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不是,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討厭你,巴不得你生病!”夏毓婉眼神一緊,便是轉過去臉,對吟歡咒罵道。
吟歡也不惱怒,只是招呼安德道:“安德,帶路吧,讓柱子公公帶着本宮去他的房間坐坐。至於你們,就留下來將婉郡主看好了,要是婉郡主出來受涼了,本宮可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吟歡被迦鹿扶着身子轉身走向了柴房旁邊的房子,卻是見她身後出來十幾個侍衛,裡裡外外將柴房圍得水泄不通。
柱子要緊牙關盯着吟歡的背影,卻是被安德一把夾住了脖子道:“柱子公公不要着急,先陪皇后娘娘一會,若是娘娘高興了,你啊以後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
“是。”柱子知道自己失態了,便是轉身迎上去,將安德夾着他脖子的手說道。
吟歡一隻腳踏進來房間,只見這個房子要比起來方纔的柴房可是要寬敞許多,但是卻沒有太多的傢俱。不外乎是一張大大的牀,還有幾口水缸了。剩下的便是立櫃,桌子椅子之類的。
“皇后娘娘大駕光臨,實在是奴才的幸運,只不過奴才的寒舍,娘娘待得時間久了,怕是會沾上晦氣。”柱子點頭哈腰站在吟歡身邊,用袖子擦了擦椅子,恭敬說道。
吟歡一邊落座,一邊掃視着房間道:“公公不必這麼說,其實本宮也不比公公要好多少,本宮住過最淒冷的冷宮,還比不上公公的房間暖和呢。”
吟歡這麼一說,倒是弄的柱子有些尷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你來了宮中有多少年了?”吟歡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人,端詳着他的身子,說道。
柱子年紀四十有餘,按照宮中的規矩,老人都是有待遇的,他卻很是樂意在東宮中守着一個柴房,還很是高興的樣子。這樣看起來與世無爭,但很多時候,在皇宮這個地方,不是你不去爭搶你便是可以好好的存活下來的。
若是說他這麼一個老人,真的看透的宮中的生活,也厭倦了,更有好的去處,何必在這個地方做一個小小的職位,上邊還有衆多的人壓着,隨時都會受到欺負。顯然在東宮中沒有人欺負他,除了他自己低調之外,大概他定有着可以不被人欺凌的本事。
“回皇后娘娘,奴才在宮裡已經有三十六載了。奴才是十歲的時候進宮的,已經在宮裡照顧了幾代人,但奴才不中用,因爲有一隻腳不好用,所以一直未收到重用,纔會這個年紀了,不過是一個看門的人。”柱子有些不好意思,聲音雖然有些尖細,卻很是靦腆笑着解說道。
吟歡微微點頭,面不改色接着問道:“那你家中可還有何人?”
“奴才家裡沒有別人了,進宮的時候是被人騙進來的,但斷根了也就不能回去了,所以奴才現在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吟歡嘴角一挑接着問道:“那公公閒來的時候,都喜歡做什麼打發時間呢?”
柱子眉心微微一皺,不過是說了一句話罷了,怎麼就被皇后盯上了呢?虞貴太妃總是說這個夏吟歡是個人精,今日多半是被盯上了,纔會被這麼詢問吧?他的心中一直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作答!
“其實老奴也沒有什麼愛好,就是喜歡喝幾盅酒,閒暇的時候,就是在房中睡覺。所以也沒有啥朋友,倒是皇后娘娘這麼擔心奴才,是奴才的福氣。”
吟歡嘴巴撅了撅,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其實本宮不過是隨口問問,既然柱子公公害羞,那麼本宮就不問了,讓別人替你來回答好了。”
“別人?”柱子心一慌,還有人知道他的事情嗎?自從以這個身份復活之後,便是沒有人知道他的事情了,怎麼還會有人知道呢!
只見順着吟歡望去的地方進來一個人,那個人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身穿一身侍衛裝束,他能知道什麼?這麼年輕的一個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什麼人在作祟!
“卑職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柱子公公不記得他做了什麼,你給他提個醒兒。”吟歡面無表情,淡淡說着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卻是見柱子的眉頭緊皺,神色有些慌張。雖然在皇宮中已經多年,卻還是在危機真的到來的時候,顯出了不適。
“是這樣的,昨晚卑職在宮門口守衛,有一段時間在換守衛,東宮門口沒有人把守。但卑職並未離開那裡,不過是去小解。卻是忽然看見這位公公帶着四位美女從東宮門口堂而皇之進來。但不知道怎麼轉着轉着,卑職就沒有追上公公,然後就跟丟了。”侍衛恭敬將事情前因後果說了個遍。
吟歡卻好似有些不清楚其中緣由,又好似再給柱子解圍道:“你真的看清楚了,是這個公公不假?若是你冤枉好人,本宮也不會放過你的。”
柱子緊緊攥着手,虞貴太妃說的不錯,夏吟歡不僅聰明,她最聰明的地方在於她從來不會給敵人還手的機會。若是敵人被她牽制住了,那麼便是別想要再次找回有利地勢!
