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桂雅回到了北京,還帶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
徐少傑接到了馮桂雅的電話之後,說不清楚滋味,馮桂雅帶着的孩子就是徐旭,是徐少傑的親生兒子,當然,小孩子目前的名字是外國名字,至於徐旭這個名字,只有徐少傑和馮桂雅知道。馮桂雅在國外的學習就要結束了,這次回來,估計是決定以後該怎麼選擇的,在電話裡面,馮桂雅已經透露出來了這層意思。
徐少傑趕到了北京,他知道,馮桂雅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孩子沒有帶到西山省或者是德陽市,如果徐少傑和馮桂雅之間的事情暴露出來了,孩子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那麼,徐少傑的仕途將徹底完結了。
進入賓館,徐少傑撫平了自己的思緒,到北京之後,孫振東住在了駐京辦事處,孫健開車送徐少傑到了賓館,徐少傑的手機一直是開着的,而且出門必須要帶上秘書,現在的領導幹部,千萬不能夠玩失蹤,否則,就會惹出來數不清的事情。
房間門打開了,徐少傑剛剛進去,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馮桂雅的面容,就感覺到馮桂雅緊緊的抱住了自己,身體在微微的顫抖着。
“小雅,這些年你辛苦了。”
徐少傑抱着馮桂雅,看見牀上一個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小孩長得很像馮桂雅,都說小孩子和母親同像,將來的命好,徐少傑卻感覺到苦澀,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將來是什麼樣的命運,目前自己是不能夠承認有這樣一個兒子的。
徐少傑很快感覺到胸前被打溼了,是馮桂雅的淚水。
“小雅,好了,不要哭了,讓我好好看看你。”
馮桂雅擡起頭,淚眼婆娑,徐少傑發現馮桂雅瘦了一些,顯得更加成熟了,而且身上帶着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
“哥,我天天都在想你,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回來看看你的。”
徐少傑無語,他無法陪着馮桂雅,在目前的情況下,這種想法是奢望,徐少傑已經是省部級的領導了,要注意自身的形象,說是虛僞,也沒有辦法的,馮桂雅說出來這樣的話,徐少傑無話可說,根本就沒有能夠安慰馮桂雅的語言。
“哥,姐姐這次也想着和我出國去,我還在考慮,主要是我帶着孩子,姐姐過去了,一定是要問孩子的事情的,遲早有一天,姐姐會知道的。”
徐少傑愣了一下,想不到馮桂鑫也想着出國。
“馮桂鑫出國了,那她家裡的事情怎麼辦啊?”
“姐姐想着離婚,我不同意,我們在電話裡面爭吵了,這些年,姐姐和趙華軍保持着關係,一直在趙華軍出事之前,都是有來往的,趙華軍出事情之後,姐姐受不了衆人的嘲笑,所以不想在德陽市了,可姐姐一直都沒有想過姐夫的感受,姐夫是老實人,其實比姐姐要更痛苦,我和姐夫都通過幾次電話,姐夫甚至在電話裡面都哭出聲了。”
徐少傑搖搖頭,爲馮桂鑫的男人感覺到可悲,如果說趙華軍還在位的時候,出於畏懼,不敢說什麼,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應該明確自己的態度了,既然馮桂鑫要離婚,兩人分開之後,或許都是解脫,繼續在一起,男人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哥,你是不是支持姐姐離婚啊?”
