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落音,銀髮皓首的林妙手就緩步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鐵戰等人就渾身一顫,個個面露緊張之色,那老太太的腳步更是不自覺的向門口移了過去。
剛移得一步,林妙手就冷哼一聲道:“毒婆婆,你那點本事,在我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如果想死,你就再移動一步。”
那毒婆婆馬上將腳步縮了回來,他們那邊其餘五人見毒婆婆想臨陣脫逃,也個個怒目而視。
林妙手走到師公面前,低頭看了一眼,問道:“鐵戰下的手嗎?這一下可是衝着你的命去的,要不是你及時移動了一下身體,只怕心臟已經被他掏出去了吧?”
鐵戰雖然面現懼色,卻兀自嘴硬道:“我的掏心手,可不是白練的。”
一句話剛說完,林妙手赫然轉身,鬚髮皆張,怒聲喝道:“跪下!”
一聲斷喊剛起,鐵戰就忽然面如土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嘶聲道:“你!你什麼時候出的手?”
林妙手看了一眼鐵戰,轉身過去繼續幫師公查看起傷口來,伸手一指我說道:“就在這小子一進來,說了大老巫爲了給他開火之眼而功力散盡之時,我曾在老遊的肩頭拍了一下,你們沒看見嗎?”
我陡然想了起來,確實,我說出義父爲了我修爲盡散的事時,林妙手確實拍了一下師公的肩頭,還誇師公有個好徒弟,可我並沒看見下什麼手,只不過隨手一拍罷了。
沒想到就這隨手一擺,暗算師公的鐵戰就得乖乖的聽令與他,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林妙手一句話說完,眉頭就皺了起來,就對師公輕聲道:“老遊,這傷有點棘手,你年歲大了,恢復的慢,就算是我,一時半會也無法讓你痊癒,要不我替你宰了鐵戰?”說話語氣,就像和師公討論吃飯喝酒的事一樣平常。
我忽然想起了薛冰,急忙說道:“我有辦法,在燕子樓外,有個人可以治癒一切外傷,只要不傷及五臟,她都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內令傷口癒合,連一點傷痕都不會留下。”
林妙手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一轉頭對藍小姐道:“藍丫頭,得麻煩你跑一趟了,出去叫外面的人都進來吧!我也想看看有這等本事的人。”
我一聽頓時急了,急忙攔住藍小姐道:“她不能去,現在外面天樞的人和燕子樓的人正鬧着,她不是奇門中人,不會奇門術,哪裡出得去,我去吧!”
林妙手微微一笑道:“天樞的人?鬧着?笑話!外面所有的人都在睡覺,雖然姿勢不雅了點,卻睡的特別沉,沒有我出手,他們就算爛在地上,都不可能動藍丫頭一個手指頭的,去吧!”
我大吃一驚,底下一到六樓,起碼也有六七百號人物,這纔多一會,怎麼說忽然昏睡就全都昏睡了呢?想來也是這林妙手施展的手段了。
這林妙手的名頭,我之前曾聽義父提過,說此人號稱一代醫聖,沒想到還有這般手段,當真匪夷所思。
不管怎麼說,只要下面的人被控制住
了,藍小姐當然就不會有什麼危險,我這才放心讓藍小姐出去。
藍小姐雖然不是奇門中人,見到我們廝殺,亦是嚇的面色慘白,卻十分堅強,一點頭就跑了出去,旁邊的那六人竟然沒有一個敢出手阻攔的,看來已經被林妙手嚇破了膽子。
那鐵戰仍舊跪在地上,嘶聲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們的?外面起碼也有我們二百多人,你怎麼下的手?”
林妙手伸手從地上撿起半截香來,笑道:“從你們一進入燕子樓時,我就沒相信過你們,我之所以退出天樞,建立燕子樓,一來確實是想給這些老傢伙們提供一個安度晚年的地方,二來也是爲了有一天,能牽制天樞。”
“當時你們接二連三的來投奔燕子樓,我就已經懷疑是天樞在背後搞的鬼,以天樞門主的個性,絕對不會容許燕子樓這樣的勢力存在的。”
“可是你們每個人都十分小心,而且一蹲就是幾十年,我也有點迷糊了,搞不清楚你們究竟是真的想在燕子樓裡安度晚年呢?還是天樞的棋子?所以我就裝不知道,等着你們沉不住氣的時候。”
“就在十幾天前,我忽然發現毒婆婆竟然偷偷潛出燕子樓,和她孫女見了一面,本來舔犢之情,可以諒解,我也沒打算追究。”
“可是在她和孫女見面的時候,旁邊還有一個人,湊巧我還知道這個人叫做天下第三,名義上是南派獵殺的未來大掌令,實際上卻是天樞門主的親傳弟子,這就讓我不得不防着點了。”
我聽的一驚,脫口而出道:“什麼?天下第三是天樞門主的親傳弟子?”
