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蘭芷跟蘇落雪相視一笑的那一幕,被蘇清如看了個正着。
昨天上馬車的時候,蘇清如就刻意把蘇落雪趕到了長孫蘭芷的馬車旁,原本以爲長孫蘭芷會對蘇落雪嚴詞厲色,甚至還有可能效仿自己的做法,將她拒之車廂外,卻沒想到長孫蘭芷不但沒有爲菱花織錦披風的事情怪罪蘇落雪,二人反而像是彼此更靠近了一步,關係也親近了起來,瞧那模樣,似乎還成了真正的姐妹。
見此情景,蘇清如不由在心裡憤恨地想道:兩個人都是低jian的女子,所以才物以類聚!
雖然長孫蘭芷現在的身份是平東侯府中的嫡長孫女,但蘇清如始終都不相信長孫蘭芷是蘇家的骨肉,更不甘心她就那樣莫名其妙地佔據了嫡長孫女的位置。
蘇清如眼裡閃過一抹異樣的目光,既然孃親無法爲自己報仇,那她只有靠自己了……
就這樣,一場心思各異的祈福,竟然也能持續了半個時辰。
當衆人無一不覺得膝蓋有些痠痛時,坐在佛像右面的子鬆方丈終於敲打了一下佛鐘,用他那滄桑又渾厚的聲音緩緩說道:“祈福完畢。”
長孫蘭芷隨着衆人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齊淡如的身旁,虛扶了她一把,關切地說道:“孃親,您膝蓋痛不痛?”
最近這段日子裡的天氣有些陰,齊淡如的老毛病關節炎發作了,走路的時候有些不適。今日跪了這麼久,在現代那就是一個小時多,長孫蘭芷不得不爲她感到擔憂。
她那種關切的目光映入齊淡如的眼眸中,便是濃濃的親情。
齊淡如感動地握着長孫蘭芷的手,兩人相視而笑。
她溫聲說道:“爲娘沒事,這是爲了蘇家上上下下祈福,吃點苦算不得什麼。”
王瀲灩在一旁鄙夷地撇了撇嘴,揶揄地說道:“原來在三弟妹眼中爲蘇家祈福是吃苦呢,我倒是頭一回聽人這樣說。”
聽她這樣挑釁,齊淡如淡淡地垂下眼簾,默默地走了出去。
長孫蘭芷扶着齊淡如的胳膊,隨她一起走向外面。
齊淡如與長孫蘭芷完全不理會的態度讓王瀲灩登時火冒三丈,可人家都已經走遠了,她也不好發作什麼。只能是冷哼一聲,隨着宋雲裳也走了出去。
趁人不備時,長孫蘭芷悄悄在齊淡如身邊低聲輕快又欣喜地說道:“孃親,我很佩服您。”
“嗯?”齊淡如詫異地看向長孫蘭芷,有些不解地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半分都聽不懂?”
長孫蘭芷回過頭去望了望,見沒人注意到這裡,掩脣輕笑道:“其實,在遇到別人的故意挑釁時,用口舌之聲來打敗對方是女兒一向慣用的伎倆,而且還是在有完勝對方的把握下才會這樣,往往會讓對方吃癟,沒辦法再回嘴。但是,這只是最下乘的辦法。最上乘的辦法便是像孃親剛纔這樣,不管對方說什麼,您都不以爲然的忽略掉,便能把那人氣得七竅生煙了。”
齊淡如早已忍不住掩脣。她無奈的輕笑一聲,見長孫蘭芷也笑了,寵溺地嗔道:“你呀,還真的是一個頑皮的孩子,我從前竟沒能發現。”
“女兒與孃親失散了那麼多年,肯定錯過了許多許多。如果一直都在的話,肯定不會說我是一個端莊穩重的孩子。”長孫蘭芷挑眉,雙眼冒着亮光,興奮不已地說道,“好在孃親年輕貌美,今後的日子長的很呢!”
王瀲灩跟在宋雲裳的身旁,她們走在長孫蘭芷母女倆的身後,時不時地就能聽到她們發出的笑聲,不由恨得牙癢癢。
王瀲灩不清楚它們因何而笑,不過思來想去,多數是跟自己有關,否則,她們的笑聲又怎會如此討厭?
“大嫂,您瞧瞧那個沉香,方纔剛剛站起身來就往三弟妹的身旁衝,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真是給咱們平東侯府丟臉!”王瀲灩義憤填膺地說道,希望宋雲裳能夠幫着自己說齊淡如和長孫蘭芷的壞話。
宋雲裳蹙眉看向王瀲灩,有些揶揄地說道:“瀲灩,方纔沉香那是愛母心切,‘百德孝爲先’,沉香做的一點兒都沒有錯,我又能說她些什麼呢?”
說完,她掩脣輕笑道,“說起來,我
們兩個人的女兒都該跟沉香那丫頭學學纔是。”
跟在後面的蘇綠亭和蘇清如皆是面色一紅,心中一陣惱意。
蘇家女眷們一共需要連着祈福三天,在三月初五這天起身返回平東侯府。
三月初四的午後,蘇清如忽然差人來請長孫蘭芷和蘇落雪,說是要請他們一起去欣賞寺廟池塘裡剛剛露尖的荷葉。
長孫蘭芷淡淡地答應了下來。待蘇清如的丫鬟走了以後,長孫蘭芷纔不屑地搖了搖頭,三月初的荷葉有什麼好看的?甚至都沒有池塘邊的垂柳好看呢。她下意識地察覺到這一次蘇清如肯定又要出什麼幺蛾子,所以在心裡提高了警惕,同時也做好了防備。
蘇落雪倒是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只是有些怯懦的跟在長孫蘭芷的身旁,滿臉希冀地問道:“大姐,你說二姐和三姐現在對我們的態度是不是好了許多?這兩日我都看見三姐在衝咱們笑呢。”
“是嗎?我倒是沒有發現呢。四妹妹,你心地善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感化她們。”長孫蘭芷脣角微微上彎,不忍心把蘇落雪的幻想給撲滅了。
長孫蘭芷和蘇落雪一樣,她也看到蘇清如衝着自己露出笑容,只可惜那是一種詭異的笑,一次比一次陰森,一次比一次恐怖。就連一直都不待見自己的蘇綠亭,偶爾也會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長孫蘭芷心底發涼。
看來這都是註定的,她此生不可能擁有這樣兩個妹妹了。
長孫蘭芷覺得像蘇清如這樣的草包女子很好對付,畢竟她的臉上表情就是節目預告,無需自己多費心思,她就會將心中所想表露出來。
而蘇綠亭則要難對付的多。
就算蘇綠亭那個眼高於頂的女子沒有學到母親宋雲裳的一半本領,可也十分難纏了。她的臉上始終都是淡淡地表情,彷彿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姐放在眼裡。
可事實上,卻恰恰相反,蘇綠亭比蘇清如更在乎這個身份,她比蘇清如更加憎恨自己。
念頭轉過,長孫蘭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