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片刻後,長盛徐徐問道“大人,我們何時出動?”
冷凌看了看天空,但見天空灰暗,冷風刺骨,“看這天氣,想必是雪季欲來,傳聞雪落後,簾瀑現,我想望月宗那邊也快要有消息了吧。”
望月宗,宗祠之上,殘雲退去。
伴隨着幾聲咳嗽聲,一個聲音帶着驚訝道“這怎麼可能??你的修爲怎麼會達到如此境界?即便是資質再好,這也不可能!!”
“哼,在你看來,我與條狗有什麼區別?你又豈會關注我的動向,實不相瞞,深海囚牢中所困之人,正是我修爲突變的關鍵,從今日起,你們之中,若再有不服者,下場便如他一樣。”這個聲音屬於九陽。
衆人沉默,卻無反抗。
望月宗下方人羣中,此刻依舊是議論紛紛,猜疑四起。
觀月臺上,幾大長老帶領着望月弟子以及結盟而來的奉仙門弟子聚集此處。
文忠與道厄等人的面上看似無任何波動,實則內心中也是舉棋不定,他們同樣不知曉這頂峰之上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這其中,還有何一諾的摯友,儲萬里,簫天明,趙志闖,穆冰語,夏憶萱。
然就在此刻,忽異變陡生,一道光芒萬丈的信號彈竟然從望月宗的後山升起,劃破天際,爆發出刺耳之聲。
衆人茫然,道厄驚道“速去查探,何人爲之。”
但其話音剛落,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他一旁的文忠口中傳出,衆人視之,瞬間大驚失色,但見文忠的胸口處,一根紫黑禪杖從其心臟位置貫穿而過,而手持禪杖之人,竟然是他的徒弟,吳人理!!!
此刻吳人理面露猙獰,對着文忠,甚至是對着整個望月宗咆哮道“你們都去死吧,當年因你們口中的伸張正義,替天行道,將我家族五十餘口人全部殘殺,如今我也要你們嚐嚐這樣的滋味,哈哈哈!!”
段木日瞬間反應過來,一拳隔空轟向吳人理的頭顱,瞬間將其爆裂。
衆人連忙攙扶起文忠,但見其胸口處涌出大片鮮血,氣息急促不勻,饒是修道之人,也已是命在旦夕。
此刻,高亢的號角聲從望月宗之外,煉獄壇大軍中響起,大量煉獄壇弟子涌入,這其中還有無數的亡靈,此乃是當年獄靈與煉獄壇壇主的約定,助他破天虛石像,他便助他剿滅望月。
剎時之間,望月宗硝煙瀰漫,電光火石間,慘叫連連,天上,地下,海中,無不是殺戮的身影。
天空中雲氣變幻,蒼穹之上,忽然飄起了鵝毛大雪。
遠處,島嶼之上,終年瀰漫劇毒瘴氣,常人居之,難行五步,故而被稱爲五步之淵。
此刻,島嶼之上,站有三人,他們遙望望月,面色冷漠,他們身後的地上躺有一人,其人身負重傷,血跡斑斑,他赫然竟是何一諾許久未曾謀面的恩師風前輩。
而三人中爲首之人,若是何一諾在此,定會勾起其回憶,他便是當年玄龜劫中,用冰錐刺傷何一諾之人。
爲首之人看着前方戰事,似毫無關心之意,淡淡道“這個望月老道,果真狡猾,當年我等以往生道法引誘之,他表面不動聲色,私下卻一直在算計,窺探兩界道法,你們兩人繼續拷問他,直到說出那人的藏身之地。”
“你們這麼做,無非是自取滅亡,,”他的身後,忽然傳來風前輩虛弱的聲音,隨後竟是放生大笑。
爲首之人目露精光,卻也不做理會。
河畔村,這一處偏僻的小村,民風淳樸,與世無爭,世世代代的村名在這裡繁衍生息,而在不知多少年前,這個村子裡涌現出了兩個修仙練道之人,成爲村名心中的榮耀,成爲了他們至今幾代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河畔村,後山墓塚處,無數的墓碑整齊的排列着,風雨平落,安息歸塵。
此刻,一處墓碑旁,一個男子的身影跪坐在前,手中拿着厚厚的一疊米黃紙錢,一張一張的燃燒着。
四野靜寂,唯有雪花飄落,天地之間,銀白一片,讓人不經心生感慨。
“奶奶,一諾回來看你了,一諾不孝,您嘔心瀝血,一人把我與雪漫拉扯長大,而我卻沒有能夠陪在您左右,如今一諾已經能夠撐起自己的天空,希望您泉下有知,莫要怪罪一諾。您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謹記在心,時刻警醒自己。”
說話之人正是何一諾,經過深海囚牢中無數歲月的洗禮,他的面容上早已是歷經滄桑,鬢角髮絲中已有數根白髮隱現。
凡人一生短暫,輪迴生死,不過百餘歲月,逝去的終無法強求,然生之短暫,而修身無涯,悟道無終。
何一諾喃喃自語,似對着墓碑,又似對着自己,“我有時候覺得我瞭解我自己,而有時候發現自己忽然變得陌生,有時候我知道自己所追尋,所執着的一切,而有時候我又變得茫然不知所措,有時候我覺得我自己已經變得強大,獲得了想要的自由,而更多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命運卻早已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我到底該何去何從?”
