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是個很特別的男人,我雖與他相處時日不多,但是每一次我在他身上都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與一種深深的依賴,很多次我的心中都會不自覺的出現那種想法,只是每一次都被我孃親的一句話給喚了回來。”夏憶萱說着,轉過身,看着雪漫,面上似帶了幾分的苦澀。
雪漫似是感受到了夏憶萱的心緒,輕輕的拉起她的手,讓身體虛弱的夏憶萱靠在自己的薄紗懷中。
“我孃親在我年幼時,便將我送往奉仙門,隨後便再沒有相見,而她留給我的只有一隻玉簫與一句話。她說道,永遠永遠不要依賴上一個男人,傷你最深的那個人一定是你最深愛的那個人。她讓我牢記這句話,而她自己就是一個被深深傷害的人。”
夏憶萱說着,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彷彿是在對着自己訴說一般。
“在我還未出世時,我爹便爲了他所爲的仙道而離開了孃親,只剩孃親一個人孤單度日,將我辛辛苦苦拉扯大。”
雪漫彷彿也被深深的觸及,輕撫着她的香肩,安慰着他她。
片刻後,夏憶萱離開了雪漫的懷中,她的手上幻化出一物,乃是一個只有三寸長短的玲瓏玉簫,這便是她孃親留給她唯一的物件。
而當雪漫看到這隻玉簫時,卻是神色露出驚訝,她的這隻玉簫與哥哥擁有的那隻,除了大小之外竟然是一模一樣,而那隻玉簫乃是由趙叔贈與他,想到此處,她似隱隱猜到了什麼,只是卻並未說出口。
“我曾聽過孃親的吹奏,她告訴我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夢雨】,而當今世上能夠吹奏出此曲的唯有兩人,便是並稱玉簫二傑的司馬冘伶還有我的父親。而到後來我才發現還有另一個人會,那便是你哥哥何一諾,而當年在望月宗我與你哥哥相識,也是因爲這首曲子。”夏憶萱看向雪漫,面上掛着一絲笑容。
而就在這時,她們的耳邊忽有淡淡旋律悠悠迴盪,飄渺若無,宛轉悠揚,拂過心田,輕撫靈魂。
夏憶萱忽的站起身,那是記憶中最美的旋律,她連忙起身,拖着還未痊癒的身軀,迫不及待的向着屋外快速走去。雪漫也連忙跟上。
她循着聲音來到河畔,她的身前,兩側鬢髮如霜的趙叔在安靜的吹奏着,涓涓細流,淌徹心間,簫聲彷彿有訴不完的衷腸,說不完的愛戀,雲捲雲舒,在簫聲的彼端,吹盡了對未來的憧憬,演繹了一場夢幻般的風花雪月。
夏憶萱在身後默默的傾聽着,她的明眸中閃爍着點點斑駁,她緊咬玉脣,一雙纖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裙。
這一刻,她從未有過的緊張,第一次不知所措,她的心中有無數的吶喊,只是終究還是平復在內心深處,她深深的吸口氣,閉上眼繼續聆聽着天地和絃。
簫聲穿越歲月,在這一刻,似只屬於她一個人。跳動的音符,吹響那夢裡的想念,吹過寒冬,劃過涓涓淚痕,串起往事的浮雲,品味着如泣如訴的惆悵。
此刻不止她,萬里,天明等人也都來到了此處,靜靜聆聽着天籟之音。
然就在這時,忽異變陡生,簫聲驟止!
他們的身旁百丈處忽出現兩人的身影,身形邪意,口遮面罩,面上露出的皮膚皆如受百毒侵擾,破敗不堪,整個人在白晝之下卻如鬼魅一般,然而他們的修爲卻已入幻境,乃是幻形之境中期,完全凌駕於衆人之上。
“好,好,好,果然精妙!!”二人拍手稱好,同時身形不斷瞬移靠近,隱藏在面罩中的聲音嘶啞詭異。
“你們是什麼人?裝神弄鬼。”趙叔面色沉下,冷冷的問道。
“嘿嘿,想知道我們是誰?你還不夠格!!”其中一人拖着沙啞的聲音鬼聲鬼泣的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來到這裡是爲了誰,你們也不用緊張,只要你們乖乖的交出何一諾,我便可饒你們一命,否則,你們都得死!!!”
