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到下,替馬駿說話的很多,加上自己對馬駿十分看重,張濤加快了調整馬駿的步伐,他把市委組織部部長關澤喜找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關澤喜說:“我這就去和部裡的同志們商量一下,同時瞭解一下馬駿同志的想法。”張濤說:“馬駿來後,你向我說一聲,我要跟他聊一聊。”
直到馬駿接到關澤喜的電話約見,見過面之後,馬駿才知道此次幹部調整自己會離開澤西,按說對任何一位幹部來說,這是一個天大的喜訊,但是馬駿卻有些不捨,華中複線工程的籌備工作剛剛取得了實質性的進步,現在縣裡正在爲車站選址一事開展討論,同時如果自己此時離開澤西,又要同高雅分別了。更爲關鍵的是,他剛剛打開局面,到外縣履新,一切又將從頭開始。
馬駿委婉地向關澤喜講明瞭自己的想法,他說:“凡事有始有終,請市委再給我半年的時間,我要在這半年的時間內,把華中複線工程的前期籌備工作做完,另外,青羊嶺鉬礦出事以後,縣裡正在權衡是繼續採礦還是關停,這個問題處理不好,我走得不安心。”
關澤喜非常詫異,他沒想到馬駿居然會婉拒這天大的好事,他問:“你認真考慮過了?”馬駿點點頭,說:“是的,關部長。”關澤喜又說:“你離開了澤西,會有人接你的手,雖然有可能沒有你做得出色,但是同樣會盡心盡力地把事情替你處理好。”馬駿說:“我想是這樣的,但是我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
關澤喜嘆了一口氣,之前張濤書記說過要單獨和馬駿聊一聊,自己說服不了馬駿,就讓張濤去做工作吧。他說:“你岳父前幾天找過我,也找過張書記,在他的推動下,張書記很重視,這樣吧,你再考慮一下,張書記說過要和你談一談,你去跟他說說吧。”馬駿告別了關澤喜,來到了張濤的辦公室。
張濤握着馬駿的手說:“馬駿同志,一直沒有時間找你聊一聊,今天聽說關部長找你談話,我把上午的活動推了,等着你來咧。”馬駿說:“謝謝張書記的垂愛。”“坐吧。”張濤指了指沙發,自己回到了辦公桌後,坐下後,張濤問:“關部長找你談好了?”
馬駿說:“張書記,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在澤西再幹半年。”張濤也表示出了足夠的驚訝,他問:“怎麼會這樣?你說說原因。”馬駿把剛向關澤喜彙報的個人想法又重新向張濤說了一遍,張濤說:“難得啊,馬駿同志,在權力面前,你想到的是事業,如果大家都跟你一樣,我們的事業何愁不興吶。”沉吟了一會,張濤說:“我支持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張濤提出來的條件令馬駿沒有想到,張濤的條件,是讓馬駿接替冷雲進,任澤西縣縣委的專職副書記。馬駿不明白張濤的用意,張濤說:“我會跟林秋亭同志打招呼的,你一樣分管華中複線工程,畢竟是市裡的大工程,交給你,我放心,其它的事情,一個月後,你會明白的。”
難道冷雲進要進人大?嗯,極有可能,傳言人大主任汪竟功將退休,政協主席一職空着,厲慶生怕是也會跟着冷雲進退居二線,到政協任主席。這樣一來,紀委書記一職又將是現有幾位常委爭奪的焦點,丁金武是援藏幹部,他很有機會。
回到澤西,馬駿給岳父打了個電話,把上午到楚湖去的前前後後彙報了一遍,高楚羣有些生氣,但是他不好過多地干預,他說:“你自己的事自己考慮清楚。畢竟機會難得。”馬駿說:“爸,我知道,您可能會罵我傻,但是我希望我在澤西的工作有始有終。”
馬駿讓邱洪平約了丁金武,兩個人也沒有去茶樓酒店,而是把都親自駕車來到了城郊的一個樹林邊,丁金武坐到了馬駿的車上,馬駿問:“丁縣長,回縣裡後,工作都還順利吧?”丁金武說:“今年沒有鬧什麼洪災,風調雨順的,農業生產的增長幅度好於去年,算是順利吧。”馬駿又問:“今後有什麼打算?”
