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薛冰這麼一說,我們馬上開始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途,當然,我心裡很捨不得,捨不得這片養育了我十八年的土地,捨不得那些朝夕相處的鄉親,捨不得自己的家。
但是,我又充滿了嚮往,嚮往外面精彩的世界,這十八年來,我到過最大的地方,就是鎮上,我想走的更遠,看的更多。
所以他們的意見我根本就沒有反對,甚至有點欣喜。
臨走之前,我去拜祭了爺爺和父親,父親的墳已經遷了回來,就葬在爺爺的旁邊,用樹先生的話說,就是父子倆生前聚的時間少,死後多聚聚。
我沒有流淚,從馬平川和烏鴉的身上,我已經找到了方向,當我達到他們的強度時,我會去替父親報仇,雖然父親交待過不許我報仇,可殺父之仇大於天,我怎麼可能不報。
其實我知道,就算我不去找那個仇家,那人也一定會來找我,烏鴉的到來已經說明了一切,開始烏鴉對我說那兩句話的時候我還沒明白,等烏鴉走後,我終於明白了過來,那人控制烏鴉來殺馬平川、樹先生和薛冰,最終的目的是爲了我。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揹負着怎樣的秘密,可我不傻,瘋老頭叫了馬平川和薛冰來,就是爲了保護我,我感覺得出來,自己的身邊籠罩了一張巨大的迷網,等我尋找出真相的時候,一切秘密都會浮出水面。
當我們決定要走的時候,馬平川就出去了,等我們收拾好換洗的衣服,馬平川已經開來了一輛七成新的老式吉普,這讓我很是興奮,畢竟汽車這個東西對我來說,還是頭一次坐。
將我的家託付給了狗子母子,告別了鄉親們, 我們就上了車,車子一發動我就後悔了,我們山村到鎮上的路雖然也有一張桌子寬,可這路實在不適合開車,馬平川開車又猛,纔開出不到半里路,我的腦袋已經撞了六下車頂。
不單單是我受不了,瘋老頭和薛冰一樣受不了,最後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馬平川停了車,我們三個下車跑到鎮上,他先開車到鎮上等我們,我的第一次坐車就這麼以失敗而告終,在下車的那一瞬間,我忽然很羨慕烏鴉。
步行了幾十路,到了鎮上,重新上了車,馬平川一踩油門車子就躥了出去,一路發動機轟鳴,足足跑到夜裡十來點,才遠遠的看見一座城市。
城市就是城市,雖然已經十來點了,可依舊燈火通明,千萬點燈光如同繁星一般,耀亮了整個市區,這個點要是在我們村,早就都鑽被窩裡睡覺了。
可馬平川並沒有在市區逗留的意思,直接穿過城區,到了郊區,漸漸靠近一座鬱鬱蔥蔥的青山。
青山腳下,矗立着一座氣勢宏偉的別墅,當時我就瞪大了眼睛,這有錢的程度絕對已經超出我的想像範圍了。車子逐漸靠近,來到一個鐵質的大門之前,大門兩邊各有一個石雕大獅子,足足有兩米多高,張牙舞爪,給人的感覺很是威嚴。
馬平川按了幾下喇叭,鐵門打開,出來兩個彪形大漢,過來伸頭一看車內,馬上一個標準的立正,齊聲道:“樹老爺子,你回來了!”說完轉身打開了大門。
我一看這對瘋老頭還挺尊敬,轉頭對瘋老頭道:“行啊!沒看出來,你還在這裡當過保安啊!人家還挺賣你面子。”
瘋老頭“嘿嘿”一笑,沒有說話,薛冰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笑意,只有馬平川還板着個臉。
馬平川直接將車開進了院子,我一進去就看的咂舌不止,光這個院子就有上千個平方,草坪、噴泉、假山、石橋應有盡有,還有十幾個身穿統一制服的保安分成幾組來回巡邏。
幾人下了車,就有人過來接過鑰匙將車開走,樹先生拉着我進了房中,一進門就是大得離譜的大廳,我沒接觸過有錢人的生活,可一樣能看得出裡面的貴氣,別的不說,光一進門,那盞三人對抱大的水晶燈,就看的我眼花繚亂。
我隨着瘋老頭往裡走,一路上不斷遇到人,都是傭人裝扮,見到我們就點頭微笑:“樹老爺子回來了!”都是這句話,看樣子樹先生和他們都很熟。
我有點糊塗了,這瘋老頭到底在這家做了多少年?怎麼保安、傭人都認識他?還對他都很客氣?難道他還做過傭人?