“我們不認識什麼何一諾,也沒有你要的那個人,你一定是找錯了。”趙叔看向天明等人,暗中使了個眼色,衆人會意,皆是附和稱是。
那二人聞言,面色陰沉,目露兇光,“嘿嘿,不說是吧,”其話音未落,忽伸出左臂,向着何雪漫隔空一抓,頓時雪漫一聲驚叫,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徑直的朝着那人飛去。
衆人見狀,欲上前阻止,而另外一人口中誦訣,剎那間,他們的周圍忽然憑空涌現出無數魅影,將他們團團圍住,來回飄蕩,陰冷詭異,隨後在那人的一聲召喚下撲向衆人。
在場之人,雖經歷過古虛靈懺中的造化,修爲精進超乎常人,但是他們之人,修爲最高的便是趙志闖,卻也只是玄境接近大圓滿,與這二人完全不再一個等級上。
故而在魅影的攻擊下,很快便敗下陣來,只是他二人似在享受着掠殺的樂趣,也並未立即下死手,而是繼續折磨他們。
另一人緊緊的掐着何雪漫的脖子,雪漫在片刻便面色赤紅,呼吸甚是困難,雙手欲強行拉扯開,卻只能是徒勞無功。
“小美女,快告訴我你哥哥在哪,不然我讓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他將何雪漫拉近,用嘶啞的聲音威逼道。
然即便如此,雪漫依舊是一聲不吭。那人目露殺意,手上力道驟然增強。
而就在這時,原本晴朗的寒空,忽然起了風,帶着一絲寒意,那一陣風從所有人的身旁刮過,那飄蕩的魅影在那一陣風中似無所遁形,竟如塵埃般被捲走。
而當吹過那二人之時,他們竟然出現了一剎那的恍惚,在那風中,他們似看到了一道道淡藍色的火焰。
他們面色一變,瞬間變爲防守姿態,他們知道,那個人已經出現。
雪漫趁機回到了衆人身旁,片刻後,似依舊驚魂未定。
那陣風,停留在了那二人與趙志闖一行人之間,風停,人現,何一諾的身影出現在原地,只是他的面色依舊帶着些許蒼白。
然就在此刻,異變再生,他們的另一個方向忽傳來急促的呼嘯聲,而說時遲那時快,也就在頃刻間,鋪天蓋地的赤色冰錐轟然向着衆人所在處激射而去。
此刻已是避無可避,衆人只能是強行接上。然冰錐力量實是驚人,即便是其中一根,他們招架已是相當吃力,更別提這蜂擁而至的恐怖力量。
“我來掩護,你們速速撤離此地!!”何一諾強行提上一股力量,在身前形成一個巨大的結界,來掩護衆人撤退。
衆人聞言,也不遲疑,當機立斷,快速離開。
然而,何一諾修爲驟降,已是強行支撐,那二人見狀,欲乘虛而入。
何一諾察覺,然此刻卻面臨兩難抉擇,若是他繼續催持結界,那必遭兩人侵犯,再加上他如今修爲大跌,在這般情況下更是無法抗衡。
而若是他放棄結界,則趙志闖雪漫等人便難以保全,他的這些想法也只在一瞬之間,此刻已是容不得他多想,何一諾心中一橫,目露決斷,他不顧二人的突襲,繼續維持着結界。
另一側,趙叔在撤退之餘,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看向何一諾這邊,驚呼道“一諾,小心!!”
何一諾心中早有決斷,在他二人之命一擊到來的瞬間,他的身後,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將其瞬間包裹在其內,黑梟之翼爲其抵擋住了那二人的致命一擊。
然何一諾雖無傷害,卻因修爲驟降,此刻虛弱無比,在那一擊的震顫之下內心震盪,心神忽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而與此對應的則是那結界一瞬間的不穩。
赤炎冰錐似有靈性一般,在結界虛弱的一瞬間,有幾根冰錐突破了結界的脆弱處,向着正在撤退的衆人激射而去,衆人大驚,面對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似有些不知所措,慌亂中皆是下意識的護住周遭。
而冰錐似乎也認準了人羣中最爲脆弱的夏憶萱,她傷愈復出,身體依舊是虛弱至極,這時她在慌亂撤退之中,眼角餘光看到了有兩根冰錐正在快速襲來,她強行運起全身修爲在身旁化作一道波牆。
下一刻,冰錐撞在波牆之上瞬間粉碎,而波牆也隨之消散,然儘管抵禦住這一擊,夏憶萱依舊是被餘力反噬,口吐鮮血,面色蒼白,強行好轉的面色卻無法掩飾住身體的極度虛弱。
她的神智因身體的極度虛弱而出現了片刻的恍惚,眼神出現了瞬間的渙散。
“小心!!!”她的耳邊似有朦朧的急促聲在迴盪。
她用力的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她的世界此刻彷彿處在一片虛化朦朧之中,聲音,光線,一切的一切似將其排斥於這個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