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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剛過,何寶和賀永順又湊在一起。他們今天閒聊的話題,自然而然的談到了女青年,品頭論足的給女青年們打分,排名次。賀永順問何寶:“你說,咱們連的女同志裡,誰最漂亮?”“那還用說,大家公認的白曉燕唄。”何寶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你怎麼不把她定爲主攻目標呢?”“你就別擡舉我了,想要追白曉燕的,至少有一個加強班!這還不算有賊心,沒賊膽的。想給人家獻殷勤的,都排不上隊。你難道沒看出來嗎?人家白曉燕,只對振國有那個意思。別人想都別想嘍!在咱們連裡,我最崇拜的就是振國了,我哪能和人家振國去搶。”“行了,你別把自己裝成高風亮節的俠客了,你想搶,也得搶的上啊!”“所以,我自知之明。再說,你也知道,我一直把主攻的目標,定在二號美女鄭玉梅身上,不能更改。如能將她俘獲,此生足以。”“我看你和鄭玉梅好像有點那個。”“我知道,你是想說,我和鄭玉梅有點不般配,是吧?”“對。”“那是你沒眼光。你再仔細瞅瞅我,就憑哥們一表人才的英雄形象,我和鄭玉梅不能說是能劃上等號,也能劃上一個約等號吧?”“劃不上。” “好,就憑你小順藐視我的態度,我告訴你,我是非把鄭玉梅劃了到手不可。”“行,就算是你的啦。”“什麼叫就算呢,就是。” “那你說,三號美女是誰呀?”“我認爲呀,炊事班的那個上海青年,寧希玲不錯。其實,杭州來的虞志嬌,長得還真有南國姑娘的秀美勁,可就是特愛臭講究。你說啊,每天上班那麼累,那麼髒,別人的布鞋上都是土和泥,褲腳都卷着。你再看她穿的褲子,那褲線,總是壓得筆直,腳上穿的皮鞋,不管什麼時候,都擦得鋥亮。聽說,她每天晚上洗一遍屁股,早上起來還洗一遍,被裡和牀單都是雪白的,誰也不讓碰。忒着呢!”“哎哎哎,我說,人家洗屁股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是在上廁所的時候,聽女廁所裡的女青年們談論的。”“什麼新聞都讓你碰上了?你快成了包打聽了。”“碰巧唄。我何寶,可不是那種低級趣味的人。其實,虞志嬌最不講究,她把乳罩、褲衩和襪子泡在一個盆裡,洗完後都晾在外面,說是多曬太陽能消毒。連隊裡除了她,沒有一個女青年,敢把裡面穿的小衣服,公開地晾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她。”“我說怎麼經常能看到女宿舍外面,有這些東西曬出來呢。那些膽子小的男青年,路過時都扭過頭去,不好意思看。”“其實他們骨子裡也想看,就是怕落下一個不正經的壞名聲。”“這種人誰還敢找啊?要是和她成家,晚上如果不洗脫皮,不能讓你上牀。”“你小順想的比我還長遠。我還聽說呀,虞志嬌特別愛吃零食,她每次從杭州回來,都帶回許多點心和糖果。晚上,放在被窩旁邊的塑料布上吃,美食不但招來了老鼠,還招來了蛇。那天,她剛要打開被子睡覺,一條二尺多長的蛇,從她的被窩裡爬了出來,嚇得同宿舍的女同志到處亂跑。”“真是夠恐怖的。我看,我還是朝着三號美女努力吧,二號留給你了。”“什麼留給我呀,本該屬於我。我們倆的姓,使用的是同樣的漢語拼音,可是,我的何是二聲,你的賀是四聲,按着順序,我是老二,你是老四。再說了,我配鄭玉梅,那是天造一對,地造一雙。甚至可以說,我是大於等號,綽綽有餘。她姓鄭,我姓何,加一起不就是鄭(正)何(合)適嘛!你嘛,和寧希玲,連一個約等號都劃不上。有點——是那什麼想吃天鵝肉。”“你爲自己塗脂抹粉,貶低我。合着我是那癩蛤蟆?”“我可是沒那麼說,是你主動對號入座,自己說的。”“你就是那個意思。行,行,行,你配鄭玉梅,那是驢尾長在驢腚上,—— 一點都沒錯。”“我是和你開個玩笑,不過,我看寧希玲可不是一個等閒之輩,希玲,希玲,稀有的精靈。你看她那兩個眼睛,看人的時候,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你賀永順決不是她的對手。你沒有那金剛鑽,攬不了她那瓷器活。”“哎,還沒等我開始進攻吶,你就給我打退堂鼓哇?”“我是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到時候,別說我沒幫你把握大方向。”“那你說,咱們連哪個女同志最好?”“那還用說?在我們連隊裡,大家公認的,最善良,最值得人尊敬的女青年,當屬高和平。人家擔任團支部副書記,當之無愧。可是呀,越是優秀,越是模範的人,越是沒人敢去追啊。不知哪位仁兄,有這個福氣啊!”“我看吶,只有振國能配的上。“你別亂點鴛鴦譜了,要我看,振國和白曉燕挺合適。兩個最優秀的人,不一定能走到一起。”“此話有理。回去睡覺吧,我不和你在這空談理想啦,關鍵是要落實在行動上。”“願我們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快馬加鞭,一帆風順,並駕齊驅,比翼齊飛。”兩人高喊着口號,互相打着氣,頂着天上的星星,朝着宿舍走去。

