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發現
上午陪着糰子玩了大半天，到了午飯過後陌歸感覺有些累了，於是上樓去休息。迷迷糊糊的睡了大概兩個小時，隱約聽到樓下有什麼人在講話，好像是女聲，反正是睡不着了，陌歸好奇的起身下牀往樓下走來。
果然是有人在和祁叔聊天，轉過身來，陌歸才發現來客原來是自己隔壁的新鄰居，孫怡。陌歸熱情的和她打着招呼，“Hi，我正尋思是誰呢？原來是你啊，歡迎歡迎。”
孫怡也笑着走上前來，“聽祁叔說你這兩天身體不舒服，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有沒有，再說我已經沒事了。你能過來真好，我正好待得有點悶了。”說完拉着孫怡坐在了沙發上。
除了上次和老公一塊過來拜訪外，這還是她第一次單獨來過客。孫怡好奇的環顧着四周，有點羨慕的說着，“還是你們家好看，你不知道我們家裝修的有多醜，你們找的哪個設計師設計的？”
“額，這個，我也不太知道，這些都是我先生自己張羅的。”
“是嗎？那你先生眼光可真好！哎呦你不知道我那個老公，我喜歡歐式的，非要裝成什麼中式的，中式的多土啊！說起這個我就生氣，你說明明沒什麼審美還非得自己做主。”說着乾脆站起了身，
“你看你們家這個風格多漂亮，不過這個顏色是有點暗。還有這些燈我也喜歡……”
看着她走來走去的一處處查看着，陌歸不由得笑了起來，連在廚房泡茶的祁叔都忍不住往這邊多看了兩眼。起初第一次見面時陌歸只覺得這個女人漂亮又熱情，沒想到她還有這麼自來熟的一面。
“哎，對了，你先生是幹什麼的？一定挺有錢吧？”把房子一週都看了一遍後，孫怡又坐回了沙發上。
忽然聽到這麼直來直去的問題，陌歸還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了。“哦，那個我先生自己在做一家文化公司。”
“文化公司？文化公司是幹嘛的我不知道，我老公是搞房地產的。”一個人自問自答着，“你呢？”
“我？”陌歸不知道她又在問什麼。
“你好像是也有工作吧，你做什麼的？”
“哦，”陌歸恍然大悟，“我在做助理編輯。”
“助理編輯？寫字的？”孫怡睜着塗滿厚重眼線的眼睛看向陌歸。
“嗯，差不多吧。”聊到這裡，陌歸已經沒有心情細細的跟她解釋下去，發現原來找人做朋友也沒有那麼簡單。本以爲兩人年紀差不多，聊起天來應該也會很投機，沒想到孫怡的思想還是挺“傳統”的。
原以爲孫怡只是過來坐聊會天，誰知道這一坐就坐了接近三個小時，水果也吃了，點心也上了，可人家就是沒有走的意思。因爲大家還不是太熟，再說人家也屬於客人，所以雖然身體有些累了。陌歸還是不好趕人回去。直到路更寒下班回到家，孫怡這才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哎呦，路先生回來了。”說着上前幾步一把抓住了路更寒的手。
對於這位漂亮的女鄰居突兀的動作路更寒明顯有點不適應，“哦，謝謝你來陪陌歸聊天。”
“客氣什麼啊，再說我也不上班，整天一個人在家待着也無聊。”說這話緊握的手卻還是沒有鬆開。“還有路先生，你今天多少歲？”
“額，我今年40歲。”說着稍微用力睜開了孫怡的雙手，走進陌歸。
誰知人家又緊隨其後的來都路更很身邊，“40歲？你要不說我可不相信，真是一點都不像！要我說也就30出頭吧。陌歸，你真是好福氣，找個老公又帥氣又有錢。不像我，整天被我家那位煩的要死。”
陌歸實在是不想在跟她講話，正好這時祁叔準備完晚餐走了出來。“更寒，陌歸，吃完飯了。”
然後又看着站在一旁的女鄰居說道，“哎呦，鄰居也還在，要不您跟着一塊吃點？”
縱使她再厚臉皮也知道不好再待下去了，只好忙着告別。“哦，不用了，我老公應該也下班了，我回去看看。陌歸再見，路先生再見，改天我在過來。”
終於送走了女鄰居，陌歸站在門口輕舒了一口氣，祁叔站旁邊笑着。路更寒好奇，轉身問道，“怎麼了丫頭？”
祁叔先笑着開口，“你不知道，剛走的這位來了大半天了。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她和陌歸不是能聊到一起的人。陌歸應該是累了。”
“是嗎？那吃過飯早點休息。”說着牽着陌歸的手走向餐桌，“從說話到舉止來看，這女孩我也不喜歡，以後和她少接觸就是了。”
“嗯。”陌歸懶懶的點點頭。
休息了第一天，陌歸感覺身體沒什麼大礙，然後就去上班了。因爲公司餐廳的油煙味有點大，所以祁叔特意給陌歸做了清淡的飯菜，讓她帶着中午吃。
除了吃飯時偶爾感覺胃裡有點不舒服，其它時候並沒有什麼太難受的，所以也並不影響陌歸工作。
