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魂斷絕望

洛冰蓉被龍筱幽的手下直接送進了家門,叮囑了幾句關好門之類的話就急忙離開。

房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雖然明知道自己幫不了他任何忙,可心裡的擔憂絲毫不少。癡癡的想着,沉浸着,時間就這麼悄然流逝……!

龍筱幽走出娛樂城大門,整條馬路上黑壓壓擠滿了人,個個凶神惡煞的,一般人看了恐怕就會嚇倒了!

碼頭是城市最大的黑社會組織,人員多是社會閒散和苦力工人,人數之多無出其右。而龍筱幽現在的手下多是社會上的混混,加上他收攬了很多通緝犯或慣犯,在暗中人數雖然較少,可戰鬥力卻更強!

而且,龍筱幽資金雄厚,武器也更厲害,已經讓手下都配起了武器!看着對面洶涌的氣勢,龍筱幽並沒什麼擔憂。雖然他不再有勇氣去面對什麼大災難,可對付這些普通人類,對他來說根本不需要勇氣和信心!

迎面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在幾個大漢的簇擁下走上幾步,旁邊一個手下告訴龍筱幽,那人就是碼頭的船老大,這是一個沿海城市,航運業和漁業都很發達,而水上的聯合勢力也就應運而生。

船老大就是本市水上聯合的大龍頭,和碼頭老大曹平是把兄弟,聽說曹老大被人傷了,馬上就帶人尋仇。聽說船老大從小就在街面上混,八歲的時候就殺過人,到十五歲的時候手下已經有了大批兄弟,成了市裡有名的大哥!

幾十年來,他壟斷了本市所有水面上的生意,已經可以說是勢力最強的老大了。龍筱幽也聽過他的名字,知道是個狠角色。碼頭加上水面兩個大勢力,今天自己怕真得費番手腳了!不過,大不了就是場屠殺,也沒什麼大不了!

船老大高聲叫道:“哪個是龍筱幽?出來說話……”

龍筱幽擡手攔住要上前保護自己的手下,淡淡笑着走到前面道:“我就是龍筱幽,有話可以直說……”

船老大上下打量龍筱幽,雖然早知道他只是個年輕小夥子,可也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而且他竟然能下那麼毒的手!他畢竟是久經場面的人,知道一個人你看起來越是不像怎麼樣,也就越不能小看!眼前的人雖然看起來沒給人什麼威脅,可他乾的事卻是實實在在!

“龍筱幽,我們和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今天竟然傷了我兄弟,總不能沒個交代就這麼完了吧!”

龍筱幽隨口問:“怎麼交代……?”

船老大想想道:“你做了我十二個兄弟,加上我兄弟曹平的一雙手,五億不算多吧?”

龍筱幽點點頭笑道:“他們也就值這個數了!不多,回頭我讓人送支票給你……”

船老大呆了呆,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順利。要是換了別人,他會以爲是因爲怕自己而妥協。可龍筱幽說來淡定,看神情卻像是隻是在消費一件玩物,加上對錢的不在乎,他了解到這實在不是個簡單人物!

本來,他還有個很大的條件想說。他其實還想讓龍筱幽公開大禮道歉,從此對自己低頭。在黑道上,表面面子遠比錢重要的多,尤其是對頂級的黑社會大佬!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那條件還是不說爲妙!

可是,事情如果就這麼了了,自己也恐怕很難說出話去。想想,船老大又道“另外,我兄弟在道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總算也有點名氣。今天落的面子未免太大了點,這方面是不是也應該有點補償!”

“怎麼補償?”

“這樣吧!明天我擺幾桌,請些道上的朋友,你當面道個歉,怎麼樣?”

龍筱幽笑笑問:“聽說這種事,還得要把動手的人交出來,是不是?”

船老大一呆,沉吟道:“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可是……”

龍筱幽淡淡截口道:“別可是了,五億我可以給,但是你今天晚上在這的所有損失加在一起。至於擺桌,如果你有命留到明天再說吧!如果不是爲了讓姓曹的回去報信,我怎麼也不會只留他一雙手……”

船老大心裡一顫,氣道:“龍筱幽,你太囂張了!你來不過幾個月,就敢這麼目中無人,你真以爲沒人能製得了你了?”

“至少你沒那本事……!”

船老大森然道:“看起來,今天不動手是不行了啊……!”