一直到了一處書房之內,瘋老頭直接走到一張碩大的辦公桌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旋轉一圈,雙手伸展了一下,舒服道:“還是自己家好!這幾個月把我憋壞了,小花家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想洗個澡都難。”
我頓時愣在當場,說實話,我一直以爲瘋老頭之前肯定在這裡做過傭人,所以那些人和他很熟悉,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是瘋老頭的家,敢情瘋老頭是個有錢人,還不是一般的有錢。
我腦袋還沒轉過來彎,瘋老頭已經按了下辦公桌上的按鈕,不一會就有人敲門,瘋老頭沉聲道:“進來!”
門一開,進來一箇中年男子,也有五十左右,瘦瘦高高的,面色極其嚴肅,看上去有點陰沉,一進門就對瘋老頭一低頭道:“老爺子您回來了,這次要住多久?”
瘋老頭用兩根手指敲打着辦公桌面,另一隻手則撓着雜草般的頭髮,想也不想道:“不知道,住多久就多久,你先帶他們三個去洗個澡,找三套衣服給他們換上,對了,我回來的消息不要透露出去,我這幾天不想見客。”
那中年人點了一下頭,一轉身對我們道:“跟我走。”馬平川和薛冰好像都習慣了,轉身跟了出去,我看了一眼瘋老頭,見他正低着頭盤算着什麼,也一轉身跟了出去,反正有馬平川和薛冰在,我也不至於丟了。
誰知道沒一會,我們三人就被分開了,一個女傭人帶着薛冰走了,馬平川則自己上了樓,顯然這傢伙對這裡很熟悉。我則被那中年人帶進了一個房間,一指房間內的早就放好水的一個大水池子,示意我洗澡。
說實話我心裡有點慌,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好即
來之則安之,再說我還真沒用過這麼大的水池子洗過澡,當下也不客氣,將衣服一脫,跨進去泡了起來。
後來我才知道這不叫大水池子,叫浴缸。
等我洗完,有人拿來一套衣服,白襯衫,黑色中山裝,黑色皮靴,和馬平川身上的一樣,衣服明顯大了一號,不過我比馬平川壯實的多,穿在身上正好合身。
換上衣服,那中年人又來帶我回到書房,還沒進門,就聽見一個近乎哀求的聲音道:“樹老爺子,求求你了,這回你一定要救我,你要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瘋老頭的聲音傳了出來:“不是我不救你啊!我真沒這本事,不過你別急,能救你的人馬上就來了,你稍安勿躁,等一會兒。”
那中年人敲了下門,就聽書房裡瘋老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進來,劉老闆,你放心,能救你的人已經來了。”
推門而進,馬平川和薛冰都已經在了,薛冰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馬平川則站着,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副酷酷的模樣。
瘋老頭也洗了澡,頭髮不那麼髒了,但依然亂糟糟的,衣服也換了一套乾淨的,不過也還是黑色的中山裝,和我們的一樣。
在那張碩大的辦公桌前面,坐着一個四十來歲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地中海式的髮型,大臉大耳朵大眼大鼻子大嘴,一身筆挺的西裝,戴着手錶,左手中指上戴着一顆大戒指,看得出身價不菲,只是臉上卻始終愁眉不展。
我一進去,那中年人就站了起來,身材幾乎有我一個半高,看了我一眼,疑惑的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瘋老頭,遲疑道:“樹先生指的就是......”
瘋老頭一點頭道:“不錯,就是他,如果他也救不了你,我更沒辦法。”
我雖然知道自己換上這身衣服帥氣了許多,可也知道自己看上去還是顯得有點稚嫩,浴室裡的鏡子告訴了我一切,所以,這人看不起我的表情,我也很理解。
而且,我也不知道瘋老頭和他談的是什麼事,看樣子滿嚴重的,在沒明白具體事情之前,我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出聲的好。
誰料那人一聽瘋老頭說完,立刻轉身一把抓住我的手,猛烈的搖晃了兩下,一臉激動的道:“小兄弟,我總算把你盼來了,你再不來,我這條命就算交代了。”
這男人的手大如薄扇,五指就像五根小棒槌一樣,加上他的身形、面目,總之就是各種大,致使我在他面前就像矮了半截,使人很不舒服。
更要命的是,這人的手掌冰涼,和我的手乍一接觸,就像是握着一塊冰,使我不自由的泛起一股寒意,急忙甩開那人的手,沒好氣的說道:“你撞邪了吧?手這麼冰!”
我一說完就後悔了,這樣說話是很沒有禮貌的。
誰知那人一聽,頓時臉上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對我一挑大拇指道:“果然不愧是樹先生大力推薦的,只是握一下手就知道我撞邪了,這下我肯定有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