“哥,是你嗎?”忽然何一諾的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只不過比之他的印象中,少了幾分的稚嫩,多了幾分成熟。
何一諾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雪漫身着一襲粉色衣裙,肌膚如其名般白似冬雪,腰間纏有淡紫綾緞,清麗相襯,在這漫天白雪之下,依舊是美若天仙。
待雪漫看清楚是何一諾時,頓時俏鼻一酸,眼眶微微泛紅,口中哽咽道“哥!!”,她丟掉了手中的竹籃,撲到了何一諾的懷裡,
何一諾心中同樣也是一陣酸楚,這些年來,他心中最放心不下的無非就是他從小到大最疼愛的妹妹,此刻多年不見,心中也是泛起萬千思緒。
雪漫本來看着漫天大雪,心想着做些熱菜熱飯端送給雙目失明,行動不便的龍叔,卻沒有想到能在此處碰到何一諾。
而後,何一諾隨雪漫一同前往後山,在那熟悉的茅舍之中,他見到了多年未曾謀面的龍叔。
自何一諾記事起,龍叔便一直生活在後山之上,幫助村裡人篆刻碑銘墓文,不知爲何,他在何一諾的心中總有着不一樣的地位,似自小便無比的崇敬他。
而這麼多年,他心中一直存有一個疑問,那便是當年後山兩人大戰時,危急關頭,是誰救了他和雪漫兩人?
他一開始便認爲是樸塵所爲,但是隨着修爲的不斷增加,他明白,若以樸塵的道法修爲無法做到瞬間以碾壓的方式擊殺其人。
只是,除了樸塵的話,那最大的可能便是這位深藏不露的龍叔,而若是如此,以何一諾至今的修爲卻依舊無法感受到他身上的道法波動,若真是他所爲,那便是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龍叔的修爲仍然在自己之上,只有這樣,隱藏修爲的話,自己才無法察覺。
三人在茅舍之中藉着微微燭光,透着漫天飛雪,感受着這天地間的自然變化。
忽雪漫似想起一事,面色嚴肅,對着何一諾道“哥,雪漫忽然想起一事,前幾日萬里傳信給我,信中叮囑道,望月宗遭遇大變,讓我勿接近望月,而他們則留在望月,希望能夠共度難關。”
何一諾負手而立,看向大雪紛飛下的望月方向,踱步走向門外,悠悠道“雪漫,你可知我這些年在哪麼?”
身後的雪漫看着哥哥的背影,心中多了幾分唏噓感概,她搖了搖頭。
何一諾嘆了口氣,繼續道“我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年前了,或許是幾百年前,有或許是幾千年前,就是你們發現我失蹤的時候,我其實是被望月宗的副宗主九陽關押在瞭望月宗絕密之地,深海囚牢中,當時的我已經瀕臨絕望奔潰,我不知道我還能否有重見天日之時,陪伴我的只有無盡的煎熬,永久的黑暗與深深的孤獨。”
雪漫聽到此處,瞪大了秀眉雙目,她萬沒有想到何一諾竟然經歷了這麼多痛楚,她上前輕輕的拉着哥哥的手臂。
“後來,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我竟然因禍得福,也許是造化弄人,天意使然,我竟前往滅生之海,隨後,遇到蕭雨馨,並前往太古九重天,只是最後發現終究不過是大夢一場。當我突破囚牢,重獲新生之時,我便和望月宗已經脫離了關係。”何一諾緩緩的講述着過往的一切,眼前似有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