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巷石頭井,兩人已站在了院落之外。夜色已深,平常人家這時候早是熄燈大門緊閉。長康看晏初推了推那緊鎖的木門,似乎也不打算強行敲開。
果然,那女人擡起臉,大大方方道:“長康副將,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長康警覺,“……什麼忙?”
一路上被這女人拉起來八卦自己,什麼從將軍府的哪個丫鬟看了副將一眼,再到門外的小寡婦喜歡給副將送水果……本來是要打探她的消息的,反過來被她上下一頓玩笑,長康此時真是後悔不迭。
但凡久不成婚的男女,基本上最怕人問及自己的婚事!長康自然也不例外。
晏初笑了笑,“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請副將幫我翻牆進去!”
“這個……”
晏初看出他的不情願。“反正現在就只有你和我,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
“而且,把爹孃吵醒了,那多不好,拜託拜託!”
“難道……”晏初擡頭,“你怕我賴上你,讓你娶我當老婆?”
“不,不是……”
“那不就成了!反正我也有未婚夫,決計不會纏上你的!現在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讓第五個人知道,那我就當小狗!”看他臉紅脖子粗,晏初心情大好,忍不住捉弄長康。
長康覺得哪裡不對,但思前想後,卻又實在無法反駁,於是只得答應。
他一把拉住晏初,像扛貨一般往自己肩上一帶,一個縱身,兩人已穩穩地落在在院心。三兩間木屋,幾間破房。晏初輕車熟路地推開角落的那間柴房,從籃子裡摸出一根蠟燭,點燃,推開木窗瞧那長康還站在院子中央,忍不住小聲調侃。
“長康副將,要不要進屋來坐一坐?”
燭火搖晃,那女子一臉狡黠,長康聽出她話裡的揶揄,差點站不穩,也怪他莽撞,女子的閨房豈是男人隨便能入的?臉上一紅,哪裡敢逗留,急急忙忙轉身結結巴巴道:
“時,時候不早了,我,我就先走一步,陸,陸姑娘,你好,好好休息……”
晏初看他跌跌撞撞翻過牆頭,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麼大的人了,面對女人居然還如此不地道!等身體換回來,得加緊給長康找個媳婦!
陸雲朵的屋子,自沒在這裡住之後,越發顯得寥落。
本來就沒有什麼值當的東西,現下,連那些破牀爛褥也沒有了。而那女人,自己的家,居然連根鑰匙也沒有,真是令人無語得人神共憤!
晏初來陸家本就是爲出府做掩護,自然不會久留。
長康走後,他就吹熄蠟燭,關窗掩門假裝睡覺。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晏初斷定長康應該走遠了,才從屋子裡小心摸出。他們動作都及輕,陸家其他人均沒被吵醒。他把從將軍府中拿出來的籃子放到陸氏夫妻房外,想了想,又從懷中掏出一隻藍色瓷瓶,在水果上盡數灑了幾點。
不是什麼猛藥,不過如果哪個貪嘴的吃了,身上臉上會冒一些紅色疙瘩,奇癢難耐幾天罷了!
雖然從陸雲朵的角度,她爹陸木匠不在打擊報復範圍,不過……如果陸木匠不幸吃了,那也只能遺憾了!
晏初做完這些,內心詭異地涌出一陣快意……呃,果然是在蠢女人身上待多了,自己好歹是做大事的人,竟然思維目標也着重於這些小門小戶小事之上了!
晏初自嘲一笑,輕開院門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