丁金武有些悲觀地說:“說實話,勞立寬跟我的關係一直不睦,他不會讓我有什麼起色的。”馬駿說:“勞立寬的心眼很小,這是衆所周知的。”丁金武說:“請馬縣長指點一下,怎樣才能打開這個結?”馬駿笑了笑,說:“我看不容易,也沒有這個必要。”丁金武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馬駿說:“你要公關的對象,是林秋亭。”丁金武嘆了口氣,說:“我跟林秋亭幾乎沒有什麼來往,他可能不會信任於我。”馬駿說:“我幫你出個主意,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林秋亭肯定會感激於你。”丁金武說:“好,我就等着馬縣長指點呢。”
林秋亭接到市委書記張濤的秘書的電話後,趕到了楚湖市,當張濤告訴他,市裡對馬駿的人事調整時,他差點驚呆了,張濤把馬駿放到了自己的旁邊,很明顯是給自己造成了嚴重的威脅,以後,更多的事情將受到來自馬駿的掣肘,別的不說,就說組織人事這一塊,如果馬駿頂撞自己,自己心中的人事佈局將會被馬駿打亂。林秋亭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他問:“張書記,事情有沒有商量的餘地?”張濤說:“這是市委書記辦公會集體研究的意見,馬駿同志的能力很強,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乾部,只要你應用得當,他將爲你的工作提供堅強的支持。對了,華中複線工程,還是讓馬駿負責吧,不能因爲人事的調整而臨陣換將。”
林秋亭儘管滿肚子不樂意,但是不敢違背張濤的旨意。張濤同時把市裡對澤西班子調整一事的方案告訴了林秋亭,林秋亭在心裡權衡開了,在回澤西的路上,他一言不發,心裡醞釀着在新的班子成立之前,自己要做的事情,這些事情裡面,當然包括金炎的事。他要趕在馬駿來到自己身邊之前,把該佈局的儘快落實到位。
他把馬駿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認真在打量着這個即將來自己身邊工作的同齡人。儘管在馬駿來他的辦公室之前他已經考慮好了自己的應對之策,但是他還是對這個人心生懼意,他說:“馬縣長,今天我找你來,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宣佈。”馬駿說:“林書記,我聽着呢。”林秋亭說:“我仔細地構思了一下,縣裡的換屆馬上就要進行了,冷書記和厲書記都將退居二線,我覺得你很適合接冷書記的手,怎麼樣?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馬駿說:“感謝林書記的信任,我擔心我做不好,有負林書記的重託。”林秋亭說:“馬縣長,你要知道,我對你始終抱着肯定的態度,這半年多來,我一直是對你的工作支持的,這也是我向市裡提名由你擔任縣委副書記的原因,我覺得你一定能當好我的副手,我們以後一定能親密無間、並肩戰鬥。”
“林書記,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擺正位置,支持配合你的工作。”林秋亭笑着說:“好啊,我等的就是這句話哩。過幾天就要開黨代會了,有很多事我想在會前落實下去,等會我讓組織部的老顧把這次的幹部調整方案交一份給你。”馬駿說:“這恐怕不妥吧,我還沒有上任呢。”林秋亭說:“明天,市裡的關部長將來澤西,宣佈你的任命文件,祝賀你啊。”
在關澤喜當着澤西縣“四大家”領導的面宣佈了馬駿的任職決定後,馬駿從縣委常委會的排名一下子從老十變成了老三,這讓勞立寬、計金橋憤憤不平,也讓丁金武、郜新農又喜又羨,而顧海峰則垂頭喪氣,一直是自己的下級的人,現在騎到了自己的頭上,情何以堪吶。
馬駿上任接到的第一件任務,就是按林秋亭的要求,着手科級幹部的調整。這下輪到那些追求“進步”的幹部們不知所措了,馬駿的喜好他們不知道,外面一直傳言他是一位清正廉潔的領導,從不收賄,如果自己聽信了這樣的傳言,不去送禮,會不會讓馬駿怪罪?如果送了禮,馬駿會不會生氣?不少聰明的幹部開始了曲線救國,那就是從馬駿身邊的人下手。
高雅在孩子滿月之後就上了班,楊柳到了新工作崗位——縣環保局上班,馬駿在家不遠的地方相中了一套房子,租了下來,把自己的雙親接到了澤西,兒子馬化騰由高雅的母親照看,女兒馬若影由馬駿的雙親帶着,不過這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兩個老人時不時要互換一下,誰都不想顧此失彼。
一天,元澤慶帶着人來到了馬駿的父母租住的地方,說要給他們安裝了一臺掛式空調,馬駿的母親問元澤慶:“我們並沒有買這個,你們是不是送錯地方了?”元澤慶說:“伯母,沒有錯,您不是馬書記的媽嗎?馬書記讓我們來給您們二老安裝空調的,您二老不怕冷,孩子怕冷啊,這東西一開,保準家裡溫暖如春。”
馬駿的母親將信將疑,她對元澤慶說:“等我問下馬駿再說吧。”馬駿正在開會,手機調成了靜音,所以沒有接電話,元澤慶巧言令色地解釋了幾遍,終於讓馬駿的母親信以爲真,空調安裝好後,果然讓家裡暖和了起來。元澤慶走前還說:“伯母,不要心疼電,天天開空調都沒問題,我都說好了,不會收您一分錢的電費。”
要不是馬若影小同學受不了空調生病發燒,馬駿還不知道元澤慶安裝空調的事,心疼地抱着女兒到醫院打完針,馬駿生氣地問母親:“媽,是誰給安空調的?”馬駿的母親說:“我也不認識,他說是你讓安的。”馬駿說:“我從來沒有跟別人提起這事。”馬駿的父親說:“這個人爲什麼無端地給上門安空調啊?”馬駿嘆了一口氣,說:“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嗎?”
馬駿的父親說:“對了,那個安裝空調的人,走的時候說過,讓我們不用心疼電,他說已經說好了,不收一分錢的電費。”馬駿馬上想到了元澤慶,讓他明天上午到自己的辦公室來一趟。元澤慶以爲是自己安裝空調的事起了作用,抱着何美仙狠狠地親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