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記了自己存在的時間,忘記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多久,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從開始就成爲了最接近長生的人。
她跨過了中間所有的過程,直接來到了人道極顛的最後一步,只需要往前一步,從此便是長生人。
只是這一步她來來回回,千迴百轉,始終沒有踏出那一步,直到今天,纔是那最重要的最後一步。
她看到了這青光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賭對了,送走了藍冰湖,果然,這青光還是出現了。
越來越近的青光最終散盡,出現在了三人眼前的,不是什麼神奇的異象,也不是同往仙界的仙門。
只是一個身穿一身淡青色長袍的青年男子,此然眼睛一黑一白,一頭中長黑髮隨意披散,整個人給人一種有些懶散的感覺,但又非常凌厲。
尺見到這個人的時候臉上露出了笑容,“是你,就是你,哈哈哈,終於,見到你了。”
看到這個人,尺就知道自己是對了,一點沒有錯誤的贏了。
“踏遍了諸天百界,走完了整個六道靈域,也翻盡了太乙天辰,就是尋不到最後這一水一花,想不到,竟然在此地,真是多謝了。”青年男子笑着衝尺拱手行禮。
騰筠看到這人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也沒有看出來他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但是他能夠從尺的臉上看出對這個人的重視,由此她也大概能夠知道,來人必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
至於寧拂塵這邊,就相當精彩了。
青光散盡,他看到這人的第一時間,就愣住了,這個人,這個人不是之前在那通道盡頭的人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是誰?
可能是感受到了寧拂塵的目光,這青年轉眼看向了寧拂塵,“你既然得了御天的傳承,那便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你且依照這條路走下去,最終能夠走到需要自己開路的過程。”
寧拂塵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也沒有開口詢問,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這些是什麼人物,他用腳指頭都能夠猜出來,就算他心中有萬千疑問,他也不會開口,這些人的的話,跟世間的真理差不多了,他自問不能承受太多,不然早晚要出大師。
這青年看到寧拂塵不說話,他也沒有多說,擡手一點,空中出現了一柄黑色的大戟。
寧拂塵看到這大戟的時候又是一震,因爲這黑色大戟的造型,跟自己體內的白牙,完全一樣,只是顏色不同。
“此物送你,跟你所有的東西是一體的,它們只有在一起,纔是完整的,陸靈妹妹當年離開,想不到就是永訣,你既能得到白牙認可,我便做了這順水人情。”
青年說完之後不再看寧拂塵,也不再跟他說半句話,他看向了尺,“你需要什麼?”
“長生,到底該如何?”
“不知道。”
青年笑着搖頭,他不是不告訴尺,這是他的真心話,只不過這在尺看來,就不是那樣了。
“您是真正半隻腳邁進了長生之境的人,爲什麼你不知道?”尺覺得不甘,萬古以來,這是她知道的唯一一個辦法。
她這最接近的長生,可以說是與生俱來,中間直接跳過了很多的過程,所以很多感悟,她沒有,很多艱難,她沒有經歷過,要靠自己參悟得長生,那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問這青年。
她沒有想到,費勁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他,終於見到了他,而他的答案,卻是不知道,這讓尺非常難以接受。
“沒錯,是半隻腳,但也僅僅只能是這半隻腳,還有半步,便只能在長生之外。”青年搖搖頭,他猜到了她會問這事情,這就是他的答案。
“不行,不行,這不對,這完全不對,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一定知道的。”尺情緒很激動,這對於她來說,是不能接受的答案。
如果他不知道,那她便在沒有可能踏入長生之境,所以她不願意接受,也不能接受。
“如果我知道,那你就見不到我了。”青年男子能夠理解她,卻沒有開口安慰任何。
“爲什麼?”
“如果我知道,這麼多年,我必然能夠埋進長生,若我已經得了長生,又何必再尋找這藍冰湖,若我得了長生,便不會再跟你在同一世界,這麼說,你懂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
尺只是呆呆站在虛空之中,她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了起來,整個人的神采都漸漸消失,最終,她變成了一座石雕立在虛空之中,整個人的從肉身到靈魂,卻是已經不在了。
“她?”騰筠看向寧拂塵問道。
“她湮滅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寧拂塵嘆息,這是事實。
一個無線接近長生的人,最後的下場,竟然是這樣。
寧拂塵和騰筠都看到了這些,這讓他們兩個都很有觸動,修行萬古,只有一個目標,爲了這個目標,克服千辛萬苦,受盡地獄折磨,最終到了最後一步,卻消失湮滅地如此無聲無息。
這世界她好像從沒有來過。
“十年夭折,百年正寢,千年追道,萬年寂滅,萬萬年,得悟那一絲天道,又能如何,妄圖長生者,皆長不生,半隻腳啊,就只能是半隻腳。”青年喃喃自語。
他自然知道尺的境界程度,也知道她神往的是什麼,到了這個境界,一切都只用看一眼,就能互相明白,就像她知道寧拂塵沒有說謊沒有欺她一般。
所以最後,尺承受不了這種結果,選擇讓萬世道果,徹底消散,什麼最近接長生,什麼天命之人,什麼當世皆靜寂。
站在這虛空之中,有感悟的只是寧拂塵和騰筠,至於能夠感悟到多少,對他們日後修行就有多大的幫助。
青年一揮手寧拂塵和騰筠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這不是冰雪世界,也不是虛空之中,而是地球上,寧城。
他們走了這一遭,又回來了。
寧拂塵看着自己雙手,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