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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部裡,指導員、連長和宋振國,正在商量着如何改善大家的生活。“指導員,每年到了春季,連裡的同志們,尤其是知青們,天天都喝羅卜湯,咱們得想法子,讓大家吃得好一點。”連長先開了口。“我看哪,咱們就地取材,找團裡批個條子,到農業連隊拉點黃豆,自己做豆腐。早晨有豆漿喝,中午有豆腐吃,飯菜的品種就會增加很多。”宋振國提了一個建議。“這個主意好。”指導員讚許地點點頭。“對了,還有,我們能不能買來一頭奶牛?”宋振國問指導員和連長。“奶牛?”指導員和連長同時奇怪地盯着宋振國問道。“你們看,我們連裡呀,現在有好幾個老職工家裡的嬰兒,正在哺乳期,還有何寶和鄭玉梅的孩子,都缺奶。我們這裡也買不到牛奶和奶粉,我看我們這裡有的是草,不如買一頭奶牛。這樣,孩子們喝奶的問題就解決了。”宋振國談了自己的想法。“想法是好哇,但是,奶牛去哪裡買?這筆錢怎麼出?買回來誰來養?牛奶怎麼分配?這些問題你考慮了嗎?”指導員一聽是給何寶的孩子買奶牛,就覺得心裡有些彆扭,他向宋振國發問。“奶牛可以去附近的縣城買。錢呢,我們請示一下團裡,用水泥換。我們不能看着新生的孩子沒奶吃。如果有富餘的牛奶,可以賣給連裡的同志。本着誰出資,誰受益的原則,這樣就合理了。至於奶牛嘛,可以讓養馬的老趙代養。”宋振國的話,讓指導員無懈可擊。“我看行,一匹馬也是養,再加一頭牛也是養。他們還能做個伴。”連長插話道。“你那是‘風馬牛,不相及。’沒聽說過,牛和馬放在一起養的。要是養不好,不產奶,那不是白買了嗎?”指導員找出了反駁的理由。“經驗都是在實踐當中摸索出來的。老趙幹工作很敬業,您看,他把那匹馬養得多好?”宋振國進一步闡述着自己建議的可行性。“我看老趙這人吶,一定能養好。”連長每當在指導員和宋振國意見不統一的時候,都支持宋振國。“那你就去落實吧。”指導員終於吐了口。

何寶聽到宋振國安排他去買奶牛的消息後,激動地看着宋振國說:“振國,你可是我的大救星啊,我這幾天正發愁呢。孩子吃不飽,餓得嗷嗷叫。我明天一早就去。”

晚上,何寶來到學校找賀永順,看見賀永順正在擡胳膊料腿的比劃着,就奇怪的問:“小順,你這是幹什麼呢?張牙舞爪的,練什麼功呢?”“我呀,這是編舞呢。”“編舞?幹什麼用啊?”“我是想,趁着學生們放假,組織他們排練一場節目。一來呢,可以讓孩子們假期有點活動,培養他們的文藝細胞。二來呢,也可以活躍一下連裡的氣氛。讓老職工看到他們的孩子,在學校裡學到知識的廣泛性。”“行啊,想法不錯。”“你看呀,我沒來教課之前呀,學校裡既沒有音樂課、體育課、圖畫課,也沒有開展過什麼講故事大賽,更別說文藝演出和運動會了。山裡孩子的生活,實在是太單調了。”“行啊,你小子挺稱職呀。”“這叫‘在其位,謀其政。’不能白當老師呀。”“得了吧,人家領導才能叫謀其政,你是什麼級別呀?”“行了,不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了。找我什麼事兒?”“沒事兒就不能找你呀?”“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什麼不一樣?”“你現在實現了三級跳,哪還有閒工夫來我這裡。”“三級跳?”“對象,媳婦,兒子。三級跳。”“噢,這麼個三級跳哇。我還以爲是上體育課時的三級跳呢。現在,我跳不起來了。”“爲什麼?”“孩子的奶不夠吃。”“那怎麼辦?”“這不,多虧了振國,他聯繫好了一頭奶牛,讓我明天去拉回來。我想啊,讓你和我一塊去。”“你看看,我說嘛,你找我肯定有事。”“你就說,去,還是不去吧?”“你看••••••”“你當上老師了,就和我裝幹部,是吧?”“我這不是想排節目呢嗎?”“你就一寸相片,——少整景吧。耽誤不了,就兩天的時間。你在路上還可以想你的舞蹈呢。”“得了吧,這一路上,你能讓我消停嘍?你不就是想和我聊聊天嗎?”“這對你是好機會。上次,我去拉豬,你沒放假。我就和郎智去了。結果怎麼樣?人家劃拉回來一個對象。你沒準還能有意外收穫呢!”“順手牽羊,摟草打兔子的事,我可沒想。我可不能以郎智爲榜樣,學習他那個‘飢不擇食,慌不擇路’的精神。”“郎智也是沒辦法,你看他那個‘狼外婆’的尊容,有個女同志不嫌棄他,就燒高香了。”“那是‘天災’!人力不可抗拒。我小順的尊容,怎麼能和他相提並論呢?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郎智的感情之路,已經夠悽美的了,咱們就別在詆譭他了。”“行,我明天就和你去吧。”“那好,你明天早點起。我在車前面等你。”