徐少傑無意間點點頭,看着馮桂雅有些哀怨的表情,徐少傑不得不開口解釋了。
“小雅,你姐姐和姐夫離婚,可能是經過了考慮的,目前這樣的情況下,對兩人都不好,男人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是擡不起頭來的,就是馮桂鑫,也很爲難,很難說維持家庭的和睦,既然兩人都痛苦,分開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再說了,這種大事情,需要他們自己做出來決定,你不應該插手的。”
馮桂雅的眼裡再次有了淚水。
“哥,我覺得不公平,姐姐快四十歲了,如果離婚了,今後怎麼辦啊,沒有家庭的生活,我已經體會到了,難道我們姐妹都是這麼命苦嗎,男人可以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可女人就不行了,出事情了,女人的結局更加悲慘的。。。”
徐少傑感覺到心虛,臉上不由自主的紅了。
“小雅,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些。”
此刻,在牀上玩耍的徐旭下來了,徐旭已經快兩歲了,完全可以自己獨立行走了,他走到了馮桂雅的身邊,擡起頭看着徐少傑,用清晰的中文說話了。
“你壞,你準你欺負我媽媽。。。”
徐少傑蹲下來,看着徐旭,眼睛裡面也有了淚水,徐旭長得很乖,天真無邪的臉上,表露出來了氣憤的情緒,面對着自己的兒子,徐少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想伸出手來抱徐旭,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從徐旭出生到現在,徐少傑是第一次面對面見到徐旭。
馮桂雅的臉上也顯露出來了矛盾,不知道應該怎麼給徐旭介紹徐少傑,孩子長大是很快的,如果說徐旭知道徐少傑就是自己的父親,今後長大了,會怎麼辦,會不會在激憤之下,做出來傻事,誰也不知道,可徐旭的父親就在眼前,不讓徐旭知道,這樣做對孩子不公平。
思考了片刻,馮桂雅做出了決定。
“徐旭乖,先到一邊去玩,媽媽現在有事情啊。”
徐旭很聽話,立刻到回到了牀上,繼續看電視,徐少傑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徐旭,徐少傑的眼神裡面,包含着疼愛和愧疚。
“哥,這次我帶着徐旭回來,就是想着你見一見孩子,我不會回到西山省去,更不會回到德陽市去,我馬上就要畢業了,學習有些緊張,兩天之後,我就要離開了。”
徐少傑感覺到放鬆,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放鬆,意味着自私,可目前的情況下,徐少傑沒有其他的選擇,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夠暴露的。
“小雅,你的學習緊張,孩子怎麼辦啊,誰帶着孩子啊?”
“哥,你不要緊張,在國外,只要你有錢,就沒有什麼問題的,我請了家教,每天都到家裡來帶孩子,我的時間還是有些寬裕的,能夠陪着孩子,我現在主要考慮畢業以後該怎麼辦,在國外找工作,沒有多大的問題,我目前的存款,和孩子在國外生活足夠了,我不想帶着徐旭回來,回來之後,徐旭的身份存在很大的問題,孩子會受到傷害的。”
徐少傑感覺到有一根刺在刺着心臟,要出現的事情,都出現了,徐少傑無法給馮桂雅和徐旭名分,甚至不敢認自己的兒子,這都是當初犯下的錯誤,錯誤已經形成,現在開始顯露出來後果了。
“小雅,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一個人在國外,帶着孩子不容易的,今後怎麼選擇,你自己決定,我不干涉,不過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不要累着了。”
“哥,徐旭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了,這次回來,你見到他了,我也就了心願了。我知道,你現在是大領導了,要注意更多的事情了,我不會給徐旭說什麼的,今後的事情,今後看吧。姐姐的事情,我知道,你費了很大的勁,有一段時間,姐姐和我通電話的時候,從頭哭到尾,說是她要坐牢了,如果被判刑了,她就不活了,姐姐說,如果法院判決,她至少要坐牢10年以上,後來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姐姐也知道了,是你保護了她,所以,姐姐一直都問我,是不是找到你了,姐姐有些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但也不會說什麼的。”
馮桂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姐妹的命苦,但我們的心都不壞,後來姐姐和我說了,爲了她的案子,你甚至和上面的領導有了直接的衝突,姐姐說了,她的命是你救下來的,這樣的恩德,姐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小雅,你的意思,是要你姐姐跟着你到國外去嗎?”
