,誰又能逃脫得了呢?與生俱來的責任,他必須去承擔!
神策盟會因爲自己的身世出亂子,這本來也是意料之中。而不用自己去說,就不會出現無可挽回的局面,這也正是他的目的之一。可師父天星尊者的態度倒確實讓他大出意外,雖然這是個好情況,但前提畢竟是師父還不知道他的身世。
另外,魔生的行爲讓龍筱幽非常氣惱!同時他也能想到,這一定是魔生自己的擅自行爲。至少藍翼魔王事先決不知情,又或許……
反正有些前車,龍筱幽決不能安心讓母親和妻子留下來!“媽,冰蓉,我現在是必須要走了,可是我又放心不下你們。所以我想給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也讓我能放心回去……”
孔雀公主緩緩道:“媽知道你的心思,可媽在這人間已經習慣了,並不想離開了。雖然媽離開仙境很久了,可一身發力還在,能動你媽的人也沒很多,你大可以放心回去吧!”
龍筱幽搖搖頭:“媽,如果不是事情真的逼到份上,我也不想讓你再經變故。可現在……現在的情勢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說白了,現在正邪兩道都有很多人想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他們都可能先找我的親人下手。所以如果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我是不可能放心回去的!”
洛冰蓉點點頭問:“那你想把我們安置到哪去呢……?”
“我倒是有個別人都絕對想不到的地方,而且那裡也一定安全,不過……”微微沉吟,龍筱幽接着道:“不過我還想讓媽去見個人……”
洛冰蓉一臉的好奇,龍筱幽的眼光已經落到了正在一旁悠然自得的翠鳥身上。
孔雀公主心領神會,輕輕垂下頭,長長苦嘆!
龍筱幽輕輕嘆道:“媽,事情既然發生了,總是要有個結果的,誰也逃避不了。否則,我也不用像現在這麼爲難了……”
孔雀公主苦笑道:“好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自己的事,還是要自己去面對。如果我這當媽的也凡事都只是去逃避,還憑什麼管兒子呢!我去,反正早晚也是要面對的……”
房間裡一陣沉寂,誰都不知道下面該說些什麼。龍筱幽簡單的安排了在人間的事情,當天晚上一家三人就來到了龍筱幽當初來到人間的枯井。
經過了一段時間在黑暗中的下墜,三人終於感到了實地的踏實,但各自的心情卻有很多不同!
洛冰蓉此時心裡更多的是失落,想着就要和丈夫分開,前路茫茫,不知道他還要面對多少坎坷。如果他真的最終不幸,自己夫妻在一起幸福的日子也未免太短暫了!
孔雀公主離開仙界已經很久了,在魔道沉淪的日子裡,可以說是苦甜參半,可畢竟那是對自己罪惡的懲罰。此時重新踏上這充滿異樣靈氣的土地,心裡不免忐忑難安!
而龍筱幽,他從一開始本來就沒有離開自己無法逃避的想法,只是很多事讓他不免突然會感到些煩躁。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母親和妻子的安全,其他的慢慢自然會有結果……
龍筱幽當心而行,洛冰蓉輕輕攙着婆婆緊隨其後,三個人就這樣緩緩走在幽暗的陰鬱裡。
走了很久,前方傳來大片濃重的呼吸聲音。龍筱幽心裡有數,身後的婆媳卻當然大爲驚異!
越往前走那喘息聲就越是清楚,像悶雷一樣低沉的砸進耳朵裡,讓人全身都不舒服。
龍筱幽站定當地,對着前方詭異的朦朧道:“在下龍筱幽,請惡鬼聖母出來相見!”
不久,惡鬼聖母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呵呵!龍筱幽!你怎麼又回來了?喲!沒想到你不僅還能活到現在,而且真是豔福不淺!上次那兩個靈族的小丫頭已經是世間絕色了,今天這兩個雖然說年紀大了點,可風韻卻是更足吶!嘿嘿……”
龍筱幽不理她的嘲弄,冷冷道:“我今天是來找你報當日之仇的……”
“報仇?你我有何仇怨啊……?”
龍筱幽淡淡道:“我龍筱幽自出道以來,從未一敗。可上次我經過這裡,不僅敗在你手上,還毀了我四件法寶,這口氣讓我怎麼忍下……!”
