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鐵聽到這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不顧馬駿現在的市委紀委書記的身份,拉起馬駿的手就往房間外走,帶上門,嚴鐵問:“馬書記,你明明知道房間裡有竊聽裝置,爲什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說出來?你這樣不是害了於嚮明嗎?”馬駿微笑着說:“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其實於嚮明根本就沒有棄暗投明,只不過是良心發現而已。”
“我明白馬書記的意思了,這可是反間之計啊!”嚴鐵想了想,突地恍然大悟,他用敬慕的眼神看着馬駿。馬駿說:“這樣一來,他們的陣營可就跟煮開的粥一樣嘍,走吧,到我的車裡去聊。”來到車上,嚴鐵說:“如果這一計取得成功,王重山肯定會刻意防範於嚮明,甚至有可能對於嚮明採取非常措施。”馬駿說:“王重山絕對不敢對於嚮明採取非常措施,除非他狗急跳牆。現在,他還沒有到狗急跳牆這一步。”
嚴鐵給馬駿遞過來一支菸,又替他點燃,馬駿抽了一口,緩緩地說:“從河邊林的那夥持槍歹徒,到被燒成灰燼的毒品加工廠,再到鄧火強一案,要想把黑的漂成白的,把白的描黑,僅憑王重山一個人的力量是辦不到的,這裡面一定有於嚮明這個政法委書記爲虎作倀之功,於嚮明雖然是良心發現,但是他絕對不能從容地脫身出來,他和王重山、王平南之間有着緊密的利益聯繫,我的推測,王重山對於嚮明是不敢妄自下手的。”
正如馬駿所預見的那樣,王重山很快就從劉壽福那裡得知了馬駿與嚴鐵之間的談話,當他聽到於嚮明棄暗投明之時,深感震驚,他想馬上打電話找於嚮明來證實,可是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給王平南打了電話,約他中午的時候見上一面。正好此時,於嚮明夾着包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於嚮明是給王重山彙報鄧火強父親腦中風死亡一事的後續情況來的。
“是老於啊,坐吧。”不知爲什麼,今天王重山的語氣對於嚮明多了幾許熱情,這讓於向□□裡咯噔了一下。王重山一聲不吭地聽完於嚮明的彙報,又沉默了一會,纔開口說:“簡直是一幫刁民,我們拿出十萬元錢來,作爲賠償,這可是破天荒的,他是自己患病在身,派出所又沒有對他們採取什麼不當的措施,他們有什麼不滿意的?純粹是胡鬧。”
於嚮明說:“王書記,我的嘴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是他們不爲所動,反而鬧得更歡了,鄧火強的大姐夫是個殺豬的屠夫,他甚至揚言說,如果不讓那夥鬧事的頭子償命,他就找縣領導攔轎喊冤,如果縣領導不主持公道,他就找那夥人算帳,殺一個夠本,殺一對賺一個。”王重山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反了,反了,這樣的人還不把他關起來?要是他真的這麼做不就是一個禍害嗎?”
於嚮明連忙說:“王書記,就我的估計,他也只是說說而已,他心裡窩着火,一時情緒激動,說的可能是氣話。”王重山的雙眉一挑,耳朵根上的肌肉痙攣了一下,他眯着眼睛掃了一下於嚮明,淡淡地問:“嚮明同志,你怎麼就斷定他只是說說而已呢?你跟他很熟嗎?”於嚮明連忙攤開手,說:“王書記,我怎麼會認識這種人呢?我說了,只是估計而已。”
王重山打開面前的文件夾,埋頭批閱起文件來,把於嚮明晾在了一邊,於嚮明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辦公室的掛鐘不緊不慢地走着,於嚮明坐在沙發上,腿不由自主地顫了一陣,他只知道王重山對自己的判斷感到了不快,卻不知道正因爲他這樣的估計,讓王重山加深了對於嚮明的懷疑,王重山大約批了半個鐘頭的文件,於嚮明就在沙發上心神不寧地枯坐了半個小時,最後,王重山終於擡起頭,對於嚮明說:“老於,這幾年你辛苦了。”
於嚮明誠恐誠惶地說:“王書記,辛苦是應該的,能夠在你的領導下工作,我很愉快。”王重山怪異地笑了笑,說:“依我看,你這根弦繃得太緊了,要放鬆放鬆才行啊,這不,省裡這幾天要組織一個旅遊考察團,到新馬泰走一走,就讓你去吧。”於嚮明說:“可是我手頭上還有你安排的幾件事沒辦完呢。”王重山呵呵地笑着說:“你就放心地出去玩一玩吧,家裡的事,我安排項連富同志頂一下。”
王平南從王重山的口中得知於嚮明有可能投進馬駿的陣營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驚恐萬狀地對王重山說:“二叔,如果於嚮明真的告發了我,我這條命就徹底完了!您可得趕緊想辦法啊!”王重山冷哼一聲,說:“他敢,他要是這樣做,他怎麼也脫不了干係,別忘了,你的三百多萬是怎麼送到他的手裡的。”王平南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沮喪地說:“二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拿了這三百多萬,犯不着丟命,可是我就不同了。”
“你慌什麼?”王重山有些氣惱地責備王平南,他踱了幾步,說:“於嚮明明天下午就會出國考察,他不在的這十天裡,我讓項連富來主持政法委的工作,他會幫你把鄧火強一案消化掉,只要鄧火強的案子塵埃落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試想一下,等於嚮明回來,警報已經解除,他還會傻不拉幾地抖露內幕嗎?”王平南咬了咬牙,說:“他想是不識時務,老子廢了他。”王重山瞪了王平南一眼,喝道:“你可別亂來,一個鄧火強就讓人頭痛,更何況他是副縣級幹部,你動他,就是捅了一個大號的馬蜂窩。”
當晚,王重山又給宋紅軍打電話,擺明了自己的擔憂,宋紅軍說:“我看這樣吧,這次考察,市裡原本決定讓史湘蘭同志帶隊,我跟湘蘭同志說說,再給省裡打個招呼,讓馬駿去,這樣一來,你們的工作就好辦多了。”王重山喜出望外,他感激地區衝突說:“宋書記對我可是仁至義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