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之遠一大早接到付琳珊電話,說今天晚上的飛機從海南迴來。他一時沒有言語,第一反應是——這麼快?
付琳珊正在穿衣鏡前試一件火紅的短裙,見他不吭聲,於是問道:“你有沒有想我?怎麼都不問我是幾點的班機?你該不會不打算來接我吧?”
手術後她宛若新生,多麼慶幸當時聽了付正義的話把孩子拿掉。
肚子裡沒有了讓她心虛的東西,付琳珊又開始趾高氣揚起來,尖銳又嬌氣的聲音讓寧之遠覺得刺耳,他拉遠了聽筒,隔了好一會兒才悶悶的恩了一聲:“幾點?”
付琳珊已經習慣了他這樣,能答應來接機,她就很滿意了。
“十點。”她說。
“怎麼這麼晚?”寧之遠皺眉。
這其實是付琳珊計劃好的,她根本沒有去海南,晚上的班機很少情況會碰見熟人,她不必擔心謊言被揭穿,而且夜深了,可以藉着小別思念的由頭不回家,就算她目前的身體情況不允許發生什麼,但與寧之遠呆在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
當然,十有八,九寧之遠是惜字如金,但她無所謂,只要能看着他就行。
細細想來,她好像一直對他無所求,這四年一晃而過,她一點也不後悔當時趁人之危與他訂了婚。
那個時候他們的事不宜大肆宣揚,雖然她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寧之遠是她付琳珊的男人,但實際上,他們的訂婚禮很簡單,簡單到只是與付正義一起吃了個晚飯,他的工作地點從醫院變爲公司,這樣,他就變成了她的未婚夫。
就算過去了四年,她依然記得自己當時有多麼高興。
一想到這次她“回來後”他們就會舉行婚禮,付琳珊的臉上顯露小兒女的嬌俏,柔聲叮囑:“之遠你記得帶上我抽屜裡的圍巾。”
其實她不缺那一條圍巾的溫度,只是在確認寧之遠的態度。
寧之遠淡淡答應,說還有事,掛了電話。
之後,他發了好長時間呆,無所事事中,想到的是還在醫院的小樂。
他給寧媽媽的看護打電話,這幾天老太太一醒來就鬧着要去找小樂玩,這個點估計已經在那裡一起吃上早飯了。
看護阿姨笑着讓寧之遠放心,說寧媽媽這幾天胃口很好,心情也很不錯。
天天有小樂的陪伴,有夏末準備的食物,當然會胃口好,心情好。
寧之遠忽然有些羨慕。
晚上九點時,寧之遠去了付宅,保姆說付正義還沒回來,他點點頭,說自己上樓找點東西。
保姆習以爲常,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在付琳珊的房間裡找到了圍巾,也意外的找到兩份文件。
文件壓在圍巾的上面,他本不想多看,卻被封皮吸引。
其中一份是付琳珊的產檢報告,另一份是親子鑑定。
看到產檢報告時,寧之遠還能保持冷靜,或者說,是太過冷靜。
他本就是婦科醫生,一概血檢篩查他看的一目瞭然,左上頭的檢測時間在他看來不過是一串數字。
這時,樓下保姆不小心摔了碗,瓷器脆耳的聲音在空蕩蕩的付宅迴響,寧之遠把報告塞回去,在另外一份上停留很久。
這……又會是什麼?
他經常出入這裡的書房,想來付正義是刻意隱藏,借了付琳珊的地方存放這兩份重要文件,爲的就是不讓他發現。
可造化弄人,如果不是付琳珊叮囑他過來拿圍巾,他又怎麼會看見?
寧之遠啓開那個牛皮袋,文件打頭的幾個字讓他渾身一震。
他之前的淡定冷靜全都消失,雙手顫抖的死死盯着幾張白紙,同樣是騙局,但這個卻讓他不能饒恕。
他將車開得飛快,不能多忍受一秒這樣的折磨,可天不順人意,半路遇上塞車,前頭幾車相撞的車禍讓他被夾在車陣中段進退不能。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寧之遠的腦子混亂成一片,他想理出個頭緒,卻無法靜下來思考,他很生氣,生氣的想殺了那個女人。
終於,車陣開始慢慢往前,寧之遠將車窗全部打開,讓冰冷的寒風颳在他的臉上。
他到醫院時,已經過了探視時間,這次來開門的是個面生的小護士,沒有眼色的拉着寧之遠盤問。
寧之遠渾身寒氣,大步往裡走,丟下一句:“我是小樂的爸爸。”
小護士被他凍得不行,秉着負責的態度還要追問,被身後的護士長拉住,護士長說:“我認得的,上次還來送過夜宵。”
小樂又有點發燒,醫生開的點滴從下午要滴到半夜,夏末很擔心,晚上不敢睡,時不時摸摸孩子的額頭試溫度,藥水沒有了就按鈴喊護士。
當門忽然被推開時她嚇了一大跳,那是種在深夜裡暴力推門的氣勢,可當看見門口站着的是寧之遠時,她先是鬆了口氣,然後疑惑道:“你怎麼這個時間來?”
見他手上沒有拎宵夜盒子,房間暗暗的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以爲他是上班到這個時候,一陣心疼,說:“小樂睡了,今天有些發燒,現在還沒退呢……”
踟躕一番,還是繼續說下去:“我把那條金鍊子穿了玉給小樂戴上……”
話音剛落,就被寧之遠掐住了脖子。
“嗚……”夏末難受的想掰開他的手。
寧之遠恨死這個女人的,她居然敢騙他?居然敢讓他的兒子過那種日子?一想到孩子這麼大了居然沒有玩具沒有新衣服甚至沒有吃過牛肉,他就恨不得要掐死她。
他回想與小樂相處的一幕幕,心中痛的在滴血。
“小樂是不是我兒子!”他逼問,語氣篤定。
夏末一驚,急忙否認。
她不知道,她的否認有多可笑,白紙黑字,寧之遠看的分明。
樓下花園的路燈染進一些微弱的光線,夏末的臉紫紅一片,已經在翻白眼。
她喘不過氣,骨頭都快被掐斷了。
“小樂是我兒子。”寧之遠言之灼灼,下手更重。
他居然還與她道歉,說她是個好媽媽?
