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德陽市的飛機,每天有兩趟,最早的一趟,是上午11點鐘的,徐少傑本來是想着第二天就出發到德陽市去的,實際上不可能,他到了參事室辦理移交工作的時候,所有幹部都要求給徐少傑送行,徐少傑不能拒絕,參事室出來了一位市委書記,這可是大新聞,也是參事室的光榮,所以,中午在西林賓館吃飯,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暈暈乎乎離開賓館的時候,徐少傑知道,今天走不了了,下午,徐少傑還沒有清醒,德陽市駐省城辦事處的負責人到家裡來了,專程來拜訪。這一刻,徐少傑清醒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夠在省城停留了,說不定,知道消息的德陽市幹部,已經準備到省城來拜訪了,這樣的情況,是很不好處理的,還沒有正式上任,總不能板着臉教訓上門拜訪的幹部。
徐少傑沒有到辦事處去,只是簡單詢問了情況,在辦事處幹部離開之後,徐少傑迅速和唐婉柔到了唐文俊的家裡,唐婉柔已經幫着買了翌日早上到德陽市的飛機票,唐文俊陪着公安部的領導,到下面去了,沒有在家。徐少傑不能呆在家裡,在不熟悉德陽市幹部情況的時候,誰知道有哪些幹部來拜訪,要是送東西來,就更不好說了,辦事處的負責人,已經送來了香菸和白酒,徐少傑沒有推辭,考慮到剛剛上任,需要了解情況。
唐文俊已經知道,徐少傑要單獨到德陽市上任,所以,安排了廳裡,派出專車送徐少傑到飛機場,徐少傑沒有想那麼多,這個時候纔想到,如果不是唐文俊安排車輛,自己可能要乘坐出租車,或者是唐婉柔開車送到機場去了。
吃過早餐之後,徐少傑準備出發了,已經是九月底了,看來,國慶長假想要休息的事情泡湯了,難怪徐竹心在電話裡面會說出來這樣的話,張紹才還在淮揚市,已經打來電話祝賀了,徐義傑專門到了家裡,看看徐少傑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徐少傑再次復出,擔任德陽市委書記,徐義傑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家鄉給徐義傑沒有留下什麼好的印象。
唐婉柔沒有去上班,一直在家裡陪着徐少傑,公安廳的車子開來,已經是上午九點多鐘了,徐少傑的行李不多,一個大皮箱,裡面裝有一些換洗的衣服,還有一些生活必須用品,徐少傑知道,自己到德陽市上任,估計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不需要過多操心的。
唐婉柔也上車了,堅持去送徐少傑,徐雯婉已經知道,爸爸又要到外地去工作了,晚上很不高興,小孩子不會想那麼多,就是願意爸爸媽媽都陪在身邊,過去的一年時間,是徐雯婉最高興的時間,天天都可以看到爸爸媽媽,早上起牀的時候,徐雯婉還流下了眼淚,讓徐少傑很不舒服,許雲韻一大早送徐雯婉到幼兒園去,走得時候,一再叮囑徐少傑,到了德陽市,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要將身體弄垮了。徐少傑在抗洪搶險時候的表現,許雲韻一直都沒有忘記,時常拿出來教育徐少傑。
10點多鐘,轎車進入了西林機場,司機將車停好以後,拿起行李,跟在了徐少傑的身後,徐少傑準備自己拿行李,司機連聲說幫着拿。
進入候機大廳的時候,楊晨迎面走過來了,徐少傑很是奇怪,以爲楊晨準備到什麼地方去,伸出手和楊晨握手。
“楊晨,準備到什麼地方去嗎?”