何寶和賀永順坐在車斗裡,說着知心話。“小順,你現在是怎麼想的?”“什麼事呀?”“對象唄。”“何寶,我告訴你,我現在不想這個問題啦。”“你不會是得了‘失戀後遺症了’吧?”“不至於。我小順吶,意志無比堅強。再說,還有你何寶經常‘哼哼’的開導呢。問題是,在咱們連裡,除了被人挑走的,剩下的,就是我沒看上眼的了。”“所以呀,我帶你跳到連隊的界外呢。你沒聽說嗎?外來的和尚好唸經。”“我又不是和尚。”“這就是一個比喻。你呀,就是覺得八里之內沒順眼的人,那咱們就到八里之外去搜索一下。”“故伎重演。不是什麼新鮮的招數。”“小順,不管招數新不新鮮,達到目的就行。”

何寶和賀永順一路顛簸,來到了縣城養牛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場長熱情地接待了他們。握着何寶和賀永順的手說:“我接到振國的電話以後,就等着你們的到來。”“場長,您認識我們副連長?”何寶納悶地問。“認識。他又一次從師部開會回來,路過我們養牛場。正趕上我們的放牧員,在路邊放牛時得了急病。他及時把放牧員送到師部醫院,才保住了放牧員的一條命。他是我們的功臣哪。”“噢。”何寶和賀永順同時點了一點頭。“好了,今天太晚了,你們先休息。晚上,我請你們喝牛奶。”場長把他們請到了場長辦公室,吩咐一個青年去打飯。

晚上,何寶和賀永順躺在火炕上,何寶摸着熱乎乎的火炕,激動地說:“小順,我還是第一次睡火炕,真暖和。”“我也是。”“這牛奶真好喝。”“從我的記憶裡,還是第一次喝牛奶。原來,牛奶這麼香啊!”“我說讓你出來,對了吧?增長閱歷。”“睡覺吧,明天實地看看養牛場,纔會更加增長閱歷呢。”

第二天清晨,何寶和賀永順來到擠奶場。看見奶牛們在靜靜地等待擠奶。“小順,我們也感受一下擠牛奶的樂趣吧?”何寶躍躍欲試。“我可不去,擠牛奶是女同志的活。”賀永順搖搖頭。“你呀,是沒有兒子。有了兒子,爲了兒子,什麼活都能幹。”何寶說着,就拿過來一隻奶桶,開始擠奶。沒想到,奶牛毫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幸虧何寶機靈,躲閃的及時,牛擡起的蹄子,只輕輕地颳了他一下,何寶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賀永順跑過來,關切地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沒事。媽的,這牛欺生。”何寶的話,引來了幾個擠奶員的笑聲。“那是你的方法不得當。你呀,這樣,從上到下,輕輕的。”一個擠奶員笑着走過來示範者。“何寶,你還真得認真學。不然,回去以後,你沒法操作。你兒子呀,還等着喝奶呢。”賀永順笑着對何寶說。“你學嗎?”那個擠奶員走過來,抓住賀永順的手,要教賀永順。“我不學。”賀永順躲閃着。“很好學的。”擠奶員的熱情不減。“他呀,用不着學。他還沒對象呢。”何寶替他解圍。那個擠奶員聽完後,含情脈脈地看了賀永順一眼。何寶注意到了這個場面,何永順的眼毛,上下忽閃着,眼睛睜到了最大值。

回來的路上,何寶調侃賀永順,“小順,你今天收穫不小吧?”“不就是喝了牛奶,睡了火炕嗎?”“豈止呀,你是避重就輕。你老實地回答我的問話,你看到那個擠奶員的眼神後,沒有想法?”“這個••••••”“你就別這個那了的啦,跟我你還藏着掖着的。”“說實在的,何寶,我是第一次碰女同志的手,那感覺呀,就像觸電一樣。”“有觸電的感覺就好。”“心也‘砰砰’直跳。”“廢話!心要是不跳,那這輩子不就‘畢業’了?我問你,心跳加速了嗎?”“牛都踢你了,我能不加速嗎?”“你怎麼又扯到牛身上去了,接着說!”“說什麼?”“你又裝。說你呀,看到那個擠奶員的眼神後的感覺。”“沒感覺。”“那你臉紅了嗎?”“臉紅了。”“這不就結了,這就是感覺。”“那是嚇的。”“嚇的?”“是呀,你近距離看她那副尊容,能不被嚇着嗎?多虧是今天看見的,要是昨天看見,晚上睡覺準得做噩夢。”“誇張!”“你能不提她了嗎?”“你要是真沒看上,我可給咱們那些飢渴難耐的哥們牽線搭橋了?等着我幫忙的哥們多着呢。”“隨你吧。””“你沒聽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問題是,施捨也得有人要哇。你要是把她推銷出去,她爹媽得請你喝一頓好酒。”“你也可以借我的光,混頓酒喝。”“算了吧,我就別刺激她了。這回不是我做噩夢,是輪到她了。”何寶聽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