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心傷
路更寒坐在病牀前抓着陌歸的手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的臉，過了兩個小時左右，陌歸果然慢慢睜開了眼睛。只是還沒開口，兩串眼淚先順着眼角流了出來，路更寒一看更是心酸到不行。
“丫頭，你醒了。”說着儘量控制好了情緒。
“寶寶，寶寶。”果然做母親的第一件事想到的永遠是自己的孩子，陌歸眼神急切的看着路更寒。
知道這個問題是避免不了要回答的，過去的兩個小時路更寒一直在考慮，陌歸醒來後到底怎麼告訴她這件事情，才能對她的傷害小一些。誰知想到現在都是徒勞，應該沒有那個女人能夠輕鬆的接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看着路更寒猶豫不決的神色，陌歸心裡更加着急起來，拉了拉他的手再次不安的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啊，寶寶怎麼樣？你說話啊！”
“丫頭，丫頭你冷靜一下。”路更寒盡力控制着馬上就要失控的聲音，扶陌歸躺好。“丫頭，只要你能好好的，對於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寶寶，寶寶以後我們還會有的。”
到最後路更寒也有些說不下去了，不過關於陌歸以後極有可能再不能做媽媽的事情，現在是絕對不能告訴她的。聽到路更寒這麼說，陌歸的心裡已然是全明白了，鬆開了拉着他的手，眼睛望着天花板，直直的躺在病牀上。
“丫頭，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們以後還會有寶寶的，你不要這樣丫頭。丫頭，丫頭。”
縱使路更寒再怎麼叫她，陌歸只是不答應。路更寒只能用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盡力的安撫着陌歸。過了好一會，陌歸的眼神重新聚焦在路更寒臉上，喃喃的說着，“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不小心的。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丫頭，你不要這麼想。”路更寒語氣溫柔的哄着她。
“你會恨我嗎？”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傷痕。
聽到這裡，路更寒拿起她的一隻手貼在臉上。“傻丫頭，我怎麼會怪你呢？真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麼都可以放下。真的，丫頭。”
陌歸卻並不爲所動，好像若有所思的繼續問道，“那你說寶寶會恨我嗎？你說寶寶會不會恨我當初不要她，恨我現在又把她弄丟了？”
“不會的，丫頭，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們的寶寶肯定是個天使，她還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陌歸的面部表情一直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眼角的淚水卻一直的往下流，路更寒不斷的拿紙巾給她擦着，卻怎麼擦也擦不盡。
“我還不知道寶寶是男孩是女孩呢，爲什麼就這樣離開我了。你說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要不然爲什麼我的家人都離開我了呢？”
“不是的，丫頭，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最後四十歲的男人再次紅了眼眶。
“那你呢？你最後也會離開我嗎？”
“不會，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離開你。”知道家人的相繼離去讓陌歸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去年周父去世時路更寒就已經怕她承受不住，誰知今天又……
“你騙我，根本就沒什麼永遠，到最後還會是我自己一個人。”按照陌歸的思路這些話她是不會相信的。
“沒騙你，”路更寒重新保證着。“我不會離開你，我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因爲我根本離不開你。聽到了嗎丫頭，是我離不開你。”
或許是終於聽到了滿意的答案，或許是體力不支，陌歸終於重新閉上了眼睛，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熟睡。過後醫生又過來檢查了一次，說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治療幾天後應該可以出院回家靜養。這時路更寒的心才總算迴歸了原位。
同時舒了一口氣的還有一直站在病房外的王寂泊，從醫生那裡得知陌歸醒過來的消息時也是內心感激不已。明明非常希望能夠進去親自看一眼陌歸，但又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合適。就算是進去了，估計也會被路更寒打出來。