“徐書記,我準備跟着您到德陽市去的。”
“哦,你怎麼知道我要到德陽市去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徐少傑很快明白了,楊晨現在是淮揚市公安及刑偵支隊的支隊長,一直和唐文俊有着聯繫,看來,是唐文俊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到德陽市去上任,派出了人來跟着自己了,這個人就是楊晨,也算是保鏢吧,派其他人,徐少傑不會答應。
等候的時間不長,唐婉柔一直坐在徐少傑的身邊,緊緊挽着徐少傑的胳膊,什麼都不說,這次徐少傑到德陽市上任,唐婉柔短時間是不可能跟着過去的,德陽市的條件不好,徐少傑不會同意唐婉柔過去,加之德陽市距離省城有些遠,比不上淮揚市,留下徐雯婉單獨在省城,肯定是不行的,唐婉柔清楚,徐少傑這次到德陽市去,工作的時間一定不短的,如果德陽市不能有什麼變化,徐少傑就真的有可能終結仕途了。
“前往德陽市的旅客現在開始登機了,前往德陽市的旅客現在開始登機了。”播音員甜美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徐少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11點15分了,飛機還是晚點了,這樣的情況很常見,沒有誰覺得稀奇。
徐少傑站起身,準備進去了,楊晨早已經幫着將行李辦好託運手續,送進傳送帶裡面去了,唐婉柔沒有說話,用手輕輕拂去了徐少傑肩頭的頭皮屑。
“老公,到了德陽市,給我打電話,注意身體,空閒的時間,對回家。”
徐少傑看着唐婉柔,點點頭,結婚這麼多年了,不需要說過多的話語,很多時候,眼神就說明了一切。楊晨跟在徐少傑的身後,進入了候機室。徐少傑沒有停留,直接走向了上飛機的專用通道,到了停機坪,徐少傑上飛機的時候,朝着候機大廳的位置看了看,他知道,飛機不起飛的時候,唐婉柔是不會離開的。
去德陽市的飛機,是小飛機,所以,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坐這樣的飛機,只能夠走一段的專用通道,到達停機坪以後,在機務人員的帶領的,在停機坪開始步行,西林機場還是很大的,徐少傑在隊伍裡面,慢慢跟着走,雖然是小飛機,但乘坐的人還是不少的,一行人跟着機務人員,有着急的人,四周張望,看着停機坪的那些**,眼裡透露出來羨慕的神情,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飛機都是到大地方的,這個時候,徐少傑想到了淮揚市飛機場的飛機,隨着淮安市城市建設步伐的加快,到淮揚市的飛機開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航班也增多了,而且生意很好,當初飛機場的建設,就有着一定的遠見卓識,可以起降波音747的客機,城市發展了,流動人口增多了,各方面也跟着進步了。
終於走到了小飛機的前面,徐少傑看見,幾個機務人員,正在往飛機裡面裝運行李,要是乘坐波音飛機,是看不見這樣的情形的,工作人員早就準備好了,等待乘客上飛機,時間到了之後,就會起飛的,可惜,德陽市是小飛機。乘坐飛機的旅客,大概是習慣了這樣的待遇,沒有人說話,看着機務人員裝運行李,幾分鐘之後,終於忙完了,於是,所有人開始登機,這個時候,隊伍發生了變化,不少人開始急着往前面擁擠,似乎落到後面,就無法上飛機了,徐少傑有些奇怪,手裡都有飛機票,着什麼急啊,先上後上都是一樣的,看着衆人急不可耐、爭先恐後的樣子,徐少傑搖了搖頭,落到了後面,楊晨一直是跟在徐少傑的身邊的,看見徐少傑不願意和大家擠,也跟着落到了後面。
舷梯有些狹窄,機務人員在下面檢查每一個人的登機牌,同時嘴裡發出了叱喝聲,要大家不要擁擠,徐少傑有些好笑,都是空中小姐是彬彬有禮的,看來也要分地方說話,這種小飛機上面的空姐,收入估計不是很高,態度也就是那樣了,徐少傑可以理解,以前乘坐波音飛機的時候,空姐很漂亮,服務態度也是很好的,和眼前這些機務人員是不能比較的,環境決定了一切,如果這些機務人員在波音飛機上面,態度一定是很親切的。
從省城到德陽市,需要飛行一個多小時,徐少傑終於上飛機了,徐少傑坐下來之後,發現飛機裡面,坐滿了旅客,看來,從省城到德陽市的人還不少,這都是因爲德陽市的交通不發達。徐少傑搖搖頭,坐飛機的消費是比較高的,普通的老百姓,還是承受不住的。
徐少傑身邊的是一箇中年人,中年人熟練的繫上安全帶,顯示出是經常乘坐飛機的,楊晨上飛機之後,本來想着換到徐少傑的身邊的,不過,徐少傑阻止了,反正是坐在飛機上面,沒有什麼特殊化的,坐哪裡都是一樣。飛機上的喇叭還沒有開始工作,徐少傑慢吞吞的繫上了安全帶,按照要求,機務人員是要提醒所有的乘客的,在飛機起飛之前,一定要繫好安全帶的。
