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蘭芷怔住，柳眉微蹙。“爲何要上交一兩銀子？”
小二冷哼道：“這個……小人可就不知道，客官您若是真想知道，那就去問官府。”
好一個官府！爆發瘟疫，官府本應該將真實情況上稟朝廷，然後爲百姓一一醫治。崎城官員倒好，不僅不救治百姓，反而想出一個禁足令，陷百姓於水火之中！百姓出門，竟然還要上交銀子！當真是天下第一謬聞！窮苦人家一年的生活費也不過三兩銀子，一次性便要上交一兩銀子，這擺明是赤裸裸的斂財！這羣貪官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長孫蘭芷拉住小二，繼續問道：“那染病的百姓呢？治病的大夫呢？他們若想出門，也要上交銀子嗎？”
小二回頭答道：“大夫？哪有大夫敢治病！那些醫鋪早就關了，現在崎城就是一座死城，大家都在等死罷了！”
小二這話一出，聞聲趕來的掌櫃的伸手便給了他一巴掌。
“竟是胡言亂語！還不趕快去幹活！”掌櫃的親自將糕點端上桌，笑得諂媚：“我這小二平日裡就喜歡說些有的沒的，客官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往心裡去。”
眼見着那小二就要往後面廚房裡去，長孫蘭芷站起來，往掌櫃的手心裡遞了一錠銀子：“掌櫃的，我想借人一用。”小二既然敢將事情說出來，說明他並不是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人，定是對官府有極大的不滿。
有些時候，不滿就是一種動力，能驅使人做出平日干不出的事來。
掌櫃的有些猶豫，長孫蘭芷從袖子裡又掏出一錠，不過，這次換做了金子。一錠金子的分量，掌櫃的當即改變態度，招呼小二過來。
“客官，人可就借給你了。有些事情，聽聽就好，別太較真。”掌櫃的不放心，回頭囑咐兩句，這才掂量着懷裡的金子離去。
長孫蘭芷將人喊到角落，從兜裡又掏出些什麼。小二一看，竟是十張銀票，張張一百兩的數額。擡頭驚愕，聽得長孫蘭芷緩緩說道：“你方纔說崎城就是一座死城，大家都在等死。
我問你，你可想死？”
小二沉默。眼睛裡透露的神色擺明了心中的不甘。
“你想一輩子做小二嗎？”
擲地有聲的問句，一字一字地打在他的心頭。
小二擡起頭，不知道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的男子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長孫蘭芷對上他的視線，嘴角的微笑像是蠱惑人心的咒語：“現在有一個機會，你不僅能拯救整座城的人，還能拯救你自己。哦，對了，還有這一千兩的銀票做報酬。”
小二看了看那十張銀票，卻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他需要銀票沒錯，但他更需要的是內心深處沸騰的夢想。他不想死，不想一輩子做小二！
長孫蘭芷盯着小二的神情，心中有了把握。她往前踏了一步，兩人的距離更近，她湊過去，說了些什麼，小二的神情漸漸變化。
“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這一千兩就是你的了。”她晃了晃手裡的銀票，頗有把握地看着小二。
小二低頭思謀了一會，再擡起頭時，手一篡，將那十張銀票攢在手裡。“我做！”
長孫蘭芷滿意地一笑。
“你說我能拯救自己，是什麼意思？”身後小二喊道，長孫蘭芷回頭，小二雙目堅毅：“我不想一輩子做小二。”
長孫蘭芷微怔，從自己的袖兜裡掏出一塊通體晶瑩的玉佩：“往後你若想要謀取仕途，到長興城蘇子純書館，將這個交給掌櫃的，對上口號便行。或許那個時候，我能幫上你也說不定。”
小二問道：“什麼口號？”
長孫蘭芷粲然一笑：“信純哥，得永生。”
……
長孫蘭芷回到餐桌旁坐下，子笙湊過來：“方纔，你跟那個小二說些什麼，弄的神神秘秘？”
長孫蘭芷從桌上筷筒裡抽出一雙筷子，打了個哈欠，無聊地敲着桌子，說道：“籠絡人心。信嗎？”她擺出一張鬼臉，模樣着實可愛。子笙笑了笑，伸手想要彈彈她的額頭，被她靈巧躲開。
長孫蘭芷吐
了吐舌頭：“想偷襲本大爺，沒門！”
“昨晚，你房間裡可真夠熱鬧的。”一直沉默的李叢息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子笙，隨意取了一個茶杯遞到子笙面前。
長孫蘭芷愣住。子笙淡然地笑道：“王爺說什麼？子笙怎麼聽不懂？昨晚子笙在蘇兄房裡，我房間裡並無人。王爺說什麼熱鬧？”這話嘴上說得若無其事，他還是反射性地用眼角瞥了一眼長孫蘭芷。
長孫蘭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不管昨晚那個神秘人影是否進了子笙的房間，子笙的態度都讓人生疑。現在李叢息當面質問，怕他也已經懷疑起子笙來。
李叢息站起身，又驚又怒：“什麼？你昨晚待在蘇子純的房裡？一整晚？！”
子笙張嘴欲說，被長孫蘭芷攔住。她迎上李叢息的視線，輕勾丹脣，現出淺淺梨渦：“昨夜，我睡不着，喚子笙過來陪我。”說完，隨意地移開視線，衝着子笙甜甜一笑：“昨晚，謝謝你。”
子笙愣住，搖頭擺手，神色間有些慌促，繼而又很快地隱藏好：“我應該的。”
李叢息輕哼一聲，重重地摔下茶杯，極其不悅地站起身來。他早就察覺對面這個名叫子笙的男子不簡單，絕非等閒之輩。昨晚，他原本已經睡下，卻因爲習武之人所特有的警覺而驚醒，隨即便聽到有神秘人溜入了子笙的房間。昨晚之所以沒有拆破，是因爲他不想管也不屑管，但是今天，他一看到蘇子純和子笙站在一塊，氣就不打一處來！
李叢息想要去拉長孫蘭芷，手指才碰上她的袖子，長孫蘭芷就急急地往後縮手。
見狀，李叢息怒眼一瞪：“你昨晚爲何要跟他待在一塊？如若怕黑，你就不能來找我嗎？”
長孫蘭芷沒想到李叢息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心中盤算着怎樣脫身時，掌櫃的剛好端着盤子走了過來。她靈機一動，隨手拾起幾個包子，見李叢息朝着自己靠近，她小手一伸，便將包子塞進了李叢息的嘴裡。
“先吃包子，填飽肚子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