龍筱幽無所謂道:“你帶了這麼多人來,要是就這麼回去了,我也不忍心。況且,我這些兄弟們現在精神都很亢奮,要是不發泄一下,我怕他們會憋壞的!”話才說完,龍筱幽身邊手下們一陣鬨笑。

船老大臉色鐵青,大罵一聲,無數人潮涌而來。兩邊數千人瞬間殺在一起,血光在黑夜中噴灑,被月光和燈光交匯出一種詭異炫麗的魅惑!

龍筱幽眼前色彩紛亂,讓他心裡卻很安詳!因爲風雨過後總會有彩虹,他是在提前感受那絲寧靜!

船老大在遠處暗影裡緊緊盯着他,發現他臉上絲毫沒有半點應有的緊張或肅穆。反而在淡淡的霓虹輝映下,那張臉顯得那麼恍惚,那麼聖潔!加上淡淡的柔和微笑,清秀的氣質,怎麼也沒辦法把這個人和眼前的廝殺聯繫在一起。

可仔細看,他的雙眼雖然似乎蒙着一層霧氣,可裡面透出的嗜殺和貪婪卻那麼真切!那根本不應是人類的眼睛,像野獸,可比野獸更殘酷!像魔鬼,可更讓人心寒!他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有那麼特別的感覺……!

船老大絲毫無法感覺到龍筱幽的真實形象,但他卻可以深切的感覺到,如果這個人能活過今晚,自己恐怕將無法看到明天的太陽!所以他一定要死,馬上就要死!

龍筱幽看得出來,今天對方的人數超過自己很多,再打下去,手下們累也能累死了。慢慢的,龍筱幽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銀色的袖珍手槍,扣動了扳機。不遠處一個正在揮舞砍刀,渾身血污滿面猙獰如猛獸的敵人應聲倒下!到死,他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倒下的!

船老大一驚,忙讓手下都拿出搶,可龍筱幽這邊已經開始了猛烈的火力衝擊!對方几個人還沒來得及舉起搶,已經滿懷着絕望和不甘倒下了。

袖珍手槍裡只有兩發子彈,龍筱幽咯咯笑着扣動了第二次扳機。接着換了支實用的手槍,向對方目標射去。

龍筱幽的搶可以說是彈無虛發,每一響都會有人倒下。雙方火拼的人漸漸散開,對持在馬路兩邊,進行着更加慘烈的槍戰!

船老大躲進了路邊的一條小巷子,他頭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老了,頭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恐懼!他發覺自己今天犯下了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面對的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或者說,不是一個自己可以認知的人!

無法用殘酷去形容他,他是那麼的恬淡!無法說他兇狠,因爲他看起來那麼平和!說是變態?的確很奇怪,可似乎仍不準確。又是什麼呢?冷漠!絕望!對,只有真正絕望的人才能具備一顆那麼冷漠的心。可他還那麼年輕,又是什麼能讓一個人絕望到那樣的地步呢!

一個已經對一切絕望的人,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強行摧毀他的。因爲他早已經用盡一切最殘酷的方法把自己折磨得體無完膚,所以想去嘗試的人,一定是白癡!船老大發現自己竟然犯了那麼愚蠢的錯誤,他決定馬上離開這個城市,馬上就要走!

可是,他突然無法反應的發現龍筱幽竟然不知爲什麼倒下了,他的心像逃出了虎口的野兔一樣興奮。但他沒能興奮多久,因爲在他身邊的手下漸漸少了的時候,他突然感到額頭一絲溫熱黏膩,笑容還在,但意識已經消失了……

龍筱幽是被一顆對方打在路邊欄杆上的子彈反彈進了胸口的,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感到了疲憊不堪!倒在手下懷裡,龍筱幽只輕輕吐出一句:“殺光他們!”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雙方的老大都倒下了,所有人都驚亂起來。遠方觀望的警察聽說兩方老大都倒下了,馬上穿上“制服”,上前去隔斷慌亂的人羣。

一路警車迤邐馳來,四下人羣鳥獸散去。龍筱幽被手下迅速送進了醫院,孔雀公主聽說兒子中槍入院,似乎遭到了雷擊,好半天才驚醒過來!

