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曉雅甩開馬駿的手，生氣地說，你們這些領導，有話不知道好好說啊？馬駿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請你通融一下，黃教授那裡，你還不要提的好，免得……
虛僞！慕容曉雅吐出兩個字，甩了甩馬尾辮子，撇開馬駿，徑直向房間走去，髮梢掠過馬駿的臉，帶來一陣幽香，然後傳來呯的關門聲。
媽的，不愧是省城來的，就是有性格。馬駿不知所謂地罵了一句，心裡卻莫名其妙地蕩起一絲漣漪。
人家郭佳，不也一樣是省城的女人？人家就沒有你這樣的臭脾氣，不就是一個海歸嗎？我一個州的領導，低聲下氣地求你，你不賣帳就算了，幹嘛還要無端地給我扣這樣一頂帽子？
何自強來了電話，問專家走了沒有。馬駿說，外面陰沉沉的，我擔心下雪，讓他們多呆一晚，明天早上看天氣情況再說吧。何自強說，你抽時間來我這裡一趟，有件事要告訴你。
馬駿趕到何自強的家後，發現他屋裡還坐着一個人，這個人是個禿頂，臉龐很寬，由於特色鮮明，馬駿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何自強一介紹，馬駿才從腦海深處記起這個人，此人現在是省委組織部幹部二處的處長，叫肖天健，當時馬駿還在給周琦峰當秘書，曾經到組織部公幹過，與肖天健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時肖天健是個科長，馬駿辦的是周琦峰的事，當然找組織部的副部長去了，哪裡顧得上和一個科長互通名號。
何自強說，肖處長這次來洛山探親，我打算讓州組織部的同志一同參與接待，可是肖處長硬是不肯，說這次來是私事，驚動大家不好，我只好讓你嫂子辦了個家宴，本來想讓你也來參加的，可是你有要事在身，我就和肖處長對飲了幾杯。
馬駿跟肖天健握了握手，說，我在楚湖組織部只呆了半年，和省委組織部的聯繫很少，有怠慢的地方，望肖處長海涵。肖天健笑了笑，說，馬主席忙的是大事，不像我們，天天做些務虛的事。
何自強說，天健，你不要自謙了，毛老人家不是說過嗎？政治路線確定之後，幹部就是決定性因素，再宏偉的藍圖，如果沒有幹部去落實，不就是一張廢紙嗎？你的手裡，掌控着決定性的力量呢。肖天健呵呵地笑了笑，說，何書記，我可不是洛部長，我就是一個辦事員。
何自強說，哎呀，你這個辦事員，管着我們這些廳級幹部的帽子呢，我可是不敢得罪你喲，我的肖處長。肖天健摸了摸鋥亮的腦門，說，何書記，你不要這樣擡舉我，好像我真是那麼回事呢的。何自強說，本來就是這樣的嘛。
馬駿敬了煙，又給肖天健點燃。肖天健看了看馬駿，對何自強說，馬主席恐怕是全省副廳級幹部裡面最年輕的一個吧。馬駿說，我七二年出生的，快三十二了。何自強說，別看我們馬駿同志年輕，這能力比我還強呢，你不是外人，我實話對你說，這次洛山的事，要不是他，恐怕我今天就不能如此輕鬆寫意地招待你。你這個老組織部，可要多多關照一下喲。
肖天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這個我知道，能幫忙的地方一定幫，就是我能力有限，能力有限啦。不妨礙你們聊天了，我先回賓館去，明天還要去楚湖呢。
馬駿心想，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又不是籤合同，說話一定要算數，都知道你這個處長是推薦和考察幹部的關鍵人物。何自強挽留道，肖處長多坐一會嘛。肖天健說，等再有時間，我一定再來洛山看你這個哥哥，你什麼時候去省裡，一定記得給我打個電話，我們再好好聊聊。
送走了肖天健，何自強說，這個肖處長，擺什麼譜嘛，我何自強難得跟他開次口，他倒滿口漂亮話。馬駿笑着說，何書記，咱不說這個了，我又不是爲了帽子纔來洛山的。何自強說，我收到消息，省里正在物色洛山州主席的人選，這次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馬駿問，這是怎麼回事？丁峰同志現在不是正在康復嗎?
何自強說，丁峰同志自己提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宜繼續在洛山工作，他想留在省城，省裡打算把他調到省發改委任副主任。馬駿說，跟張濤同志當副手，也不錯。何自強說，你呀，連你的老領導都不關心了，張濤同志上週被正式任命爲省委常委，建陽市市委書記。馬駿說，對張濤同志來說，這事算遲了，他早就該重用的。
何自強說，現在關心你自己的事吧，我的想法，是由你來接替丁峰同志的位置。後天我會到省委去開會，順便向省委推薦你。馬駿突然有些惶恐，他說，要是真的要我幹這個州政府主席，我怕幹不好呢，耽誤了洛山的發展，我一生都不安呢。何自強說，我說你行，你就行。
黃專家有發現嗎？何自強話鋒一轉，問起了取證的事。馬駿說，據他的助手所說，他們在解剖室的洗手盆邊沿內側，發現了一些線索，我現在就是擔心，這個線索沒有價值，明天那撥專家就要進場了，如果真的發現不了什麼，王福國的屍體去向怕是真要成謎了。
何自強說，但願此事能夠真相大白，不然我們不好向組織、向他的家屬交差啊！馬駿無奈地說，我到現在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王福國的屍體是怎麼被弄走的，真是怪事一樁啊！
何自強說，後天你跟我一起去省城，你去見一下古廳長，順便找一下那個黃專家，看看鑑定結果怎麼樣。馬駿說，好的。何自強說，還有，等到了省城，晚上我帶你去找找肖天健，聯絡一下感情，加深一下印象，討點口風，別小看了這個人，他這個環節，可是關鍵的一環。馬駿說，人家未必賣帳。何自強笑着說，再不然，我直接到楚湖去找他老婆。馬駿隨口問，他老婆是誰啊？何自強說，王雨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