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年的肉體緊緊糾纏在一塊,他們誰也不敢大意,一旦鬆手便將會面臨着對方暴風驟雨般的進攻。彭軍軼瘋狂不瘋狂?當然瘋狂,但是,他現在面對的是震少野!俗話說愣得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而震少野就是真正不要命,敢豁出去乾的人。
彭軍軼的手上一片青紫,剛剛的撞擊幾乎令他的左手失去知覺。彭軍軼手上雖疼痛難忍,但終究臉色不變,知道自己的力氣明顯弱於震少野那麼一籌,所以也只是緊緊地抱住了他,用頭額死命的撞在震少野的鼻子上。鼻尖受傷,震少野只感覺一陣酸楚,眼眶裡的淚水止不住的就要往下落來。
“吼!”震少野是什麼人,豈容自己在彭軍軼這半職業的盲流面前墮淚?深深地忍住眼裡的水霧,震少野同樣是用額頭和彭軍軼頂在一起。地上淌滿了血水,這是兩個少年的血,匯流到一起了。上官悠月身子癱軟,無力的滑倒在地上,她被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嚇得呆住,腦中一片空白,只希望儘快有路人經過,把震少野解救出來。
天色,越發的陰暗。彭軍軼的身子壓在震少野之上,狠狠地提起拳頭就要向下砸去。“來得好!”震少野猛然睜眼,也不慌張,只是伸出左手恰恰握住彭軍軼的拳頭,右手成掌已經是一巴掌還了回去。彭軍軼不曾防備,被震少野一巴掌扇個正着,登時半邊臉也都麻了,手上的力氣大減。“給我起來吧。”震少野抓住機會,左手拿着彭軍軼的胳膊,腳下用勁,一瞬間直把他高高的挑起摔了開去。
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兩圈,彭軍軼才穩住身形,一股腦的爬起來蹬着震少野卻不敢再輕易出手。“你很厲害,但是今天我是一定要你死的。”彭軍軼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只恨得咬牙切齒,伸手就要像背後摸去。“你是再摸刀子麼?早已被我踢到河裡去啦!”震少野冷笑兩聲,他從始至終就沒有吧彭軍軼放在眼裡。
彭軍軼臉色又青又紫好不難堪,這纔想起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刀已經被震少野給毀掉了。下意識的撫摸一下受傷的左手,這裡似乎腫起了一塊。恨恨的看了一眼震少野,要是讓他再繼續進攻,彭軍軼倒是從心裡怕了這頭隱藏在黑暗中的獵豹,看起來並無戾氣,但動起手來,卻完全是招招致命。
上官悠月看見彭軍軼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個不歇,心中一慌就要往後退去。她這一退,正好給彭軍軼逮了個正着,一個箭步衝到上官悠月的面前,手已經卡住了她柔嫩的脖子。“姓彭的,你還是個男人麼?”震少野怒髮衝冠,想不到彭軍軼這般無賴,打不過自己就挾持上官悠月來威懾自己。
“嘿嘿,我是男人怎麼樣,不是男人又怎麼樣?”自覺地掌握了場中形式,彭軍軼的嘴角又掛上了笑容,只不過一點血絲延下來,好不悽慘。“你是男人的話,和我的事自己解決,何必去恐嚇人家一個女孩子?”上官悠月身處險境,震少野也是無奈,只得好聲好氣的說道。“嘿嘿。”彭軍軼冷眼看着震少野,笑了幾聲:“老子本來找到就是這小妞,有關得了你什麼事?”