真是可笑,這個女人太壞了,太壞了!
他暴跳如雷,時光彷彿回到五年前,同樣也是在醫院,他掐住了夏末的脖子。
寧之遠的臉猙獰的暴露在微光下,夏末漸漸放棄了掙扎,如同五年前在醫院裡,她不掙扎不反抗,如同五年前在酒店十層的房間裡,因爲是他,她不掙扎不反抗。
寧之遠就這樣捏着她的脖子,她的脖子那麼細瘦,他輕易就能折斷,他拎着她扔出病房,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令他噁心的女人。
他坐在小樂的牀邊,端詳自己的孩子。
他見小樂的脖子上掛着自己從小戴到大的那枚觀音玉,身體中忽然血液澎湃。
孩子睡得不安穩,可能是因爲低燒的緣故,治療已經幾天了,低燒說明傷口有炎症。
一想到小樂因爲車禍吃盡苦頭,寧之遠就無法冷靜,是那個女人害孩子被車撞成這樣!
小樂在迷糊中呢喃:“媽媽……”
他湊近一些,親了親孩子的臉頰,輕聲說:“我是爸爸。”
他的脣很涼,小樂不舒服的動了動,他趕緊離開,改爲靜靜看着。
小傢伙長得那麼像他小的時候,怎麼他就沒有先發現?
寧之遠想到一再認錯人的媽媽,這麼像,難怪媽媽會誤把小樂認成他。
是了,他們是父子嘛。
父子。
小樂的點滴快要見底,寧之遠按了鈴,剛剛開門的小護士抱着一包更大包的藥水進來換,夏末穿着單薄的站在門外,腳趾頭凍得發紅,又是那個卑微的樣子,又是那樣……
寧之遠不想見到她,在護士離開後鎖上了門。
夏末面對護士奇怪的眼神,只能往走廊更深處縮了縮,廊上沒有開燈,看不清她的臉。
小樂的點滴到後半夜,寧之遠自己給孩子拔了針頭,將那小小的爪子放進被窩裡,已經恢復溫度的嘴脣忍不住又親了親小樂。
直到天際發白,他纔出來。
夏末哆嗦的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圓領衫露出她頸後的肌膚。
寧之遠厭惡的瞥眼,冷冷問她:“什麼時候的事?”
夏末聽見他的聲音,扶着牆想要站起來,可她凍了一晚上,雙腳發麻,只能軟軟倒在地上。
“我再問一遍,什麼時候的事!”寧之遠想了一晚上,卻絲毫沒有頭緒。
夏末見他想不出來,心裡鬆了口氣,她以爲寧之遠只是忽然覺得小樂的血型與他一樣,才產生了懷疑。
如果可以,她會死死保守這個秘密,永遠不說。
小樂是她的一切。
何況,五年前的那一晚,她那麼沒有尊嚴的明確自己愛着他的那一晚,那一幕幕,一聲聲,他的每個喘息,每次挺,入,他壓着她,狠狠撞擊,他的眼迷濛的看着她,他們開着燈做,愛,他們如同相愛人那般纏綿,她主動攬過他的肩頭,在他耳邊細細長吟他所帶給她的震撼與疼痛。
可她卻不知,她的申銀會讓他更加急躁,他如猛獸攻佔城池,攻佔了她的心。
五年了,她絲毫沒有忘記。
他與小樂,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大的牽掛。
所以,要怎麼說?該怎麼說?她愛的卑微,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他是那麼的討厭她,她卻不知廉恥。
這一切,她沒有臉說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寫的有點急,因爲我卡文一整天,吃吃喝喝本想請假來着,可害怕你們會殺了我,所以咬牙寫出來,可以預見明天白天要來重修的命運,嗷,桑心。
哦,忘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十萬字後你們大概會有兩萬字看不到男主,淚流滿面啊,爲什麼會這樣( ̄_ ̄|||)
小劇場——
小樂住院,宗政浩辰攜夫人來看望。
小蝴蝶:ヾ(≧O≦)〃嗷~?,小樂你好可愛
小樂:又多了一個肥肥阿姨。
小蝴蝶:僵硬,——你說什麼o( ̄ヘ ̄o#)
小樂捏捏小蝴蝶腰上一圈小肉:o(*≧▽≦)ツ?肥肥阿姨有小夥伴了
市長大人:小朋友,你剛剛說什麼?
小樂:……小孩子說的都是實話不騙人的。
小蝴蝶:嚶嚶嚶,浩辰你騙我,你不是說我很瘦很漂釀嗎!!晚上你睡沙發啦討厭!
作者:艾瑪,這種有了小夥伴並且小夥伴家男人捱罵的日子真開心。
市長大人:秘書,過來,把這個胖傢伙拉出去相親,相親對象定位在……
作者:鑽石王老五,害羞麼~~
市長大人:想得美,我要把你……
小蝴蝶:浩辰浩辰,你要對我的小夥伴做什麼?
妻奴辰立馬慫貨:恩,王老五……鑽石……
小樂:可是……
小樂:王老五叔叔如果被肥肥阿姨壓彎了腰怎麼辦?
小樂:肥肥阿姨,要小心你家的牀半夜斷掉哦~~~嘿嘿,我真是好孩子,媽媽快來誇我~~
誰來把這臭小孩帶走!!累感不愛……