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踏進古樓

此時的六裡村比保長離開的時候更加的蕭條,在村口看向村子裡,竟然一個人都看不見。六裡村仿若一個已經死去的村莊,幸好這個時候還有一抹即將消失的夕陽,不然的話,保長真的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勇氣走近去。

村子裡雖然沒有人,但是當他們經過一間間農舍的時候,不時的還能看到院子裡面的村民,但是沒有一個是在院子外面的。那些村們看到保長,到是很親熱的打招呼,但是,當看到站在保長身邊你的山中天一的時候,那一抹熱切的表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懼,是仇恨。然後,他們頭也不回的就往屋子裡走。

有些村民是從窗戶裡探出頭,和保長打招呼,可是同樣的看到了身邊的山中天一之後,他們的眼神竟然驚人的相似,然後就會把頭縮回到窗戶裡面,用疑惑,警惕的眼神看着山中天一一行人漸漸的從自己的窗戶範圍內消失。

這是夏天,家家戶戶院門緊閉,但是房子的門窗還是打開的,這一來二去的,全村的人就都知道山中天一來了!

去古樓要經過村子,而且還是從村子的東頭一直走到村子的西頭,貫穿了整個村子,所以山中天一這一路從來,無時無刻不被那些村民用那種眼神注視着,於是乎山中天一有一種被人**示威的那種感覺。但是,並非是屈辱感,而是畏懼。因爲他從每一個人的眼神裡面都看到了仇恨,畏懼。而畏懼往往會變成殺人的動力!

所以,這一路走來,山中天一越來越覺的脊背發涼,他害怕萬一要是這些人突然都從家裡衝出來,衝向他,叫喊着,咆哮着嚷着要殺死他,那麼他該怎麼辦?山中天一緊緊的和那個探長走在了一起,儘管那個探長並沒有發現山中天一的變化。

探長也被村子裡詭異的氣氛弄的十分的不安,總感覺會發生點什麼。要不是局長命令自己帶着山中天一來六裡村,要不是之前負責這個案子的探長被局長一氣之下給停職了,那麼今天來到這裡的就不會是他。都快那個該死的局長,這麼危險的地方他自己不來,讓我來!

探長的和隨行的兩名警察的神經也都被緊緊的繃住了,他們一直是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周圍的一舉一動,根本就沒有人關注山中天一的表情和變化。

在村西,保長停住了腳步,然後對着山中天一說道:“先生,我,我就不上去了,我要回家了!”保長雖然不屑探長等人的巴結奉承,可是他同樣也害怕山中先生,當然更多的是他們身份的懸殊。

探長面色一沉,大爲不悅:“我們不認識路,你不給我們帶路你去哪裡!”

這根本就用不着帶路,因爲一擡頭就能看到半山腰上的那個孤零零的古樓,還需要帶路嗎,只要往上爬就可以了。但是保長不敢說,他惹不起。都說閻王好惹小鬼難纏!此時,山中天一是閻王,保長是小鬼!

保長戰戰兢兢的辯解,他真的不敢上山更不敢接近那裡半步。可是,探長也不想去那個地方,雖然他剛剛接手這個案子,不過,一直都在警局裡,相關的案情,他也是十分清楚的。

山中天一看着保長畏懼而驚慌的神色,還有那急於辯解的樣子。山中天一有些不*了,這種恐懼他何嘗沒有呢,就在此時,山中天一也有着和保長同樣的畏懼,不同的是,他必須要佯裝鎮定,他不能把心中的恐懼表現出來,哪怕是一分一毫。

“算了,我認識路,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走吧!”山中天一對保長吩咐道,爲了保持鎮定,他已經進了最大的努力不讓他心中的真實的情感顯露出來。

正在不滿的探長立刻轉過頭,保長也驚訝的看着山中天一,他沒想到這個日本人竟然會爲他說情。只是片刻的驚訝,保長在探長還沒有說話之前,就連忙的說謝謝,一邊說謝謝,一邊鞠躬。探長有些不太願意放保長走,因爲他也害怕,他也不想上山,在他聽聞的傳說,以及接觸到案子的真實的情況相結合之下,山上的那座突兀的古堡是的建築裡面,正住着兩個超級恐怖的妖怪,這兩個妖怪只會吸人的精髓,而被妖怪吸走精髓的人,最終的下場就會變成那十三具冰冷的屍體!

探長害怕,但是探長又不能不去,他的目的就是爲了護送山中天一來到這裡,並且繼續調查案子的。而此刻,保長卻有的選擇,探長自然是不能讓這個保長離開,就算那是龍潭虎穴,要死也得多拉上一個墊背的。此時,聽到山中天一竟然讓保長先走,他有些不願意,還想說點什麼阻止一下,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不過他卻伸出一隻手,死死的攥住了保長袖子,反正他是不會那麼容易的讓保長先行離開的。

保長連連向着山中天一說謝謝,而一邊使勁的甩手,想要甩開探長的抓住他衣袖的手。探長卻像是一隻咬住了獵物的獅子一樣,死活就是不鬆開,而且不斷的向保長瞪眼睛,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是在威脅他。

探長官不大,但是平時作威作福慣了,這會兒一着急,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山中天一,就露出了本來面目,已經開始對着保長示威了。

這一切山中天一都看在眼裡,於是便說道:“探長先生,請讓他走吧!”聽到山中天一發話了,探長抓住保長衣袖的手略微的鬆開了一點,趁着這檔口,保長抽回了袖子,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跑開了。

“這,哎呦,您怎麼不讓保長給我們帶路啊!”探長看着保長消失的身影,不無埋怨的說道,他的意思彷彿山中天一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一樣。

山中天一指了指上面說道:“這個不用帶路了吧?”