馮桂雅點點頭。
“姐姐到國外了,在一個新的環境裡面,可以重新開始生活的,我們姐妹多年來相依爲命,我想,姐姐就是知道這件事情了,也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只是感覺到,姐姐有些對不起姐夫啊。”
“小雅,你怎麼想就怎麼做吧,我沒有什麼意見的,只是你一個人在外面帶着孩子,確實很辛苦,我有些不放心,可我也沒有好的辦法,我很愧疚,對不起你啊。”
“哥,你不要說了,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徐少傑很想說,要馮桂雅在國外成家,這樣能夠有依靠,可徐少傑不敢說這樣的話,如果因此傷害了馮桂雅,刺激了馮桂雅,徐少傑更加不能夠原諒自己的。
徐少傑給孫健打電話,告訴孫健,在辦事處等着,有什麼事情,自己會打電話的,接下來,徐少傑帶着馮桂雅和徐旭出去吃飯,三人乘坐出租車,專門找了一家風味接近西山省口味的餐館,一路上,馮桂雅靠在徐少傑的身上,什麼都沒有說。
徐旭是小孩子,小孩子總是很單純的,他很快和徐少傑的關係融洽了,因爲媽媽很依賴徐少傑,所以,徐旭不知不覺也有些依賴徐少傑了,吃飯的時候,徐少傑給馮桂雅和徐旭夾菜,徐旭沒有客氣,說着自己喜歡吃什麼。
吃飯之後,徐少傑帶着徐旭,到動物園去了,足足一個下午,動物園、遊樂場都留下了徐旭的笑聲,徐少傑不知道怎麼補償,或許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晚上,徐旭玩的很累了,洗澡的時候,就開始呼呼大睡了。
馮桂雅堅持給徐少傑洗澡,徐少傑也給馮桂雅洗澡,兩人在衛生間裡面,就赤條條的擁抱在一起了,馮桂雅的皮膚依舊是那麼的細膩,徐少傑始終抱着馮桂雅,此刻,徐少傑的內心裡面,充滿了愧疚,他不知道該怎麼表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馮桂雅。
上牀之後,馮桂雅很快睡熟了,因爲時差的原因,馮桂雅確實有些勞累了,徐少傑暫時睡不着,他看着馮桂雅,輕輕撫摸着馮桂雅的臉龐,馮桂雅做出來的一切選擇,都是爲了徐少傑,徐少傑感覺到愧疚,也無可奈何,一邊是唐婉柔和女兒徐雯婉,一邊是馮桂雅和徐旭,徐少傑越想越覺得自己罪惡難恕。
清晨,徐少傑醒來的時候,感覺到馮桂雅壓在了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了一些衝動,徐少傑睜開眼,親吻着馮桂雅,兩人的動作都很小心,害怕驚醒了徐旭。。。
兩天之後,馮桂雅要離開了,這兩天的時間,馮桂雅沒有和任何人聯繫,徐少傑也是一樣,他們沉浸在小家庭的生活中間,兩天的時間過的很快,馮桂雅一直都沒有說到以後選擇的事情,徐少傑也沒有追問,在前往機場的路上,馮桂雅默默的塞給了徐少傑一個信封,因爲乘坐的出租車,徐少傑沒有說話,收起了信封。
上飛機之前,馮桂雅終於開口說話了。
“哥,我已經決定了,在國外生活了,畢業以後,我會找工作的,今後,每年我都會回來的,畢業以後,我會想辦法辦好姐姐出國的事情,我沒有其他的奢求,每年回來的時候,你能夠抽出時間來陪我,不管你到了什麼位置,不管你擔任了多大的領導,你都是我的男人。”
機場里人很多,徐少傑不好有什麼其他的表示,他一直都抱着徐旭,兩天之後,徐旭和徐少傑已經很熟悉了,絲毫不認生,很多的時候都要徐少傑抱着。
“小雅,我沒有什麼說的,在國外好好的生活,有什麼困難打電話,我要高衛給你想辦法,高衛熟悉這些事情,你不要有什麼負擔,高衛那裡,我來感謝。”
看着飛機騰空而起,徐少傑忽然有了很大的失落,這三天的時間,在徐少傑的印象裡面模糊了,彷彿不是很真實的,彷彿就是做了一個夢,徐少傑知道,自己的一生,因爲馮桂雅和徐旭,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變,這樣的改變是不知不覺間的、無法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