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中了張冰怡的下懷,可是劉光文卻是有些惱火,這麼第一次辦事就給辦砸了,這讓李家康會怎麼看自己?這個問題劉光文感覺非常的有擔憂。
劉光文在省委辦公廳主任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快五年時間了,每一次下面空出來的市委書記,市長這些職務都跟他沒有緣分,現在這麼個好機會,能夠讓李家康記着自己的好處,他怎麼可能會放棄這麼個好機會?
怒火,從劉光文的心裡升了起來,看來這幫子紡織廠是以爲自己是納稅大戶,就翹到天上去了,該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了。
車內,劉光文有些忐忑的對着李家康和張冰怡說道:“家康啊,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等會就再去給這幫子人好好的講講,爭取把這個事情給辦成了”
李家康沒有出聲,他在等着張冰怡的開口,從這麼個事情來看,他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張冰怡根本就是個來打醬油的,如果她要真是在乎這樣的生意的話,根本就不會擺出這麼副冷冰冰的樣子,縱然你來頭再大,只有事不關己的時候纔會有這樣的姿態,而一旦在追逐利益的時候,李家康相信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所以這算是隱藏在張冰怡高貴背後的一大敗筆。
出乎意料的是,張冰怡根本就沒有開口,她只是對着劉光文笑笑,然後重新戴上墨鏡,慢慢的靠在了沙發上。
這樣的舉動落在劉光文的眼睛裡,他感覺自己的火徹底的燒了起來,這分明就是認爲自己是在信口開河,堂堂一個省委辦公廳主任,連這麼點小事也幹不好,這也確實夠窩Lang的了。
劉光文帶着一肚子的火回到了辦公室裡,他連屁股都沒有坐穩,立刻就開始聯繫了起來,電力局,銀行,輕工局已經地方稅務局,把矛頭全都伸向這幾個不開眼的紡織廠。
其實,這些個局裡,真正極具殺傷力的就是地稅局了,這給你隨便輯查一下,那些錢就不知道要罰多少了。
而李家康則是把張冰怡送到沈氏酒店以後,驅車離去,望着本田車的遠去,張冰怡摘下了墨鏡,一雙鳳目裡盡是漣漪。
張冰怡並沒有在酒店裡呆多久,而是換了一身打扮以後,慢慢的朝棚戶區裡走去,這纔是她最關心的地方。
如今的棚戶區裡一改往日的寂靜蕭索,盡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八臺國產東方紅挖機從棚戶區的四面包圍進來,在不斷的推到那些棚房,在這烈日之下,如同一隻只金剛怪獸一般,卯足了勁頭使勁的轟鳴着。
在最外頭,砌起了一堵矮牆,把棚戶區給圍了起來,每隔二三十米左右就有一個人在那裡執勤,雖然都躲在陰處躲避烈日,可是那犀利的眼神能夠表明這些可是身經百戰的老刑警了,只怕個還沒有靠近,就會立刻被詢問一番了。
怎麼辦嗎?看到這番景象,張冰怡那張藏在棒球帽下面的臉閃過一絲猶豫,這麼個情況,想進去是不可能,而想要問問最實際的情況估計也很難。
張冰怡不想就這麼放棄,她靠着周圍慢慢的走動了起來,眼睛卻是不斷的看着這個棚戶區。
好在棚戶區最外圍是一條不寬闊的馬路,雖然人不多,倒也還是給張冰怡一些安全,讓她不被暴露,可那些刑警也不是吃素的,什麼人在觀察與否,他們盯過幾個哨就能夠判斷出來。
“一號,注意,有一條小魚在外圍遊蕩,來歷不明,似乎是在打探蛋糕”,一名老刑警非常自然的拉着衣襟飄動,讓不知道的人以爲他在扇風,而他衣襟裡面的一個小通訊器卻是已經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收到,注意觀察,不要打草驚蛇”,位於棚戶區馬路旁邊的一間小平房後面的南江河畔,頭戴漁夫帽,撐着一把大太陽傘的歷武生坐在一條沙灘椅上,正在非常愜意的看着南江裡那遊蕩的鐵皮船。
而平房的前面則是一個小賣部,一名有些打扮樸實的婦女正在那裡吹着風扇,你可千萬不要被她的外表給騙了,這可是一個紮紮實實的刑警,極其善於僞裝的高手。