播音員開始提醒的時候,徐少傑發現,所有人都已經繫好了安全帶,飛機裡面,因爲空間不大,顯得很是擁擠,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感覺,給徐少傑的印象不是很好,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有哪些人乘坐飛機,在播音員還在提醒的時候,就閉上了眼睛,腦海裡面想着德陽市的情況,思考着到了德陽市之後,從哪個方面着手開展工作。
這個時候,徐少傑有些懷疑自己的決策了,爲什麼不要領導送自己到德陽市去,領導是不會乘坐這樣的飛機的,就是乘坐飛機,有省委的領導,估計也不會這樣的擁擠,起碼會坐到前面的特等艙去的,小飛機上面,所謂的特等艙,不過是稍微寬鬆一些,如今這樣直接到德陽市去,究竟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微服私訪嗎,顯然是不成立的,自己是到德陽市去做工作的,不是去當包公的,也不是去訪貧問苦的,德陽市存在的問題,需要自己去解決,在工作中慢慢發現,不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徐少傑也就沒有什麼值得猶豫的。
飛機遲遲不起飛,機艙裡面的人開始不耐煩了,有的人高聲說話,相互詢問,飛機到底什麼時候起飛,不一會,出來一個空中小姐,神態有些倨傲,她告訴大家,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不要着急,空中小姐沒有解釋是什麼原因,在過道走了一圈,看看大家是不是都繫上了安全帶,接着回到前面去了。小飛機上面,不會提供什麼吃的,所以,空中小姐也就是這個時候出現一下,後面就難的看到身影了。
巨大的轟鳴聲提醒徐少傑,徐少傑排除了一切的雜念,現在,他算是正式上任了,要到一個全新的環境中間去,到一個經濟條件不好、幹部精神不好的地方去,這一刻,徐少傑沒有喜悅的感覺,有的只是千鈞的壓力,如果不能讓家鄉的經濟發展上去,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諸多的親人了,更不用說省委省政府的信任了,要知道,徐少傑才32歲,到一個地方去主持全面的工作,一般領導,是不會拍板的。徐少傑想到了徐竹心、想到了徐老、想到了盧雲峰,出任德陽市委書記,一定與他們有着莫大的關係。
一個多小時之後,飛機在德陽市飛機場降落了,下飛機之後,徐少傑皺着眉頭,看了看德陽機場,面積大概只有西林機場的五分之一,跑道兩邊沒有飛機,看來,飛機到了這裡之後,馬上就要回到省城去的,這也說明,德陽機場很少有其他的飛機航線,這和淮揚機場沒有可比性的,應該說,與經濟發展不無關係。
德陽市的大概情況,徐少傑已經知道了,去年的財政收入不足10億元,相當於淮揚市的六分之一,今年也不會有很大的起色,徐少傑和陳目標聊天的時候,得知淮揚市今年的財政收入,將突破80億元,這樣巨大的差距,令徐少傑很是無語。
機場大廳裡面,不是很乾淨,仔細看,有礦泉水瓶子,有方便麪袋子,這些垃圾偶爾出現在地面,很是刺眼,兩個清潔工模樣的女人,正在門口說着話,全然沒有注意到地上的一些垃圾,大廳裡面的人不多。徐少傑走出大廳,看見了頗爲壯觀的一幕,機場外面的停車坪,停滿了各種轎車,不少的司機,正在看着運行李車子出來的地方,德陽機場的規模太小,不需要傳送帶,行李都是車子運出來的。幾乎所有下飛機的人,都有車子來接送。
楊晨拿着行李牌,也在一邊去等候行李了,徐少傑看着停車坪,看看是不是有出租車,機場到市區,總是還有一段距離的,必須坐車前往,看眼前這個陣勢,不要想着機場會安排有交通運輸車。
裝載行李的車子開過來了,好多的司機一窩蜂的涌上來,好像是要顯示着什麼,頗似表示忠心的樣子,徐少傑懶的看了,慢慢朝着停車坪走過去。機場裡面,暫時沒有看見出租車,徐少傑有些不明白,難道說所有乘坐飛機的人,都有專車嗎。
一陣陣的爭吵聲從身後傳來,徐少傑扭過頭,看見取行李的地方,一個穿着很時髦的女孩子,和一個年輕人發生了爭執,大概是誰先誰後發生的爭吵,很快有一些人在旁邊勸解了幾句,兩人爭吵了幾句話之後,也停下了。
徐少傑忽然感覺到印象很不好,機場這個地方,一般來說,都是家庭條件比較好、或者是幹部來的地方,普通百姓是很少乘坐飛機的,爲了取行李,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發生爭吵,這是什麼意思,管中窺豹,從這裡,可以看見,德陽市會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