因爲已經決定了要放棄這個孩子，所以陌歸也當然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路更寒，平時嘔吐頭暈時在他面前也儘量忍着，只希望這幾天早點過去。好在路更寒也還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晚上先洗過澡的路更寒在臥室回郵件，而後陌歸進去浴室。過了不久聽到陌歸的手機在響，路更寒沒有在意，繼續工作着。然後鈴聲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心想是不是找陌歸有什麼急事，路更寒這才起身準備先接聽一下。
手機鈴聲是從陌歸的包裡傳出來的，路更寒走到桌子前拉開包的拉鍊，剛想把手機拿出來，卻無意看到了一張不同尋常的紙質報告單。然後路更寒的眼睛就定格在了上邊。
心情忐忑的拿出報告單，一字一字的看着上面的檢驗結果。看完之後，路更寒忽然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以什麼心情來面對這件事情。手指摩挲着報告單，正感覺內心五味雜陳的時候，然後發現下面還有重疊的一張。
以爲會是一些其他項的檢查，但是還沒等路更寒細看，心臟卻已經被上面的幾個大字給擊中了。
【人工流產預約手術單】
瞬間路更寒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摧毀了，手指稍微有些顫抖的抓着報告，不知是應該拿着還是放回去。
後背漸漸靠到牆上，雙手狠狠的攥着頭髮，然後慢慢的蹲了下去。報告散落在地。
“剛剛是不是我手機響了？”洗完澡走出來的陌歸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下來，地上的報告單還有蹲在地上的路更寒讓她瞬間明白了這一切。陌歸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路更寒慢慢的擡起頭，臉色發白，眼睛卻好似在充血，眼神裡裝滿了說不清的憤怒和痛苦，就那麼死死的盯着陌歸。好了好久，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路更寒壓抑着內心的翻騰嗓子低啞的開口。
“爲什麼？”
陌歸沒有回答，路更寒又問了一遍。
“爲什麼？”
陌歸依舊站着不動，眼睛無神的看着前面，頭髮上還沒擦乾的水珠順着髮絲滴滴墜落。
此時路更寒好似再也壓抑不住似的，猛地站起身朝陌歸撲了過來。陌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路更寒抵在了身後的牆壁上。路更寒雙手用力的抓着她的肩膀，狠狠的問着。
“丫頭，告訴我問什麼？告訴我！”
陌歸卻好像打定了注意似的，任他再怎麼發問，就是閉着嘴巴不開口，眼神不知在什麼地方遊離着。
“爲什麼丫頭？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
路更寒一遍遍重複的問着一個問題。問道最後，直到嗓子都沙啞了，才慢慢低下身子把頭輕輕的靠在了陌歸的肩膀上。嘴裡還是不停的反覆着。
“丫頭，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要這麼傷害自己。”
兩人就這麼靠着牆偎在一起，過了好久，路更寒感覺自己稍稍平靜了一點，這才直起身子，把陌歸慢慢扶到牀邊坐下，然後拿過吹風機站在陌歸身邊慢慢的替她吹着頭髮。陌歸全程都是一動不動。
吹好了頭髮，路更寒對着陌歸蹲了下來，抓着她的雙手，不管她的視線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嚴肅又深情的開口說道，
“丫頭，我說過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即使一輩子不要孩子，我也不在話。可是現在不同，這個小生命已經來到了我們身邊，那他就是我們生命中的一份子，我能不能放棄他。還有做這種手術對身體非常不好，我決不允許你傷害自己！”
聽完這些話，陌歸的眼神終於定格在了路更寒身上，只是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神色冷冷的說了一句。
“這個孩子，我不要。”堅定又決絕。
“爲什麼丫頭？這是我們的孩子啊！”聽到這種回答路更寒再次深受打擊，神色不解又有一絲可憐。
“這是我們兩個的孩子，你不可以這麼狠心的。”
沒辦法再去看他的臉，陌歸稍稍把頭轉了過去。
“我說過了我不會要孩子的，我已經決定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