這棚戶區周圍就是這裡有一間小賣部了,這一切可都是刻意爲之,如今棚戶區的改造已經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王家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罷休的,所以,趙士前特意拿着前段時間雷紹華搞來的那些個江洋大盜鬧事做幌子,加強了戒備。
所以,一切都還矇在鼓裡的張冰怡非常不合適宜的進入了歷武生的視線裡,其實這也不能說張冰怡的智商不高,而是孫怡弄來的這些個資料實在是些大陸貨,根本就不實在。
張冰怡這會也看見了這間小賣部,她根本就沒有發覺什麼不妥,而是直接就走了過來。
“一號,目標已經接近小賣部”,歷武生的通訊器又響了起來。
“收到”,歷武生關掉通訊器,朝着屋裡喊了句,“生意來了,好好招待”
前頭的婦女應了一句,然後若無其事的拿着一個陶瓷杯子嚥了口水,而眼睛卻是始終盯着已經快走到近前的張冰怡。
“老闆,來一瓶冰水”,張冰怡走到近前,雙手撐在玻璃櫃上,眼睛卻是朝着四處張望了一會。
婦女打量了一下張冰怡,記住了她的樣子,然後打開冰櫃,從裡頭拿出了一瓶礦泉水,擺在了張冰怡面前,道:“一塊五”
張冰怡拿起了水,打開抿了一口道:“大姐,這麼熱的天,應該沒什麼生意吧,我都看見這裡到處搞拆遷,灰塵比人還多啊”
“餬口生意啦,不知道小姐從哪裡來呀,聽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婦女問道。
“噢,我從羊城來,到江南辦點事,順便來看個朋友,可惜這裡已經拆遷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了”,張冰怡胡亂的找了個藉口,可是落在婦女耳朵裡讓她明顯的警覺了起來,就張冰怡這氣質和打扮,舉手投足之間的風韻根本就不像是一般人,這棚戶區裡都是一些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朋友?
婦女決定探探口氣,問道:“不知道小姐的朋友是誰呢?我在這裡呆了大半輩子,也許我認識呢,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消息”
糟糕,說漏嘴了,要是胡亂編一個,只怕是會引起懷疑,邊上這麼多警察,要是被她一去說,只怕以後也別想靠近這裡了。
怎麼辦呢?張冰怡思考了一會後,她決定馬上就走,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大姐,我那朋友我說出來估計你也不認識,我看我還是到別處去找吧,謝了,這是十塊錢,不用找了”,張冰怡習慣性的掏出了十塊錢,擺在了玻璃櫃上,扭頭就走,卻發現她背後已經站了一個牛高馬大,戴着漁夫帽的男人,是歷武生。
“小姐,我看你不是來找人的,倒像是來打探消息的,跟我走一趟吧”,歷武生從屁股兜裡掏出了證件遞到了張冰怡面前晃了晃。
“好吧”,張冰怡有些無奈,公安廳副廳長,這證件可不是假的,真不知道怎麼就撞到了槍口上。
一輛桑塔納兩千帶着張冰怡絕塵而去,省公安廳的審訊室裡,歷武生和一名記錄員正襟危坐。
“姓名,年齡,職業……”
“張冰怡,三十,自有職業……”,張冰怡非常配合的說道。
“張小姐,我很奇怪,爲什麼你要到棚戶區裡來,這可是個是非之地,難道你不知道這裡經常發生暴力拆遷事件嗎?你的目的是什麼?”,歷武生說道。
“我想我可以保持沉默,我什麼都沒有做,你無權過問我到底來幹什麼”,張冰怡可不吃這一套,她的身份可不能隨便暴露。
“呵呵,張小姐,你是香港片看多了吧,既然你不說,那按照正常程序走好了,拘留二十四小時”,歷武生可沒興趣和她磨嘴皮子,這麼個女人,如果真想隱瞞些什麼,那麼問是問不出來的。
“你無權這樣,小心我告你”,張冰怡氣呼呼的拍着桌子說道。這執法實在是太過於莫名其妙了。
“小姐,根據省委指示,現在棚戶區是高度戒備地區,我懷疑你有搞破壞的動機,在你不能提供足夠的證據的情況下,可以進行拘留”,歷武生道。
“你……”,張冰怡氣道,她決定還是忍了下去,這口氣先忍着,等出去了再說。
就這樣,張冰怡單獨留在江南的第一夜就進入了江南南江分局的審訊室裡,進行了拘留,而她被暫時繳獲的手機一晚上卻是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震動,直到它把電池一直耗光爲止。
歷武生也沒有料到,就這麼一搞,可算是搞出事情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