過了幾天,何寶和賀永順又碰頭了。何寶關心地問賀永順:“怎麼樣?又碰釘子了?”“別提了,人家根本不理我,給了我一個後腦勺,大窩脖。”賀永順垂頭喪氣的說。“你呀,我一開始就告訴你,啃不動的骨頭,你就別啃,卡住了吧?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不是也碰了個灰頭土臉嗎?”“我和你不一樣,你那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沒戲!我這裡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了。人家鄭玉梅每次和我說話時,都是羞羞答答,和風細雨,我有十足的把握。你要學會觀其行,察其色,分析她的心裡變化。”“到你那都是曙光,到我這都是冷屁股,你勝券在握,我竹籃打水。你可是真是超級分析家!”“你呀,太求勝心切了,不能太着急嘛。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把握好火候,欲速則不達,好事要多磨。”看到賀永順有些情緒低落,說話也帶有**味,何寶連忙寬慰着賀永順。“我這人天生就是個急性子,幹什麼都想立竿見影。尤其是這種事,達不到目的,影響睡眠,今晚我又睡不着覺了,你陪我待會吧。”賀永順說着,一屁股坐在草垛上。何寶見賀永順無精打采的樣子,眼珠一轉,不懷好意地說:“我給你講個急性子的故事吧。”

何寶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講了起來。“從前,有一個老頭,是一位出了名的急性子。他一心想給自己的女兒,找個急性子的夫婿。提親的人說破了嘴皮子,都沒能讓老頭滿意。眼看着閨女一天一天的歲數大了,老頭心裡頭那個急呀。

這一天,老頭坐在河邊,正發着愁,忽然看見一個小夥子,急急忙忙地跑向河中,去解拴船用的繩子。老頭急喊:‘小夥子,把褲腿挽起來,不然褲腿會溼的。’小夥子邊跑邊說:‘我這人急性子,等不及了。’老頭一聽,喜出望外。一拍大腿:‘就是你了。’老頭告訴小夥子,要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他。小夥子喜出望外地問:‘你女兒長得漂亮嗎?’老頭很自豪地說:‘當然!這還用說。你拿二兩棉花紡(訪)一紡(訪),要娶我女兒的,多了去了。可是,我都不同意。我就是想,找個急性子的人當姑爺。你要是同意,我讓女兒和你擇日完婚。’小夥子一聽,樂得直蹦說:‘還擇什麼日啊,就今天吧,我等不及了。’‘今天就今天,我老頭就喜歡急性子。’老頭和小夥子一拍即合。

晚上入了洞房後,小夥子告訴新媳婦說:‘你明天就要給我生個大胖兒子。’新娘子羞羞答答地說:‘怎麼也得十個月啊。’小夥子說:‘我這個人,性子急,等不得,明天晚上,我必須看到我的兒子。’新娘子愁得沒有辦法,就去找她爹商量。她爹一拍大腿,有主意了。吩咐女兒:‘你找一隻小兔子,用小被包好,晚上,他回來時,你就告訴他,生出來了。’

到了晚上,小夥子回到家後,急不可待地問媳婦:‘我兒子呢?’姑娘沒有答話,用手一指炕上的小被。小夥子急忙跑過去打開小被,兔子一下子從被裡竄了出來。小夥子高興地大喊:‘好啊!我性子急,我兒子比我性子還急。剛生下來就會跑了!’”賀永順聽完哈哈大笑,忽然,他醒過腔來,“好小子,你這是罵我呢!”上去就要打何寶,何寶早就料到賀永順要打他,抓起一把草,扔向賀永順,趁着賀永順躲閃的工夫,站起來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辯解說:“是你說讓我陪你的,我要是不給你講故事,你怎麼打發這寂寞難耐的晚上呢!是我安慰了你那顆孤獨的心,你還不謝我。我下次還有更好聽的故事呢。”“留着你那‘好聽’的故事吧。”賀永順撿起一塊土塊砸向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