剛纔秘書已經把陌歸的包從公司拿了過來，王寂泊身份不便，所以交由值班的護士送進了病房。聽到護士的解釋，路更寒才意識到原來王寂泊還等在外面。雖然此時陌歸已無大礙，但提起他路更寒的火氣還是會忽的升了起來。
怕吵到正在休息的陌歸，路更寒不想再去和王寂泊爭吵，只好先請護士幫忙傳話讓他馬上離開。王寂泊聽到護士的傳達後倒是沒有再執拗下去，直接離開了。
只不過所謂的離開只是離開陌歸病房所在的走廊，並沒有離開醫院。出了今天的事情都是因爲自己，所以他當然不能一走了之。來到住院部大廳，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準備好好縷縷自己的思緒。
剛坐了沒多久，手機又響了。雖然不情願接起，無奈鈴聲一直不斷，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纔想起來自己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
“喂？老公，你在哪呢？今天怎麼還不回家？”打電話的是景喬。
“我在公司加班，今晚不回去了。”王寂泊語氣淡淡的回答着。
“不回來了，爲什麼又不回來了？公司真有那麼忙嗎？”顯然景喬對於丈夫的回答不太滿意。“就算公司再忙，你也不能總是不回家啊！你是不是和朋友出去玩了？”
其實不怪景喬疑心，自從兩人結婚之後，王寂泊就經常以在公司加班的名義夜不歸宿。況且本來這個婚王寂泊結的就是不情不願，現在又總是不回家，所以景喬才會越來越不放心。
至於王寂泊，對於太太的疑心早就習慣了，其實應該說是不在乎，因爲自己本來就是對那個家和家裡的女人完全不入心。對於這些，王寂泊心裡有愧疚卻並不後悔，因爲他和景喬兩個人的結合就是一場商業聯姻的結果。若非要細論起來，自己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對於景喬，他可以滿足她在物質上的一切要求，公衆場合也會給足對方面子，至於情感上的慾望，他給不了，也不想給。
“你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掛了。”被太太嘮叨的不耐煩，王寂泊語氣有點不太好。
“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所以你纔不高興的？你現在到底和誰在一起？”景喬依然不依不饒。
“我沒和誰在一起，你到底有完沒完？”
“沒完，王寂泊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再不回家，我就馬上打電話告訴媽媽！”景喬想用婆婆來要挾自己的老公。
“好，你隨便！”實在受不了再和太太多說一句，王寂泊索性掛斷了電話。爲了防止景喬再次打來，最後乾脆關掉了手機。
夜深了，陌歸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路更寒依舊連水也沒喝一口的守在心愛的人的身邊。後來拿手機看時間時才發現了十多個未接來電。輕輕打開門走出去給祁叔回了電話，簡短的複述了一下今天的情況，並叮囑祁叔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家裡後又回到了病房，繼續安靜的陪着陌歸。
兩個男人，一個過去的，一個當前的；一個愛的，一個恨的；一個在牀邊，一個在大廳，就這麼沒有閤眼的守了陌歸一整夜。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陌歸就醒了，只是依然情緒不高，微張着眼睛看了看窗外。“幾點了？”
“剛剛5點鐘，要不要再眯會眼睛？”
“不要。”
“好，那就不睡了。”說着路更寒打開了病房的燈。
“還疼嗎？”重新回到陌歸身邊問道。
陌歸輕輕的搖了搖頭，看了路更寒一會後說道，“你沒有休息？”
“我沒事。”聽到陌歸關心自己，路更寒笑了，雖然這笑有點苦澀。
不到8點鐘，祁叔打電話過來說要來送早餐，路更寒安頓好陌歸提前去門口接他。天亮后王寂泊一直站在走廊的另一側拐角，趁路更寒出去的空檔，快速走到陌歸的病房外，隔着門上的玻璃悄悄的看了陌歸兩眼。
看到陌歸正在和護士說話，好像已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心的離開。離開之前，不忘先到收費處又替陌歸補交了一些醫療費。
“陌歸啊，現在怎麼樣了？”一進病房，祁叔就急切的詢問着陌歸。“昨天晚上更寒一跟我說這件事情可把祁叔疼壞了！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就遭這麼大難呢？”
“祁叔，是我不小心，讓你擔心了。”
“你這孩子，這時候還說那些幹什麼？祁叔給你燉了湯，讓更寒餵你喝點。”
祁叔不僅送來了早餐，還按路更寒說的帶來了陌歸的日常用品和一些洗漱用品。路更寒先幫陌歸擦乾淨臉，而後又簡單的漱了口。來不及整理自己，先輕輕的扶起陌歸，然後端過湯碗拿起勺子開始給陌歸餵飯。
陌歸實在是沒胃口，也沒有心情，可是當着祁叔的面，又看着路更寒疲憊的眼神，實在不忍拒絕，於是一口一口的把湯嚥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