“卑職所說句句舒適,可以立下軍令狀!”
吟歡將身子傾回來,兩隻手交疊放在腿上,淡淡笑了笑,溫婉大方,如同是高高在上聖母:“如此便好,有你這麼一句話,本宮也就放心了。若是你傷害了這位老公公的心,以後在宮裡誰人還敢給本宮辦事。是不是啊,柱子公公?”
柱子神色慌張,被吟歡這麼問,顯然是直覺到吟歡已經知道了他的事情。但是事情無絕對,沒有到了山窮水盡,他就還有一線生機!
“是,皇后娘娘說的極是。”柱子收起方纔的慌亂,笑着對吟歡點頭道。
“這個老狐狸,倒是狡猾的很,竟然面不改色!”桃花在窗戶外邊待着,僅僅盯着柱子,卻是見到了他這個樣子,心中憤怒,便是學着她方纔聽見的聲音叫道:“啊呀!”
“什麼聲音!”迦鹿一個機靈見吟歡護在身後。
“不過是老鼠罷了,這裡和柴房近,難免會有老鼠的。奴才說了奴才的房間不乾淨,怕把娘娘驚擾了,請娘娘恕罪。”柱子依舊是一副面露難色的樣子,吟歡竟然一時間找不出來破綻。
“可是剛纔分明就是人在叫啊。”迦鹿眼睛在眼眶中轉動,纔是說道:“安公公,你呢?”
“奴才也是聽到的是人的叫聲,既然柱子公公說房間裡有老鼠,不如就讓奴才的老貓給公公抓抓老鼠吧?”安德恭敬朝着吟歡鞠躬,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建議。
柱子眼神一滯!什麼,用貓來抓老鼠?
“也好。”吟歡點頭,便是見安德不多時便將一隻黑色的貓抱在了手裡。
安德走到柱子面前還安慰道:“柱子公公不要害怕,咱家的貓嗅覺很好的。原來咱家房間裡的老鼠,就是它治好的。不出一刻,一定會將房間中的所有老鼠一掃而空。”
柱子心中雖然很是煩這種帶着毛的動物,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見安德抱着一隻貓在房間中轉悠。
吟歡見柱子的眼睛一直緊緊追隨着安德的背影,計上心來道:“其實本宮還知道些更加有意思的事情呢。聽說柱子公公還有一個老母親,哪裡是沒有親人了。本宮想着也許是柱子公公當年被壞人騙到了宮裡來,後來沒有找到親人,便以爲是沒有親人在世了。剛巧,本宮派迦鹿昨日出宮採辦些東西,剛好碰見了一個老人家。”
“老人家說她的孩子已經有三十幾年沒見到了,迦鹿覺得可憐,便給帶到了宮裡來,想着是要送些吃的什麼的,卻是在敬事房中看到了你的名字,說什麼都不肯走了。本宮便只能將她帶過來了。”吟歡招招手,便是見迦鹿從門外請進來一位老人家。
老人家身體很瘦小,大概有六七十歲的樣子。滿頭白髮,身材有些佝僂,皮膚髮黑,雖然是冬日,穿着很多衣服裹着身體,卻還是顯得很小。
那個老人家一見到了跪在地上的柱子便是撲過來說道:“你是不是俺的天語啊?你的腳給俺看看。”
柱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顯然是一動,卻是緊接着便被老人將他的腳拖住,大聲道:“兒啊,娘找了你好久啊,爲啥你活着還不和娘報平安呢!每年都有人給俺寄東西會老家去,都說是宮裡的東西,俺和你爹都奇怪是誰啊!”
老人哭腔越來越嚴重,抱着柱子的腳不放開。柱子原本是想要踢開的,可是老人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便是讓他心中一驚,隨後便是更多的時間哭着說話。
柱子的腳剛剛碰到老人的衣服,便是聽見老人哭着叫到:“兒啊,雖然你做了太監,但是娘真的不會不認你的!你爹爹走的早,娘一個人就盼着你能回來,現在你回來了,娘可怎麼都要帶着你啊!天語!”
老人哭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叫了一句天語!
吟歡嘴角揚起勝利的笑容,這個柱子不是說自己沒有親人了嗎?可分明是有一個母親的,又說了自己是進宮三十六年,和天語還是同一年。的確那年有兩個十歲的孩子進宮,但眼前這個,絕對不是柱子!
“你是誰啊,咱家不認識你!你說的是什麼話,咱家自從來到宮裡之後,都是一個人在生活,什麼天語,咱家不認識!”只見柱子說着便是將腳踢在了老人身上,老人身子朝着後邊躲了躲,卻是沒有躲開他的襲擊,還是重重一腳砸在了她的身子上。
“哎呦。”老人一聲大叫,便是身子倒在了地上,瘦弱的手指在地上趴着,想要坐起來身子靠近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