林妙手笑道:“怎麼?你不信嗎?瞞得住別人,卻休想瞞得住老夫,雖然老夫當年爲了退出天樞,立下毒誓在身,不能說出天樞門主是誰來,可對他的手段和爲人,我卻熟悉的很,天下第三既然出現在了附近,那必定就要有大事發生。”
“當然,我沒有想到他們會去打北派獵殺的主意,不過有天罡地煞在北派獵殺的總部守護,天下第三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不過,當時我卻以爲他們要針對的目標是我們燕子樓,畢竟燕子樓纔是能威脅到天樞的存在,北派獵殺在天樞眼裡,也就是個小門小派罷了。”
“但是,我卻也有我的苦惱,除了老遊,我不知道我身邊究竟有哪些人是天樞的,有哪些人是忠於燕子樓的,無奈之下,我只好每天都在樓頂上點上一支香,這香無色無味也無毒,但是隻要和我的醉清風一接觸,就會產生一種奇妙的反應,沒有我的解藥,就算睡上一年也不會醒來的。”
我又是一愣,敢情天罡地煞在北派獵殺總部的事,也是早就安排好的,這樓頂上的香更是林妙手自己點的,怪不得沒人發現,論修爲,林妙手當然是他們之中最高的。
不過同時也對面前這個老人產生了深深的畏懼感,這個老人就像一尊無所不能的神一樣,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連這場燕子樓和天樞的博弈,從目前來看
,也是天樞完全落在了下風,一勇之夫天下多的是,能掌控全局的人,纔是真正的智者。
林妙手繼續說道:“當王家小子隨着藍丫頭進入燕子樓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肯定要憋不住了。原因很簡單,天樞的門主絕對不會容許一個九陰之體的傢伙和燕子樓掛上關係,即使將你們全部暴露,也得毀了燕子樓,毀了這小子。”
“所以我在老遊的肩頭上拍了一下,不爲別的,只是想保住老遊的一條命,因爲在你們九個人之中,我只相信老遊一個人,所以就在老遊的身上下了點爲他人做嫁衣,誰動老遊誰也得死。”
那六人已經一個個面如土色,也許,直到現在,他們才真正認識到林妙手的厲害。
我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輕輕一拍,已經將藥布到了師公的身上,這藥還不傷害師公,誰動師公反而被藥控制住了,爲他人做嫁衣這個藥名,取的再貼切不過了。
林妙手根本不看那六人,卻忽然雙目一閉,面現難過之色道:“我雖然早就想到,只要你們一準備出手,肯定也會派出人手去伏擊我,所以我一進入隔壁房間,就先散了一把迷魂引,將你們埋伏在哪裡的人,全部藥翻了過去。”
“然後我聽到這邊的動靜,再故意大喊一聲,讓你們以爲我已經中了埋伏,先將醉輕風從七樓灑下,配合我每天點的香,先讓所有人全部睡一覺在說,等他們睡醒了,所有的事情也該解決了,燕子樓還是燕子樓,永遠屹立不倒。”
“只是,平白損失了老嚴的性命,雖然說兩軍對陣,死傷在所難免,可老嚴畢竟也和我們在一起相處了幾十年了,如今老友魂歸地府,陰陽兩隔,想來還是讓人不勝唏噓。”
說到這裡,一轉頭對那昏昏欲睡的老者笑道:“老夢,你別怪我,起初我連你也懷疑在內的,爲了燕子樓,我不得不做出最壞的計算,以確保燕子樓萬無一失。”
那昏昏欲睡的老頭兩隻眼睛一眯,又伸了個懶腰,嘴裡嘟囔道:“我才懶得和你計較這些,只是下次再有這種破事,千萬不要再叫我,當炮灰不要緊,這麼大年紀了,死了也無所謂,可老是打擾我睡覺,令人不爽。”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了老虎的聲音:“哎呀?這燕子樓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個全都睡在地上啊?”老虎身高嗓門大,在底下說話,樓上聽的清清楚楚。
林妙手一轉身,對我看了一眼道:“聽聲音有好幾個啊?都是你的朋友?”
我一見這老頭的態度,就知道這老頭又起了疑心,急忙說道:“都是晚輩的幾個叔叔,其中就包括了替我打開火之眼的義父。”
一句話還沒說話,忽然看見林妙手身後的那個老夢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來,那張臉我雖然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可那個眼神,我之前絕對見過。
還沒來得及出聲示警,那老夢已經淡淡的說了一句:“林妙手,你不相信我是對的!”緊接着手腕一翻,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直向林妙手的後背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