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以爲,這些只是一些傳言,隨着時間的流逝,傳言會自行消匿,但是這些傳言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那樣灰飛煙滅,而是甚囂塵上,大有愈演愈烈之勢。在幾天後的常委會上,田鬆偉率先發炮,他說:“馬縣長,最近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上次招投標的事,說什麼的都有,開始我們把這事當作一些不明真相的羣衆瞎胡鬧,現在居然有人寫舉報信了,馬縣長,你說該怎麼辦?”
“信裡都說了些什麼?”馬駿把身子靠在椅靠上,看着田鬆偉。田鬆偉說:“還有什麼說的,都是攻訐誹謗之類的,說什麼縣領導貪污受賄,暗箱操作之類的,這簡直是無中生有嘛!”馬駿問:“依田書記看,我們該怎麼應對呢?”田鬆偉說:“這個嘛,我不好發表意見,就看馬縣長的意思了。呶,這是舉報信其中的一封。”馬駿對葛太平說:“讓文書科的小喻來一下,讓她給大夥念一念。”
喻素梅的普通話並不標準,不過沒有人去計較這些,衆常委都豎起耳朵聽着舉報信的內容。喻素梅讀得很吃力,不是舉報信的內容不通順,而是裡面多次提到了馬駿的名諱,讀着讀着她發現自己讀不下去了,臉紅心跳不說,語言結結巴巴的。馬駿皺着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讀下去,喻春梅不敢違令,又接着讀了起來,她覺得是自己當衆辱罵馬駿是個大□□,讀完後她出了會議室的門,來到衛生間,發現自己的□□都汗溼了,一對飽滿的乳粘糊糊的。
“措詞很嚴厲嘛!”馬駿的目光落在了這封署名爲別問我是誰的舉報信上。田鬆偉怒道:“完全是一派胡言吶,馬縣長怎麼會搞暗箱操作呢?”馬駿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田鬆偉,他知道田鬆偉在演戲,田鬆偉巴不得這樣哩,他說:“田書記,我看這樣吧,羣衆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你負責查一查招投標的每一個環節,還羣衆一個真相。”
田鬆偉瞟了瞟馬駿,說:“這怕是不妥吧?”馬駿苦笑着說:“現在這些傳言就象是一把熊熊大火,把我架在鍋上烤呢,你不盡快給羣衆一個說法,說不定我就被烤個裡嫩外焦!”衆人笑了起來,氣氛輕鬆了一些,但空氣中仍然充斥着緊張。議了其它一些事,散了會,馬駿叫來田健和,安排了一些事,事安排得差不多的時候,田鬆偉就進來了,田健和一看,說:“馬縣長,我去辦事了。”
馬駿說:“不急,你在旁邊坐一下,等一會還有事情要說。”田鬆偉遲疑了一下,說:“馬縣長,剛纔的事,我來向你請示一下。”馬駿說:“田書記,你別太客氣了,論資歷,你比我老,別說什麼請示之類的話。”田鬆偉瞟了瞟田健和,欲言又止。馬駿知道他的心思,說:“健和不是外人,有什麼事田書記儘管說。”田鬆偉問:“馬縣長,這個案子,是原則操作還是彈性操作?”
在馬駿看來,田鬆偉雖然臉孔分外嚴肅,但從他的眼睛裡的異常光亮可以看出,他按捺不住了,他此時就像一匹僞裝得極好的狼一樣,正小心翼翼地逼迫獵物解除自己的武裝。馬駿知道,自己就是田鬆偉眼中的獵物,自己不能要求他彈性操作,這樣一來就授人以柄,所謂原則操作,查出什麼來,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馬駿在心裡冷笑一聲,說:“剛纔會上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查訪要實事求是。”
田鬆偉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旋即消失在他嚴肅的面孔後,他說:“有馬縣長這句話,我就放開手腳去查了。”馬駿點了點頭,對田健和說:“你送一下田書記。”田鬆偉擺擺手說:“不用了,你們還要談事呢。”田鬆偉走後,田健和氣憤地說:“他簡直是個小人。”馬駿瞪了田健和一眼,說:“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有什麼事,放在心裡就行。”
“採訪幹部掛職鍛鍊一事的南江日報記者什麼時候走?”馬駿問田健和。田健和說:“聽宣傳部的王科長說,明天早上離開。”馬駿說:“下午我得去陪一下。”田健和說:“下午你不是要參加特校新校舍的奠基典禮嗎?市教委的方主任來了呢,不陪嗎?”馬駿想了想,說:“讓郜部長和李縣長陪吧。”田健和說:“好的,我去聯繫。”
郜新農接了田健和的電話,又給馬駿回了電話,他說:“馬縣長,這樣安排我有些過意不去啊,還是你去參加典禮吧!”馬駿說:“講話稿我讓田健和送過去,特校的事,你居功至偉,主持典禮是實至名歸,記者那邊,我代你去陪他們吃頓飯。”郜新農心裡很感動,他說:“多謝馬縣長了。”
陪記者們吃了飯,馬駿正準備下樓,柳青菱背對着馬駿正在服務總檯前說着什麼,馬駿收回腳步,準備避開她,不想服務檯的小姐嘴巴甜甜地喊了句:馬縣長好。柳青菱迅速轉過身來,臉上露出愉快的神情,她說:“馬縣長,吃好了嗎?”馬駿只得硬着頭皮走了下去,臉上保持着微笑,回答說:“吃好了。”“馬縣長,到我辦公室喝杯茶再走吧,有您最愛喝的鐵觀音,汪伯明從福建帶回來的。”
馬駿見柳青菱的目光晶亮晶亮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一軟,就說:“好啊!”來到柳青菱的辦公室,馬駿刻意打開門,坐下會,問:“你和李萬全的事,現在怎麼個狀況?”柳青菱說:“不提他好嗎?提起他我就一肚子火。本來說好的一起去法院,現在到好,他直接消失了,我已經三天沒有見到他了。”馬駿自言自語地說:“他會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