龍筱幽的心腹手下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他雖然人在昏迷中,但手下已經召集了所有兄弟連夜擊殺碼頭和水面兩方。一夜下來,壟斷兩大行業的勢力在外敵和內訌中被瓦解了。

龍筱幽人還在醫院,但名字已經傳遍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手術室的燈牌滅了,醫生走出來就被圍在了人羣中,一時被嚇呆了。回過神來,醫生說龍筱幽中彈雖然屬於間接,而且入體不深,但卻輕微的觸及到了心臟,加上他身體的虛弱,恐怕會有長時間昏迷的可能,甚至可能永遠不會再醒過來!

雖然取得了戰鬥的最終勝利,但沒有人高興得起來。孔雀公主知道了兒子的情況,眼睛是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心裡滿是痛楚,只能寸步不離的守在病牀邊上祈禱兒子可以回來!

第二天一早,警察禁閉了火拼兩方的所有生意,抓了很多人。一面要做足表面功夫,還要狠狠的撈上一筆才過癮!

洛冰蓉一夜無眠,清晨打開窗子,溼潤的清風拂過身體,身心的疲憊減輕了許多!手裡握着電話,很想打出去,問問他的情況!可又怕他有什麼意外,不敢撥號。

又想他畢竟不是凡人,那些人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他累了一夜,或許正在休息,打擾不太好。總之,她始終下不了決心去追尋他的聲音。

晃盪在街道上,發覺今天的城市特別安靜。似乎只剩下了那些依舊辛苦的勞動階級,那些往常充斥街頭的混子,今天竟然已經一個都看不到了。想想也不奇怪,兩個那麼大的勢力一場火拼下來,第二天誰還敢出門惹麻煩!

走着走着,羅冰蓉不自覺走到了娛樂街區。發現往日門庭若市的街道,現在竟然是門可羅雀了!每一家的門都緊緊閉着,連半個混混或者出來拉客的妓女影子都見不到。那場火拼就算再厲害,也不至於到了這地步吧!

信步走到龍筱幽的娛樂城門前,周圍景象更是蕭條,玻璃大門緊緊關着,裡面還重簾垂落,深沉之極!以龍筱幽現在的力量,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能讓他這麼隱諱。

走到門前,洛冰蓉下意識手就敲上了門。聽到敲門聲,反而被自己嚇了一跳。本想馬上走開,卻有不捨!

好半天,門裡的簾子露出一線,從外面也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少時,大門開了一線,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今天不做生意,快走吧……!”

洛冰蓉忙攔住將閉的大門,急道:“我不是……我是來找人的……”

裡面的人戒備問:“找人?你找誰……?”

“龍……龍筱幽……”

那人一愣,門開大了點,聲音裡盡是防備、敵意:“你找我們老大幹什麼……?”

洛冰蓉對他的語氣感到很奇怪,吶吶道:“我,我們是朋友……”

那人上下看看她,突然認出來:“你是洛神小姐!啊!對不起!現在太亂了,你和平時穿着又不太一樣,我一時竟沒認出來!快請先進來再說吧……!”說着,那人就要開門。

洛冰蓉攔住道:“不用了,要是他不在的話我就走了……”

那人停了手,吱唔着:“這個,你和老大是朋友,我也不用瞞你了。洛小姐,老大昨晚中槍了,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呢……!”

聽了這話,洛冰蓉全身一震,半晌說不出話來。那人簡單說了大概,又告訴了她龍筱幽住的醫院。洛冰蓉心驚膽顫的到了醫院,看到周圍滿是警覺戒備的人。她知道那些人都是龍筱幽的手下,爲了保護老大在這防衛!

沒必要管他們,洛冰蓉徑自找到病房,見了龍筱幽幾個親信手下,知道了他眼下的情況,她的心情沉重極了!

剛思索要不要進病房,裡面緩緩走出了一個絕色美人。洛冰蓉心裡一驚,雖然他向來自負美貌,但在這女人面前卻不免感到自慚!龍筱幽的手下爲兩人介紹過,洛冰蓉知道女人竟然是龍筱幽的母親,不禁臉上一紅,扭捏道:“伯母,你好……!筱幽他,沒什麼吧!”

兩個女人心裡懷着同樣的憂心,問得囁嚅,答得也無力!孔雀公主一心都在兒子身上,疲憊的笑笑謝道:“還好,謝謝你的關心……”

洛冰蓉沉吟道:“伯母,我想……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

孔雀公主微微點頭:“我正要回去給筱幽拿幾件衣服,他穿不慣病號服的。你去看看他吧……”洛冰蓉點點頭,看着孔雀公主落寞的身影離去,嘆口氣輕輕走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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