“那個……”探長語塞,這時身邊的一個警察狠狠的扥了一下探長的衣角,探長轉身用問詢的目光看着警察,只見那個警察不斷的想探長使眼色,探長立刻領回來警察的意思,繼而對山中天一說道:“哎呦,是啊,既然這樣,那麼我們也就不陪着您上去了,我們趕了這一天的路也累了,那們就去找村長給我們安排住的地方去了,您小心點!”探長多精明,他的生活當中,看人家的臉色那可是重要的一部分。此時,隨行的警察下屬這幅德行,立即就明白了,都不想跟着上去。

既然這樣,探長就直截了當的跟山中天一說,反正山中天一自己剛纔也說了,這根本就不用帶路。房子就在那兒,只要是順着山道往上爬,就能夠找到了。

山中天一習慣性的擡起手,他想要制止探長,並且命令探長和隨行的警察跟他一同上山,住的地方就住在他的古樓裡就好了,結果,山中天一的話還沒有出口,探長已經一邊鞠躬一邊客客氣氣的說道:“你山上小心點,我們明天再見!”說完,也不管山中天一,率先轉身離開,那些警察更是連話都沒說一句,跟着探長用和競走十分類似的小跑離開了。就連省廳派來的協助破案的警探也跟着探長溜了。

於是,山中天一幾乎是目送着一行人離開,而他就站在原地想不出任何理由讓他們留下來。山中天一就這樣被一個人的留下來了。探長並沒有去找保長,竟然偷偷的帶着他的手下直接溜回了縣城裡。

這些,山中天一併不知道,他只是看着探長帶領着一行人消失在拐角處。山中天一仰頭看着山上那一座象徵這死亡的建築,他的心也又一次的被揪住了。山中天一也想逃走了,他也想像保長那樣,遠離這裡。可是,他不能,至少現在他不能。

山中天一腳終於不聽使喚的擡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死亡。腳下只有一條隱匿在野草中的羊腸小道,一直彎彎曲曲的伸向了山頂。這條路平時似乎很少有人走動,所以已經被野草給遮蓋住了。山中天一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爬,他的心也隨着他越來越接近那裡變得沒有了知覺。山中天一默默的走着,他低着頭,看着腳下的雜草,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就那樣一步一步的機械的走着。沒有任何的感覺,但是每一步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很沉重。

終於,山中天一站在了那扇大門前。自從這裡建好之後,他送惠子和千水青葉來到這裡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這扇大門是什麼樣子的,山中天一也早就忘記了,至於這扇門的鑰匙,山中天一也不知道被丟在了什麼地方,也早就想不起來了,或許在他的心裡就根本沒有再次回來的打算,不過,直到此時,山中天一才意識到。

注視着面前的黑漆色的大門,良久,山中天一才發出一聲輕輕的呢喃:“原來我竟然真的又回來了,原來我在我的心底竟然從來都沒有打算回來過!”

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門扇緩緩的被從裡面推開。山中天一幾乎是本能的倒退了一小步,然後錯愕的盯着那扇緩緩被打開的門。他心一陣的緊張,他還沒有做好進去的準備,同樣也沒有做好再一次見到祖母和惠子的準備,可是,門就這樣的被打開了,那麼他即將看到的有回事誰呢?是祖母還是惠子呢?見面之後他該說些什麼呢?如果是祖母他應該先打招呼嗎?如果是惠子呢,那又應該說些什麼,還是直接從她身邊擠進去呢?

可是,山中天一似乎是想多了,因爲當門被打開之後,山中天一誰也沒有看到,既沒有他的祖母千水青葉,也沒有惠子,只有光線昏暗的房子,還有就是那一扇已經被打開了的門。

房門竟然是自己開的,山中天一不知道接下來他是不是就真的應該走進去了呢?可是,他真的不敢,他害怕,他擔心他走進去之後,就再也出不來了,他同樣也擔心這一次是他自己走進去的,而下一次在經過這道門的時候,他就是被人從這裡擡着出去的!

“離開?還是留下來?”山中天一此時在腦海中進行的一場一場激烈的辯論賽,正方是離開,反方是留下來。山中天一擡起了左腳,但是始終都沒有邁出去,因爲他身體之內的這兩股力量在不停的拉扯着他,所以,山中天一的左腳一下擡起來,馬上就會放下來,然後再擡起來,接下來又放下去。

他真的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好像不管是離開的理由還是留下來的理由同樣的有道理,不過,事實上是山中天一根本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因爲山中天一真的找不到留下來的任何的理由,難道親情是理由嗎?如果是,山中天一就不會把他們扔在這裡這麼久。如果是勇氣,是那種想要永遠的擺脫詛咒的束縛,想要用敢的面對死亡的決心的話,那也不是!那麼離開的理由呢?山中天一似乎有一籮筐,每一個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

所以,山中天一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但是,奇怪的是,在山中天一卻正好有着正反兩種力量在不斷的糾纏着,相互的爭奪着,互不相讓。

山中天一於是就一直在做着同樣的動作,擡腿再放下,然後再擡起來,再放下。山中天一也想要快點做出一個決定,因爲這天色已經更暗了,他必須要在天黑之前作出一個選擇。但是,這個選擇似乎太困難了,儘管由始至終山中天一好像又都只有一種選測,從來都是。

忽然,山中天一擡起的左腳很詭異的絆倒了他的右腿,於是,山中天一重心不穩,向前撲倒。出於本能,山中天一儘量的維繫平衡不至於讓自己直接趴在地上,就這樣向前踉蹌的險些摔倒在地。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山中天一竟然已經身處在門內側了!山中天一竟然就這樣的又一次的邁進了古樓,這是也是他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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