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坐在香氣繚繞的廂房裡,極其不自在。
屋中四位美姬,一吹笛子一撫琴,還有兩位分別坐在她和程子然身邊斟酒添茶。
程子然倒真不是那種好色之徒,閉目以手支頤,手指合着樂聲在桌上輕敲,沉浸在樂曲中陶然自樂,他身邊的姑娘似乎是個清客,行動很是規矩。
雲朵可就沒那麼好運了,晏初本就生了一副好皮相,好人家的女兒都忍不住要偷看兩眼,何況賣笑爲生的風月女子。大約這般俊美的客人實屬少見,陪着她的那位美人名叫霞娘,心旌盪漾,眼波流盼,常藉着斟茶往雲朵身上蹭,飽滿的酥胸時不時擦過她的手臂,搞得雲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斷推拒後退,椅子也只敢壓着邊坐。
霞娘掩嘴而笑。
“公子是第一次來吧?這樣放不開!”
雲朵臉馬上紅了。
“我、我……”
霞娘持茶水喂到她脣邊,撅起嘴撒嬌。
“公子不飲下霞娘這杯茶,便是嫌棄我呢!”
雲朵不會說話,根本無法應對,只得張嘴喝了,一個緊張,嗆得咳嗽,茶水潑溼了她的前襟。
程子然睜眼望她,表情像看到一頭大象在飛翔,許久才道。
“晏兄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公主面前,你也從來都是一派淡定,怎麼今日如此……如此捉襟見肘……”
雲朵忙假借擦衣,低頭掩飾眼神中的慌亂。
程子然倒也不再追究,噙了口酒,墨色的眸子有些迷離。
“也對,真英豪自是不將兒女私情鎖心上,即便是汝玉公主那般妙人,你也不會動容的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
“彎弓辭漢月,插羽破天驕!自古美人愛英雄,晏兄,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真正的男人是應當馳騁沙場的,難怪公主她……”
他輕嘆,藉着酒將餘下的話嚥了下去。
雲朵雖呆,女人的直覺卻不弱。
她眨眨眼,不禁傻乎乎開口。
“程兄,你……你是不是喜歡公主?”
沒想程子然執杯的手一抖,竟也被酒嗆得咳嗽,旁邊的美姬忙替他拍背。
“公子慢點。”
雲朵想起朝堂上秦鳳川對自己說的話,天真地安慰道。
“你別擔心!秦鳳川說你現在風頭正好,皇上有可能會把公主嫁給你呢!”
程子然咳得更厲害了,不可置信道。
“秦鳳川?”
“對啊!”
比起那些難懂的國家大事,八卦對女孩來說總是愉快且提神的。
“我也覺得公主肯定會喜歡你的,程兄你人長得好,又有學識!自古佳人配才子,戲文裡都是那麼演的!”
程子然愣了半晌,突然揭起桌上茶壺蓋看了看,方神色複雜地睨着雲朵。
“晏兄你……該不是這茶裡下了毒吧?除了腦袋以外,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雲朵無辜地眨着雙眼,不明就裡地答道。
“沒有啊!我覺得很……”
話音未落,程子然已徒然變色,手中壺蓋徑直朝她扔來。
“晏兄擔心!”
雲朵猶自不知發生了什麼,這幅身體機敏的本能卻率先啓動,身體下意識一側,一道刀光險險擦過她背脊,割破了衣袍。
雲朵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邊霞娘已經掀桌而起,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長刀,朝他撲來。
“姓晏的!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