身後婆媳倆聽得一頭霧水,想龍筱幽現在已經是滿身麻煩了。光是要安置母親和妻子,已經是讓他要費心很大的事了。可他現在怎麼還會爲了曾經的一點仇怨來和這八竿子打不上的鬼道挑釁,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呵呵……!”輕笑一陣,惡鬼聖母道:“說得倒也有理,可龍筱幽,你的發力和我差距可還不小。況且你這次又是去了人間一年多,沒消耗很多靈氣已經不錯了,難道還能學成了什麼厲害法術?真想報仇不妨回去浮影多練幾年,我會等你的……”
龍筱幽淡淡笑道:“我既然敢來找你,自然是有些把握的。只是這次一戰,你若是敗了,就必須答應爲我做一件事!”
惡鬼聖母譏笑道:“你若有本事勝我,別說一件,多少件都行。可是,如果你敗了呢?”
“我也可以爲你做一件事,你也可以選擇殺了我!”
“哎喲!看你說的,我怎麼捨得殺你呢!不過如果你敗了,答應從此留在這陪我就好了……”
龍筱幽微微皺眉,指着洛冰蓉道:“這是我的妻子,如果你敗了,我要你幫我照顧她,不可以讓她受到絲毫的損傷!”
惡鬼聖母在暗中上下打量洛冰蓉一陣,咯咯笑道:“真實個美人兒啊!只不過……哼!龍筱幽,虧你想得出來。如果你真的勝了我,只能是更加深你我的仇恨。我又豈會甘心照顧你妻子,你就不怕我挾怨報復?”
龍筱幽無所謂道:“你自然可以感覺到,她並沒有法術在身。你會對一個凡間女子下手嗎?況且,以你的身份自然也不會甘心做食言背信的事。所以,只要你肯答應,我是絕對可以放心的!”
“哼!你果然對人心觀察入微,難怪那些老東西都一個個被你玩弄股掌!我這些時候,可是費了不少心去打聽你的事呢……”
冷笑一陣,惡鬼聖母道:“你的確不簡單,我現在真的要重新看待你了!好,我答應你,如果你真的能勝過我,我便幫你照顧你妻子。除非我鬼道滅絕,否則她絕不會有絲毫的損傷……”
龍筱幽點頭道:“很好!請……”
兩人不再多說,惡鬼聖母挺直身子,豎杖攻來。龍筱幽翻腕幻夢神劍已然入手,與惡鬼聖母惡戰起來……
龍筱幽想給洛冰蓉找個安全的地方,在聖域裡難保不會被人趁機加害。加上她父親天帝釋,龍筱幽也不想讓妻子爲難在父親和丈夫的對立中。想來想去,這鬼道雖然陰暗,但至少不會有人想到到這裡來找龍筱幽的親人,所以也就更安全!
兩人交手不久,龍筱幽展開新近學來的功法,出手毫無呆滯,心裡也不禁大感慶幸。而惡鬼聖母心裡卻是充滿了疑惑!她雖然知道龍筱幽資質超絕,修行神道日後必成至尊!可距離上次交手僅僅一年左右的時間,而且他又是去了人間,可功法比先前卻竟然高了不知多少!
而且,他此時的功法就算是惡鬼聖母這樣遍知三界掌故的高人,也大感應付爲難,而且也全摸不清來路,可以肯定龍筱幽着在這一年裡有什麼奇遇!
本來,龍筱幽想勝過對手已經不是太難了。但他有心熟悉新學到的本事,畢竟惡鬼聖母這樣的高手也不是很容易找到的,正好可以練練手,也不急於取勝了!
惡鬼聖母越戰越驚,見龍筱幽一派遊刃有餘,心裡已經知道對方早已勝券在握,只不過是在消遣自己而已!
惡鬼聖母本是極爲高傲之人,若是比試輸了,她絕對敢於自認不如。可如果對方是存心戲弄,她卻是絕對不會忍受的。憤怒之下,惡鬼聖母手中鬼杖急速舞動起來,如狂風驟雨般罩向龍筱幽!
龍筱幽見自己惹出了對方的真氣,心裡也不免自悔無狀。當即幻夢神劍上光芒大盛,舞起一片晶瑩盾牆,護住身前。任憑鬼杖勢頭越見強勁,龍筱幽始終巍然凝立,絲毫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