“她是我的朋友,你說幹不幹我的事?”震少野劍眉一挑,雙手緊握差點就衝上去一拳打在彭軍軼的鼻子上。“朋友,只怕是女朋友吧。”彭軍軼怪笑了幾聲,卻不把卡在上官悠月脖子間的手放開。“啊。”就聽到彭軍軼一聲慘叫,原來是上官悠月趁着他和震少野說話分神的時候,用盡全身力量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用力的甩着手,彭軍軼下意識的一把把上官悠月從懷中推了出去,順勢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沒事吧?”震少野閃身出現在上官悠月的身前,環手摟住她,關切的緊張問道。“謝謝,我沒事。”倚靠在震少野的懷裡,上官悠月臉色有點羞紅,但是一縷鼻血順着她的臉頰卻滴落在了震少野的手上。
“嘿嘿,我要你命!”看見震少野與上官悠月卿卿我我,彭軍軼感覺自己被忽視,陡然加速衝到震少野的身前,一連三拳擊打在他的小腹。“來的正好,我還正要找你!”震少野眼見上官悠月受傷,只覺得一股怒火沖天而起幾乎要把自己的理智給燃燒殆盡。一個鞭腿快速毒辣的劈在彭軍軼的下體,震少野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你想幹什麼?不要過來。”彭軍軼抱着下體在地上一陣哀嚎,看見震少野俯身拾起地上的磚塊就要向自己走來。高高的舉起磚塊,震少野正要一磚頭拍下去,突然就在這個時候,腹部劇烈的一陣絞痛起來,一口壓抑不住的鮮血張口就噴在了彭軍軼的身上。有些驚呆的彭軍軼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雪白外套上的血跡,刺目的嚇人。
“我去你姥姥。”勉強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彭軍軼衝到震少野的身前,伸手奪過他手上的磚塊,狠狠地朝着他就拍了下去。震少野眼睜睜的看着彭軍軼搶走自己的武器來對付自己,想要阻止,但胃部的劇痛卻剝奪了全部的力氣,他吃力的擡起手想要擋住磚塊的落下,但全是徒勞。
“撲”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震少野瞪大眼睛似乎是要把彭軍軼的面孔記清楚,但意識一陣一陣的模糊,讓他的眼前陷入潮紅,這是他自己的鮮血。板磚在震少野的頭頂斷成兩截,震少野彷彿有些不可置信,身子晃了兩晃卻是停住了未倒。“我去你姥姥。”彭軍軼紅着眼睛,抓緊手中的半截磚頭,又是一磚拍下,血,涌出的更多了。
“轟隆”一陣霹靂劃破蒼穹,這太反常了,只有在夏天才會出現的雷陣雨竟在這十二月份裡出現。亮光下,震少野的身子猛然抽搐了兩下,迴光返照似得一腳踹在彭軍軼的腰間,看到他連滾帶爬的倒在地上,震少野仰頭想笑,但是最終一點點的聲息也是發不出來了。第一滴雨點落下,打在震少野的鼻尖,他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伸出舌頭想要去品嚐這冬雨的滋味。
雷聲驟然響起,震少野的身子隨着雷聲搖了兩下,一聲不發的摔倒在了地上。就在震少野的身子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天突然又晴了。耀眼的月光突破重圍,像是舞臺的聚光燈直打在他的身上。震少野似乎心滿意足地笑了,緩緩,閉上了雙眼。“震少野!”上官悠月不顧地上的鮮血,一把撲在震少野的身子上,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震少野的身子很輕,緊閉着眼睛,像是沉入了睡鄉。在夢中,他一定是夢到了很多美好的東西吧,震少野的嘴角掛着笑容,甜美而疲倦。“啊,啊。”彭軍軼這纔回過神來,看着震少野若有所思,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下,幹吼着翻了個身子,急急忙忙的帶着還處於眩暈狀態下的同伴跑遠了。
坐在緊急攔下來的出租車裡,王靖天有些焦慮不安,他剛剛在陸刑天的酒吧裡接到電話,說是震少野在小桃園被人給打成重傷,現在已經是危在旦夕。“喂,我是王靖天。”王靖天從口袋裡掏出小婉姐給他配的手機,顫抖着手幾次撥錯號碼。王靖天的臉色凝重,似乎是對面傳來了什麼不好的消息:“我不管,你跟醫生說,先搶救,費用自然會有辦法的。”
皺着眉頭掛了電話,王靖天靠在出租車的椅背上,他難受的用手挑了挑眉心。他本來也不是什麼家財萬貫的富豪之後,如果不是在陸刑天的酒吧裡掛着零工,他從父親那裡一個星期的零花錢不會超過50塊錢,這麼龐大的一筆手術費用又要怎樣去支付呢?睜開眼睛,王靖天想了幾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我是王靖天。”不等對方說話,王靖天搶先報上名字,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要節省每一秒鐘:“震少野出事了,你帶點錢先去二附院,我一會就到。”“什麼,帶多少錢?你別管,把錢全部給帶着吧。”王靖天愁眉苦臉的掛上電話,他這幫好哥們、好朋友一個個與他自己一樣,都是吃父母飯的學生,若是在二十年後,王靖天相信這裡面一定有那種腰纏萬貫的大老闆,但現在,連醫院的一場急救費恐怕都很有可能湊不齊。
“喂,我是靖天。你現在帶上錢到二附院等我,有急事你先甭管,我人在新街口,一會就到。”王靖天把手機裡的通訊錄翻了個遍,也是,可以在初中階段便配上手機的,畢竟不多。王靖天身邊的兄弟,也只有這幫子人,手裡還能有點閒錢了。“小朋友,家裡出了事?”前面的司機倒不怕交通違規,聽到王靖天在手機裡呼喝半天,差點把他給拉到公安局去。
“嗯,家裡的兄弟出了點事。”王靖天哪裡有工夫去搭理他?接連十幾個電話撥出去,這才稍稍緩了口氣,王靖天躺在出租車的軟椅上半眯着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